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接天雨放学
那天下午，离开了水晶球建筑，尉迟瑞早早地就回了家。 天雨还没有放学，梁非凡在暗室里摆弄他的相片。 在仁都，梁非凡是唯一一个使用胶片冲洗技术的人了，这种核战之前的老古董方法，早已经被其他摄影家抛弃。 梁非凡继承的大笔家产，多半都投资在这上面了，他在外面有个小型工厂，从胶片到影液，皆为特制。 尉迟瑞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轻手轻脚地走到暗室门口，打开门。 梁非凡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显影水里的照片，丝毫没有感觉到门口有人。 “这个傻瓜…”尉迟瑞心想。 每当看见梁非凡敦厚的模样，她心中深藏的孩子一般的顽皮就会跳出来。 尉迟瑞蹑手蹑脚，走到梁非凡后面，猛地抬手，从后面拍了一下梁非凡的背，梁非凡吓得跳了起来。 “哎呀！夫人！你要吓死我啊！” “你这个傻子！家里进贼了你都不会知道！” “什么？进贼了？Nam婆婆不是在外面做饭吗？” “哈哈哈，傻子就是傻子！”尉迟瑞忍不住笑出声来。 梁非凡挠了挠头，一脸傻样。 “对了，你这个傻子，最近做了一件什么好事，说来给我听听……” 尉迟瑞板起脸，故作严肃地说。 “那…那个，嘿嘿嘿。” 梁非凡挠着一头乱发，不好意思地笑了。 “干嘛？能做的出来，说不出来啊？你是不是拿到什么大奖了？梁非凡先生。” “嘿嘿，阿瑞，你不要生气。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去过部落，最近我想在摄影素材上面扩展扩展，又不想麻烦你……” “麻烦我？麻烦我什么？” “你是我夫人啊！我要是不通过公平公正的比赛拿到票，别人会说我走后门的，对你的声誉也不好啊……”梁非凡急忙解释。 “好呀！所以呢？所以你夫人连知情权都没有了？你想去部落，还参加了比赛，都不跟我知会一声？” “哎哟！当时也没想到一定会获得大奖，又何必给你徒增烦恼。” “拿到的是什么时候的入场券？” “两周之后。” “梁非凡先生，你运气真好！” “嘿嘿，我是沾了运气的光，没错没错……能娶到阿瑞，也是如此。” 梁非凡憨憨地说。 “我是说，你的入场券是两周之后的，那是真正的好运气。” “夫人是什么意思？”梁非凡木讷地问。 “两周之后是月圆夜，部落里有仪式可以看的。去部落体验旅游，最难得的就是碰上仪式，你说你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对哦！两周之后是月圆夜啊！我怎么这么有福气！” 梁非凡揽过尉迟瑞的腰，让她靠在胸口。 “非凡……”尉迟瑞的声音充满温柔。 “答应我，去了部落，一切听从指挥。不要好奇心作祟，去一些不能去的地方，特别是不能乱跑进人家的屋子里面拍照。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夫人说过的，那里很危险，有很多惊悚的事情可能发生。这是夫人这么多年都不想让我过去的原因。我知道的。” “唉！我还是有点担心，这两周，我又要睡不好觉了。” 梁非凡用宽厚的手掌抚摩着尉迟瑞的头发。 “阿瑞，我觉得很幸福。” “幸福什么？终于要去部落了，感觉幸福啊？” “不是，是有你在身边，关心着我，我觉得很幸福。” “你一定要服从指挥，安全回家。听见了吗？” “遵命！”梁非凡在尉迟瑞额头上轻轻一吻。 “现在几点了？”梁非凡突然问。 尉迟瑞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不到。好几年了，她从来没有在这么早的时间，下过班，回过家。 “夫人，我们去接天雨放学吧？”梁非凡一时兴起，“难得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尉迟瑞有些犹豫。她也想去接天雨放学，但一想到天雨咄咄逼人的模样，她就提不起兴致。 “夫人，你在想什么呢？”梁非凡问。 “想我和天雨的关系。你说是不是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是这样，一定要和母亲闹些矛盾，一定要显示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管了，才能顺利度过青春期？” 梁非凡叹了口气。 “我看天雨跟你的矛盾，近期都和部落的真人秀有关。这孩子，心地善良，特别能够感同身受其他人的苦难。阿瑞，我从来不过问你的工作。但我想，如果有可能，你帮帮部落的人，不要让他们生活在那么匮乏的条件中……” “嗯。我会和Peter说的。” “夫人，那我们去接天雨放学吧？你缓和一点，她缓和一点，你们母女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好！” “好…好吧。我们去接天雨放学。” 在车库里，梁非凡发动了他旧旧的非凡磁悬浮车。车体轰轰作响，车屁股晃了好几下，才上了磁悬浮车道。尉迟瑞没忍住，又笑出声来。 “梁非凡，你家的滑行车生意都已经做到仁都的每个角落了，牌子还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你就不能换辆新车啊？” “我这辆车很好的。阿瑞，你不要以貌取车。”梁非凡一本正经地说。 “你弟弟的车库里，少说也有十几台豪华滑行跑车吧？你就这一台，还旧成这样，就这么带着老婆出门啊？”尉迟瑞揶揄他。 “他…他有那么多车，有…有什么用？那么多辆，开得过来吗？” 梁非凡将车滑上了正轨。 “夫人，你嫌车旧啊？”他问道。 尉迟瑞不置可否地晃了晃头。 “我想着，呵呵，你平常都有仁都府的车子接送，很少坐我的车，我也不常出门，我和这辆车有十几年的交情了，舍不得丢了它……” “好，好，你喜欢这车，你就留着。不都说，车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吗？你对二老婆的感情，看来很深啊！”尉迟瑞憋着笑。 “我梁非凡只有一个老婆大人，我的夫人阿瑞。” 他伸出右手理了理尉迟瑞额间的碎发，深情地说。 一时间，尉迟瑞从鼻腔到眼眶，都酸酸的。梁非凡的情话很笨，却很动人。 尉迟瑞很感动，可泪腺还是死死地关闭着，一点眼泪也没有。无论悲伤，还是高兴，她都流不出眼泪。 “你弟弟最近几年做得挺好。”尉迟瑞说。 “是啊！非常从小就比我擅长做生意的多！” “那你羡不羡慕他？” “我才不羡慕他呢！他羡慕我还差不多！”梁非凡立即回答。 “羡慕你什么啊？羡慕你开着十几年的旧车啊？”尉迟瑞揶揄他。 “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夫人和女儿！哼！”梁非凡补充道。 尉迟瑞的脸上满是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非凡的灵魂还是那么简单。这恐怕就是当年，在一堆追求她的男人中，她看中了他的原因。 车停在仁都中学的门口。 已经多少年，他们俩没有一起来接过天雨放学。 梁非凡想着一会儿见到女儿，就告诉她自己两周后就要去部落的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尉迟瑞却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个部落的女孩，一对双生姐妹，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命运。真是造化弄人！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那是天雨留在车里的干花花瓣。 梁非凡打开老式音响，放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 在花香与钢琴曲中，尉迟瑞感到身体放松下来。 在梁非凡面前，在这个狭小的、安全的、温暖的车厢里，她暂时卸下了扛在肩头的重担，把头靠在车座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尉迟瑞听见梁非凡大叫一声。 她睁开眼睛。 视线还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透过车窗往外看。 天雨满脸是血地跑了出来，她的鼻子塞着棉花，仍在往外渗血，上衣有点点血迹，衣角破了，膝盖上还有一处擦伤。 她一边跑一边对着身后咒骂：“你妈才是混蛋！你全家都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