第一六二章 算账

    不光晋王妃提心吊胆，便是进了王府一直没被宠幸过，守活寡的秦四娘看了眼下这架势，都不由小脸发白，想着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些年没得宠守活寡、也没报了当日楚清妍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仇就算了，这会儿要还被晋王赶回家，那她真没法活了，想到这儿，秦四娘就不由后悔啊，想着当初就不该贪图王府富贵过来，要不然也不会白白‘浪’费青‘春’，临到头了，还在面临赶回去的危险，要是当初没来，嫁个普通人家，就算嫁的不怎么好，这会儿也不至于被人赶回家吧？——其实也说不一定，要是她像刚进来时那样嚣张，嫁了个普通人家，仗着自己姑妈是秦皇贵妃嚣张跋扈，这会儿秦皇贵妃倒台了，估计对方也会将她休了。

    虽然晋王妃已经是够陪小心了，但因为她以前在府里横行霸道日久，得罪的人一堆堆的，所以这会儿落魄了，以为讨好下众人就能好么？怎么可能，众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放过她。

    这不，在秦皇贵妃打入冷宫、秦家抄家后不过半个月，府里众人观望后，觉得秦皇贵妃是不可能再爬起来了，于是王府就掀起了对晋王妃秋后算账的高、‘潮’。

    最先来的是当年被晋王妃找秦皇贵妃施压，关了一年禁闭的白选‘侍’。

    当年关了一年，导致白选‘侍’之后就一直爬不起来了，白选‘侍’不觉得这是因为楚清妍得宠的缘故，只觉得都是晋王妃导致的，要不是晋王妃当年关了她一年禁闭，她不可能一点宠都没了，所以她对她早就含恨在心了。只是以前晋王妃还有大靠山，她不敢怎么着她，怕再被秦皇贵妃收拾一顿，但现在，晋王妃的靠山倒台了，恨她入骨的白选‘侍’，自然不会放过她了。便来找她算账了。

    晋王妃看白选‘侍’求见。心里就知道不好，毕竟她们两人可是有深仇大恨的，于是当下便装病。道：“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见。”

    哪知道没等来下人跟她说白选‘侍’已走的消息，却听‘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当下就听白选‘侍’在外面道：“抢了我的东西。以为不见人就完事了？没这么便宜的事！”

    却见白选‘侍’已在手下丫环白术带人推开守在她殿‘门’口的下人后闯了进来。

    晋王妃看白选‘侍’已经进来了，躲也躲不掉了。只能忍气吞声地道：“本妃抢你什么东西了？”

    白选‘侍’冷哼了声，道：“还想抵赖？你安排的那些刁奴，这些年，从我这儿勒索走了多少东西。别耍赖不承认那是你的人！”

    晋王妃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不由喊起撞天屈来，道：“虽是我的人。但那是她们的行为，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她们要去啊，凭什么找我啊？”

    “她们就算不是你指使的，也是你纵容的，所以不找你这个罪魁祸首找谁？我才懒得一个个找呢，自是找你一个人就完事了，你要觉得委屈，那你找她们要钱去。”白选‘侍’道，没说晋王妃跟众人分赃的事，反正只要将钱拿回来就行了，她也就懒得打其他嘴仗了，这时看晋王妃似乎还不想给，便威胁道：“敢不给我，我们去王爷那儿评评理去！”

    以前有秦皇贵妃压着，找赵沐评理也不管用，因为秦皇贵妃会驱使李嫔压制王爷，现在好了，没人敢压制王爷了，所以王爷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毕竟她所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果然晋王妃一听说要跟赵沐分个清楚明白，当下就萎了，她知道白选‘侍’说的是事实，吵到王爷跟前，只会让王爷想起自己当年的飞扬跋扈，到时休了自己怎么办？所以哪敢吵过去呢？于是当下便道：“好好好，我给就是了，你说吧，多少？”

    晋王妃忐忑不安，怕白选‘侍’狮子大张口，心中已打定了主意，如果白选‘侍’狮子大张口的话，她是要理论一番的，实在不行，也只能找王爷评评理了，因为要是对方狮子大张口，她还照样给的话，将来别人也过来要钱，也照样狮子大张口，自己没钱给了，到时岂不是要活活被人‘逼’死？必须不能啊，所以真到了那种情况，也只能找王爷评理了，反正找王爷有可能‘激’怒王爷找死，不找王爷被那些‘女’人‘逼’紧了也是死字，自然就要试试找找王爷了。

    然而白选‘侍’给的数额虽高，却并不是狮子大张口‘乱’开的。

    当下就听白选‘侍’道：“你愿意给就好，早愿意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非要我威胁你。”

    在晋王妃气的要吃人的目光中，白选‘侍’拿出个单子来，道：“这是我这些年用来打赏的单子，我看了，一共三千七百一十四两，零头我就不要你的了，算你三千七百两，再给我个三百两算利钱，凑个四千两吧。别觉得我找你要三百两利钱是狮子大张口，你自己在外面打听打听，外面最便宜的贷子，这么多钱，这么多年，也不止三百两的利钱的。”

    白选‘侍’是第一爱钱的，当初楚清妍刚进来时，就敢变相卖东西给她赚钱，所以这些年被晋王妃手下的刁奴‘弄’走的那些钱，可是让白选‘侍’心疼死了，这会儿晋王妃后台倒台了，她自然就要将这些年被晋王妃‘弄’走的钱抢回来了，不但要抢回来，还要带上利息！

    从府里刮起巨额打赏风到现在，大概也有五六年了吧，每年的打赏都是好几百两，所以这些年下来，自然被人刮走了这么多钱。

    她可不像金庶妃她们，打赏也是随手的事，怎么可能还记录，她就不同了，爱钱的她，每一笔打赏，都会做记录的，本来只是用作统计开支的，这下可是派上用场了，便是连白选‘侍’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心之举，能带来这个好处。

    晋王妃听她竟然要四千两，当下就不由傻眼了。尖声道：“这么多钱还叫不是狮子大开口？”

    “你要不信可以看嘛，况且你其实也应该心里有数的才对，毕竟那会儿，那些刁奴，哪个月不要从我这儿‘弄’走几十两的，要不是我将过节和每季的首饰当了换钱打发她们，光是月钱根本不够打赏的。五六年下来。从我这儿刮走了三四千两，也不算多的。”

    “就算是真的，我哪里有这么多钱给你？！”晋王妃道。

    其实她还真有。这些年从那些刁奴手上得了大量孝敬，然后管家也能抠点下来，这些钱，她虽然不敢放贷。但也都买了田地，钱生钱的。如今手上也是有好几万两‘私’房的，不过都是田地罢了，她自然不想将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田地变卖了，还白选‘侍’的钱。所以只是哭穷。

    但白选‘侍’哪会相信她拿不出来这个钱？不说别的，光是晋王妃每年明面上的月钱年例还有过节、每季首饰，这些年下来。也是一大笔数字，能拿不出来四千两银子？谁信呐？况且就算没钱。她也不会管的，所以当下只道：“少来这一套，将钱拿来是正经，要不然，咱们去王爷跟前评理去。”

    晋王妃看白选‘侍’横的很，根本不怕得罪自己，没办法了，只得道：“你且宽限两天，我去凑钱。”

    其实就是她手头上现银没那么多，她要去卖地罢了。

    这次白选‘侍’倒是没再继续强硬地要求她马上给钱了，而是道：“好吧，给你两天时间。”

    晋王妃自然不敢跟她打马虎眼，说了给钱的不给，当下便让人将田地卖了一部分，凑了四千两银子。

    两天后白选‘侍’自然如约而至，不过来的除了白选‘侍’自己，还给她带来两个人，却是她安排在白选‘侍’身边的一个婆子和一个丫环。

    当年裁人后，选‘侍’只有两个三等丫环和两个三等婆子‘侍’候，不过因白选‘侍’出身低，嫁过来时，陪嫁的下人较少，只有一个丫环一个婆子，所以剩下的两人自然是晋王妃安排的，这时白选‘侍’便将这两人带了过来，跟晋王妃道：“王妃给我安排的人，你自己领回去吧，我打算自己买下人。”

    以前没钱，而且也不敢不要晋王妃的人，现在有钱了，晋王妃也敢得罪了，自然是打算培植自己的势力了，怎么可能还要晋王妃的人呢。

    随着晋王妃倒台，王府的势力会进行大洗牌的，在这样变化的时候，谁先培养出有能力的下人，谁就能在接下来的势力划分中抢占先机，这个大家都是看出来了，已经有不少人在摩拳擦掌了，白选‘侍’自然不想落于人后，所以这会儿便将晋王妃的人送了回来。

    钱这种最舍不得的东西都给了，再收回两个人，也无所谓了，晋王妃自然就没什么异样了，当下便默默地将人收了。

    既然姑妈倒台了，那以后肯定会被人欺负了，这在秦皇贵妃倒霉的那一刻，晋王妃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倒也不意外。

    晋王妃与白选‘侍’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个先例一开，显然是打开了府中众人秋后算账的高、‘潮’，晋王妃看墙倒如此众人推，却也不敢说什么，不过看着那些连位分都没有的普通妾室，这时也敢找自己的麻烦，晋王妃心中还是不免气怒攻心，毕竟那些‘女’人在府中地位低下，以前她一根指头都能碾死她们，这会儿竟然也狂起来了，让她能不生气吗？然而却也没办法，毕竟人家出身再差，地位再低，比她这个随时可以休掉、而娘家都被抄家的人，还是要好多了，所以她也只能满足她们的要求。

    虽然这些人看白选‘侍’没狮子大张口，所以也同样如此，部分胡‘乱’开价的，她没同意，那些人也没辙——她们纵然比晋王妃的形势要好一点，但狮子大开口这种事，她们也不敢捅到王爷跟前，更怕到时晋王妃是倒霉了，但她们的行为，也惹的王爷不喜，让王爷将她们也丢出了府，那就不好了。

    大概基于这些原因，众人基本上报的都是差不多的数额，没有‘乱’报。

    但就算这样，也不是晋王妃能付的起的。

    晋王妃虽有好几万两‘私’房，但也架不住所有人都来要钱啊，当初那些下人给她的孝敬，可没有她们找她要的数额这么多，毕竟那些下人也都是有截留的，只将部分给了她，所以总额自然是超过她这几万两‘私’房的，虽然她这些年钱生钱，再加上管家得的钱，以及明面上的月钱等收入，让她给这些人还钱还是还的起的，但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家当，被人越要越少，晋王妃自是心疼了起来，想着等打发了这些人，一定要从那些刁奴身上要回来，要不然这亏大发了。

    大批的妃妾跟白选‘侍’一样，让晋王妃将她安排来的人收回去，她们要自己挑人‘侍’候自己，晋王妃这时势弱，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于是又有大批晋王妃的人面临赶出‘门’的风险，毕竟晋王妃就算想安置她们，别的地方也没那么多岗位安置她们，不就只能赶掉一批人了？

    晋王妃知道，自己现在落魄了，这些所谓的自己人只怕也要投靠别人了，毕竟王府里捧高踩低是怎样的，她非常清楚，所以当下也没指望这些人还真心向着自己，看了看自己被众妃妾掏空的荷包，便打算让她们发挥最后一次余热。

    当下晋王妃便将众人召集到一起，道：“府里的情况，你们也清楚明白了，说实话，你们这次被她们赶走了，我没势力了，也不能再给你们安置地方了，毕竟其他地方人也满了，所以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你们要还愿意留下，就将这些年从那些‘女’人身上捞来的钱给我，我尽量想办法给你们安置下来，还给一个不错的安置，你们也知道，这些天那些妃妾各个都来找我讨钱，当年你们收钱收的痛快，现在却要我来还钱，自然没这个道理，所以我找你们要回钱，偿还我垫付给各个妃妾的，也是理所应当的；要是觉得不想‘花’这笔钱，那也只能让你们出府了，我也是无能为力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