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才男
白云朵朵的浅蓝天空中，飞舞着色彩斑斓、各式各样的风筝，一根细线紧牵着两头的心情——一头惬意，一头欢喜。不知有多少人觉着，那风筝惬意的在天上遨游，很幸福很快乐。 “堂堂镇南王府的方颜郡主坐在这草地上，未免有些失了身份吧？”方天翔远远的看见方颜仰头看在天空出神，便走到方颜身边站住了，微带了点打趣意味地说道。 方颜回过神来，视线却并未从那风筝上离开，微笑着答道：“我们可是说好了，今日出门的一行人里没有郡主没有世子，也不准任何人在外头以身份压人。”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别人知道她就是那个千人厌万人恨的‘方颜郡主’，不过自从出了那知府的府邸，好像没有人改过对她‘郡主’的称呼，她颇有些无奈。 这么一听，方天翔也坐了下来，爽快地道：“既然你这姑娘家都不拘小节了，我当然也不能太矫情。” 方颜双手抱膝看着摇曳在空中的风筝，心里对方天翔的主动靠近有了猜测。他虽然看起来温和，不过家里妻妾成群，在外头也喜欢看漂亮姑娘，十足的纨绔子弟。这会儿他不去看美女，反而跑到她这儿来凑热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我问过严希了，他倒不像你说的那样不肯说出此行目的，而是很明白的告诉我——他此行是为了查清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才要前来寻找线索。”方天翔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的侧脸，缓缓说道。 “哦？”方颜笑笑：“哪儿有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的？他定然……还是有一些线索的吧？” 方天翔也笑了，顿了片刻后说道：“这个他倒没说，我也没问。不过他确实像是在找一件东西，我提出要帮忙，他却面有难色似乎不好启齿。强人所难非我作风，我自然也不好过于追问了，所以我在想……” 听他故意留着悬念，方颜冷冷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所以你在想，这事是不是跟我有关，对吧？” 方天翔脸色更温和了，似乎对方颜十分容忍：“我只是关心你，毕竟我答应了父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得保护你，所以我得知道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也好想点应对之策。” 方颜轻哼了声，撇过了头：“总之我是不认识严希这人，你叫他也离我远点儿，更离柳名欢远点儿。要是让我知道他跟柳名欢联手搞鬼，我会让他从此麻烦不断。”要对付严希这种正人君子，太容易了，以她恶整过她那大哥的一些手段，都能整的严希哭爹喊娘。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大丈夫，不必讲究什么‘君子作风’。 “跟你没关系那就最好了，你慢慢欣赏，我过去看看那位小姐在做什么。”方天翔一笑，潇洒起身往远处走去。他心底则有些异样感——从前方颜说什么他都信，如今方颜说话他却总觉得她留了一手，这种感觉……怎么回事？ 方颜目送方天翔到了那娇羞姑娘身旁，微微撇了一下唇后也站了起来，朝柳可君和柳名欢走去。方天翔刚刚那眼神摆明了不信任她，不过也没关系，总之她会尽一切努力摧毁可能存在的证据，让严希找不着曾经逮了他三个月的元凶。 “郡主。”柳可君正和柳名欢坐在亭子里说话，见到方颜走过来忙站起身朝她微笑。 柳名欢倒是没动，但一双眸子似乎被覆盖住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方颜讶异于柳可君越来越明显的亲近，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怪异。她一边坐下，一边上下打量着柳可君，挑眉问道：“你不恨我？” 柳可君语塞，一时找不到话来回答，大概是没料到方颜会如此直接的问他，还是当着他大哥的面。 “噢，我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太任性，做了很多伤害你们柳家的事情。”方颜笑笑，手指悄悄攥着挂在腰间的剑穗子，依旧看着柳可君：“虽然如今我想弥补，不过很多伤害对于你们来说，是无法弥补的吧。如果你恨我，是应该的。” 柳家夫妇是被逼着受到伤害的，柳可君虽然没有受到身体上的折磨但心灵上的折磨也是没少的。而柳名欢……如果他不是柳家长子的话，那这份折磨就是他自讨的了。相比起来，自然是‘方颜郡主’亏欠柳家比较多，柳名欢次之。 柳可君见到她的笑靥，以及真诚的眼神，迟疑了一下方才微叹着说道：“以前……我的确很恨郡主，因为郡主抓走了我的父母和大哥，还折磨羞辱他们。但是现在想起来，也许是我自己的错吧。郡主作为一名未出阁的女子，纵使性子骄横了些，却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对我说那些……” 方颜摸着剑穗的手停了一下，等柳可君再度开口时又继续摸上了，眸子里是满满的赞同。 “如果当初我能委婉一些，或许郡主就不会受到如此大的刺激，做出那些有失常性的事情了。”柳可君一直都很自责，因为若不是他，他的父母和大哥不会受那么多苦，此刻他便将这种心情表露无遗。 至于方颜，他自己也说不清如今是怎么回事。似乎在那次品诗会上，方颜挺身而出差点因他而死，他的心弦就动了，才发觉自己以前一直认定的事情是错的。 他没有去考取功名，也不在乎利禄，是为了什么？他不过是想像父亲遇见母亲那样，在有生之年遇着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爱慕他的才华、欣赏他的清高、理解他的追求而已。他痛恨方颜的手段，但却也不得不因她的手段而低头。可笑的是，他却在她似乎放弃这段相思的时候，发现她对他的感情竟不假，正是他所追求的生死相随的境界！ 为时……晚了么？ “这个……”方颜以手背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很久后莞尔道：“或许是吧，不过这种追求男人的方式到底是错了，苦果也得自己来承担。不一定你喜欢人家，人家就一定得喜欢你吧？” 她这当然说的是从前的方颜郡主，但她也不管柳可君能否听懂，说完就摆了摆手：“以前的事情就不用提了，现在我们去放放风筝。说实话我不会放风筝，也不想放，但我很喜欢看。你们两兄弟没一块儿放过风筝吧？不如我今天圆了你们这个梦？” 以前的事情不用提了么？柳可君心里没来由有点苦涩，但看见她有些神采飞扬的脸便转头看向柳名欢，见柳名欢依旧还是先前那副模样，便冲方颜笑了笑：“如果郡主想看的话，我当然是没有意见，就不知大哥他……” “他也没有意见。”方颜抿唇一笑，伸手便拿过了柳名欢的宝剑，转身则朝正玩的不亦乐乎的真瑶走去。柳名欢把这宝剑看的比命还重，肯定会尾随而来的，她暗暗想道。 柳可君怔了一下，转头看向柳名欢，迟疑着道：“大哥……” 柳名欢看着那自信的身影半晌，终究还是站起了身，一步步的尾随她而去。 在柳可君和柳名欢走到方颜身边时，方颜已经跟真瑶说明白了。所以真瑶依照方颜的命令，往柳可君和柳名欢手里一人放了一个风筝，然后嘻嘻的看着他们笑。对于真瑶来说，能看见这么大两位美男子共同放风筝，自然是十分骄傲又得意的事了，她回去王府起码能跟其他小丫头们炫耀好久呢！ 柳可君儿时放过风筝，只是许久没cao练过，放起来便不太熟悉。折腾了好久，他都出了汗，才算是在真瑶的帮助下将风筝放上了天空。 至于柳名欢，则一直静静的看着，先前眸子里莫名被染上的哀愁褪去了，眼睛微微明亮起来。 “名欢，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放风筝么？”方颜一边摆弄着他手里的风筝，一边笑道：“因为我想你童年可能没玩过这个，让你有机会见识一下。还有，刚刚柳可君跟你在一起时，都谈了些什么？我瞧你神色一如往常，不过那双眼睛却泄露了你的心事。我倒是很好奇呢，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让你觉得哀愁。” 她不打算去问柳可君，因为她觉得柳可君本身就不了解柳名欢，就算柳名欢是听了柳可君‘某句话’而目露哀愁，恐怕柳可君也毫无察觉。最起码她后来细细观察的结果，就是这样。 真瑶这时也凑了过来，嚷嚷道：“柳名欢公子快放啊，柳可君公子的风筝已经飞的好高了喔，柳名欢公子再不放的话，就要输了喔！” 方颜正低着头摆弄风筝，突然看见柳名欢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正在惊讶之际，却感觉一阵强劲的风从下向上猛然窜起，而她和柳名欢轻轻拿着的风筝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往空中飞去了。 线辘骨碌骨碌的飞快转动着，风筝线肆无忌惮的伸长，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方颜和真瑶同时瞪大了眼，看着那被内力震飞的风筝，不约而同的在心底赞叹：史上第一人呐，竟然这么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