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愤怒的海顿国王
海顿国王正容亢色地端坐在王座上，他眼睛里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我清楚我绝不可能逃脱接下来海顿国王的兴师问罪，而金伊王子的那句“今生今世”和与他相吻的触感却仍然挥之不去地在我脑袋里旋转，彻底地打乱我的心绪，我几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因为恐慌而不自觉地在颤抖，但即便是如此，我仍提起裙摆、微曲双膝，恭敬地向海顿国王行了标准的宫廷礼数，对于长居在这深院内的人们来说，这已经成为了的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 “金伊王子受了伤。”海顿国王厉声说道。 “我怎么都不会猜到他竟然还是单独和一个侍女在一起的时候出的事！” “还不赶快跪下！”在海顿国王膝边的侏儒宠臣急不可耐地替他效奉的主人发号施令。 我将双膝跪在地上。 “你这样卑贱的侍女本应当直接接受刑罚！我并犯不着兴师动众地在大殿进行审讯！”海顿国王没有给我丝毫的时间去解释事情发生的始末源委，或许他根本也就不想知道，“但是今天早上，一个粗枝大叶的侍女竟然打碎了威利国进贡来的珍贵的玻璃镜！虽然她已经被判处了七年的牢狱，但这不祥之兆实在让我觉得不安稳，我方才想起来，今天是十三号，还是个星期五！圣殿骑士团的成员就是在一个十三号的星期五被下令全部逮捕和屠杀的！” 赫普森谄媚地附和道：“金伊王子出生的时候，神父就说了，他是被上帝赐福之人。现在却因为一个侍女而受伤，简直是祸害！” “你说得对，赫普森。” “抬起你的头来！” 我缓缓抬起脑袋，直视着海顿国王的横眉冷目。 “喔！我记得你的脸！那天晚上鬼鬼祟祟和一只黑猫在一起的就是你！” “果然是不祥之人。” “没错！不祥之人！就是她！招致了厄运！”赫普森就如同是海顿国王身边的一只恶犬一般，聒噪不已。“吉尔国的莉丝王后在两年多以前的一个夜晚突然去世了，有传闻说她走得很离奇，甚至有人怀疑下葬棺木里的尸体……是假的……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夜晚，有一个叫露娜的侍女也在场……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个丫头……” “这么一想，真是越发古怪了。”海顿国王那两条又粗又浓密的眉毛上扬着，好似拧巴在一起了似的。 “这是妄加揣测！”听到赫普森对我的生母莉丝王后的无稽之谈，我按耐不住反驳了一句。 “闭嘴！”赫普森就像跳梁小丑般从台阶上冲我蹦跶下来，我跪着，他站着，我们平视着对方，他撩起右手的袖子，狠狠地在我的左脸上甩了一个巴掌，“真该死！” “赫普森！”他刚想反手打在我的右脸的时候，雷蒙公爵闯进了大殿，“陛下，恕雷蒙鲁莽。”雷蒙公爵向海顿国王行了礼。 赫普森见是雷蒙公爵，立刻收了手，雷蒙公爵傲慢地仰着头，仅用愤怒的余光向下瞥视赫普森，他立刻如同一只受惊的老鼠一般窜回了海顿国王的膝边。 “雷蒙，你怎么来了？”众所周知，海顿国王一向很器重这个侄子，虽说金伊王子是当仁不让的王位继承人，但是雷蒙公爵的脾性显然比金伊王子更接近海顿国王。 “国王殿下，我亲爱的大伯，”雷蒙公爵恭恭敬敬地向海顿国王行了礼，“请容许侄儿在这儿向您禀告我的所知。” “好，听你说说。”海顿国王说道 “在我们一行四人返回时，金伊王子突然说遗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由于天色渐黑，伊蒂丝公主便吩咐露娜跟随去帮金伊王子一同寻找。雷蒙料想，金伊王子定是在坡上寻物之时不慎跌伤的，所以并与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无关，国王陛下大不必同这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手无缚鸡之力？小丫头片子？雷蒙公爵的嘴里总吐不出什么好话，但这时我也不会去计较他的用词，因为我心知肚明他是在尽力让海顿国王能够免除对我的责罚，而这也是令我感到讶异的，难道他不该是幸灾乐祸的那个才对么。 然而，雷蒙公爵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雷蒙，你特地前来替她做这番解释是为何？这可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国王陛下不理解地摇摇头。 “回国王陛下，雷蒙并无他意，只是认为该向陛下您澄清事实罢了。” “雷蒙，这事儿你就不要掺和了。” 我胸口的宝石比我不详的预感更先知道了这位暴君在脑子里盘算着什么，我强忍着疼痛，没有开口做无用的恳求，这是我在宫廷中我早已领悟的道理：一切的垂死挣扎都只是徒劳而已。 “焚刑……”海顿国王突然眯起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雷蒙公爵惊恐的声音颤抖着：“国王陛下！” “处死女巫最合适不过的刑罚……”赫普森呲着牙咧着嘴，仿佛海顿国王对我的裁决是对刚才自己受的那一巴掌最强有力的回击。 “煮刑……”海顿国王仿佛还在思考着其他对他胃口的酷刑，“我也不是如此残暴至极的人，看在雷蒙为你辩解的那几句话的份上，就赐毒吧，快速，体面。” 就在赫普森迫不及待地想让侍卫我把我收押的时候，伊蒂丝公主带着米拉赶到了大殿，机智的伊蒂丝公主还请来了唯一有可能说服固执的海顿国王的人，李王后。她们向海顿国王行了礼。 海顿国王提了一口气从两个圆大的鼻孔里呼了出来，雷蒙公爵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伊蒂丝公主恐怕已经知晓了情况，她并没有望向我，而是挺直着腰板正视着海顿国王。 李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金伊已经在接受治疗，医生说并无大碍，脚上的伤势也不会影响日后的行走。” 海顿国王只是点了点头，他并不糊涂，李王后和伊蒂丝公主前来的用意无异于雷蒙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