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东方和西方

    当安黛儿将冬堡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众人之后，已经是午夜了，但是在场之人全都无心睡眠。

    希尔薇娅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在营帐里不停地踱着步子，看得星野晕头转向的，所以当安黛儿终于将所有的事情讲完之后，星野便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希尔薇娅的袖子。

    “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安黛儿需要好好休息一晚。”他抱怨道。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我想对谁来说都一样。”希尔薇娅瞥了星野一眼，继续踱着步子。

    “你是在担忧冬堡的战事吗？”泰尔伦斯询问道。

    “我是在担心泱泽。”希尔薇娅说道。

    泰尔伦斯一愣，继而点了点头，说道：“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我想他会平安无事的。”

    “他的天赋我完全看在眼里，”希尔薇娅似笑非笑地说道，“但是他除了天赋之外还很自负，这是我所担心的，我怕他一冲动便作出了错误的决定。”

    “就像安黛儿一样。”星野接口说道。

    安黛儿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伊芙不会放弃泱泽的，她们会安全找到他。”泰尔伦斯安慰道。

    “我想也是，”希尔薇娅点了点头，“不过也罢，世界的命运还是未知之数，相较而言，个人的命运如同沧海一粟，计较不得，我们还来谈谈冬堡的事吧，无论我们眼下战争结果如何，一旦结束我们便要立刻启程前往北方，冬堡要是沦陷了，那么整个东方都要完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将那些自私自利的矮人视为东方的支柱了？”泰尔伦斯不解。

    “矮人自然没有这个能耐，但是冬堡里的金子能，”希尔薇娅解释道，“战争过后，每个国家都需要重建，而重建是需要花费大量金钱的，而大部分幸存的国家财富也在战争中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此时有人提供给他们大量的资金作为重建资本，而代价是换取他们的支持，你认为他们会拒绝吗？”

    “如果是送给他们金钱的只是一般人或是矮人，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可要是送给他们钱的是恶魔，那就未必了。”泰尔伦斯想了一下后说道。

    “可是你可别忘了，恶魔不仅仅是以恶魔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过去是吉诺维亚，现在又是丹顿王国，也许下一次，它们就让赫丹王国作为使臣了，如果我们不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话。”

    “那么它们还能收买谁呢，如果丹顿和赫丹都已经在它们的控制之下的话？”泰尔伦斯再问道。

    “自然不会是阿斯塔纳，”希尔薇娅瞟了安黛儿一眼后说道，“经过这一役，阿斯塔纳的力量受到了严重的削弱，他们已经不会对恶魔构成任何威胁，恶魔也自然不会花时间浪费他们身上，要么征服，要么忽略，但是绝对不会去收买。”

    看到泰尔伦斯欲要再问，希尔薇娅则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当年的人类战争，东方战场远比西方激烈，中央山脉以东的大部分王国在战争中完全覆灭，比如安雷尔和吉诺维亚这些小国，只有几个强大的国家得以幸存，但是西方则相对轻缓一些，各个王国受到的损失也远远不及东方诸国，换句话说，现在他们的实力更强，对恶魔而言更有意义，无论是作为它们的敌人或是朋友。”

    “你是说，恶魔会将战火引到中央山脉以西？”星野翘着脑袋问道。

    “严格地说，应该是将战火引回西方，”希尔薇娅更正道，“战火本来就是从西方开始点燃的，只是在东方燃烧得更炽烈一些而已，和东方多山的地形不同，西方大多是平原和丘陵，拥有丰富的物产，那里显然对恶魔更有吸引力，我想对可能存在的，不，一定存在的第三势力来说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早点派人前往西方诸国游说，劝他们早作准备或者干脆与我们结成联盟呢？”星野扯了扯包裹安黛儿的毯子，以便让它盖得更紧一些，然后站起身子问道。

    “你有所不知，西方诸国和东方并不十分友好，他们互相猜忌已经有好几个世纪了，三年前的圣弥里亚之约，一开始就因为签约地处于东方而受到了西方诸国的抵制，他们希望将签约地点改为斯琴山脉的陶利尔亚，那是精灵的发祥地，泰尔伦斯应该对此非常熟悉。”

    “那是自然，”泰尔伦斯说道，“陶利尔亚是夜光女神初次沐浴的地方，她第一次接触到了人间的水，感受到了它的纯净圣洁，于是获得灵感创造了精灵种族。”

    “初次沐浴？”星野噗呲一声笑了，“这倒是新奇，我想请问你们又是如何知道她第一次沐浴是在什么地方的呢？难道她还会篆刻成册，通告世人不成？”

    “你对神明之事一无所知，”泰尔伦斯大声说道，面露不悦，“神明的每一个举动，对世间而言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正如你所说，确实有那么一个神，专门负责记载其他神明的所有事情，不分大小。”

    听泰尔伦斯这么说，星野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对于神明之事，他确实一无所知，凡人和精灵或者法师不同，他们的信仰远远没有后者坚定，他们喜爱听神明的故事，却始终将信将疑，他们对神明报以希望，但更多的却又是抱怨，夜光女神在创世之初将凡人塑造得如此愚钝，绝对想不到他们却是最频繁审视神明功过的种族，怀疑让凡人浪费了许多时间，却也是他们进步神速的一大动力。

    “我们每次提到神明，总免不了一场争论，”希尔薇娅笑道，“所以我们今后还是尽量避免吧，言归正传，当年西方诸国提出将和谈的地点改为陶利尔亚时，第一个提出反对的便是阿基亚国王，他觉得那会是一个陷阱，想置东方诸王于死地，当然，这自然是他胆小的缘故，但也确实代表了一部分东方国王的忧虑，好在我的徒弟菲尔西斯是个出色的说客，最终他还是说服了西方诸王，让他们同意来圣弥里亚。”

    也许是因为提到了菲尔西斯的缘故，希尔薇娅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如此说来，东西两方算是天然的敌人了？”星野歪着脑袋问道。

    “敌人算不上，但是想联盟也并不容易，”希尔薇娅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的恶魔远比过去聪明，它们对于合纵连横的战术运用得十分熟练，西方诸国虽然相对强大，但各有各的弱点，很容易被恶魔利用，如果我们在东方一败涂地的话，西方也迟早落入恶魔的手里。”

    “总而言之，大陆的命运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上就是了，”泰尔伦斯笑道，“这和过去没什么不同，我们要是赢得这场战争并且成功支援冬堡，那么一切都还有改变的可能，而要是我们失败了，那么即便我们现在就飞去西方警告各国，也于事无补了。”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也许我们所担忧的第三势力已经趁机在西方兴风作浪了。”希尔薇娅面露忧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