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危险的争论

    精灵王看了看希尔薇娅，又看了看在座的精灵，沉思片刻后，才慢慢地说道：“事到如今，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他望了望苍穹——天已经暗了下来，大厅里的灯光竟也自动地亮了起来——继续说道：“自从人类的战事停止后，我们便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发觉我们正在衰老下去，尽管缓慢，但确确实实在发生，换句话说，我们不再是长生不老的了……”

    “请原谅我打断您的话，陛下！”泱泽在打断精灵王的话后表示了歉意，并且充满敬意地说道：“我们虽然都不是凡人，但我相信生老病死应该是万物生灵的共同准则，既然命运如此，你们也该接受新老生命更替的现实，不应再执着于永生了……”

    “你的话发人深思，令人印象深刻，”精灵王微微一笑，向泱泽投以不同寻常的关注，“只是，每个种族都有其特性，长生不老并非是我们原本的追求，这是自然在我们演变成为精灵族的那一刻便赋予我们的特征。我们也希望能够像人类那样可以有生命的轮回，让我们这些苍老的躯体化作春泥哺育新生命，但我们不能，自然在赋予我们永生的同时也剥夺了我们生育的权利。”

    精灵之王说得极为平淡，但在星野听来，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仿佛就像是一个失去亲人的迟暮老人在暗自神伤。

    “真没想到，万人敬仰的精灵也会有这样的烦恼。”星野暗自嘀咕道。

    星野完全低估了精灵敏锐的耳朵，在自己看来近乎无声的嘀咕还是被伊葛勒斯听得一清二白。

    “我们并不将此视为一种烦恼，恰恰相反，我们向来尊重自然的选择……”伊葛勒斯说道，“只是如果我们开始衰老，而且我们没有办法阻止的话，我们的种族就会面临灭亡的危险……”

    “或许这也是自然的选择。”星野不假思索地接口说道。然而透过泱泽惊愕不已的面容，星野很快发现了自己言语的鲁莽并且即将要为之付出的代价——从这一刻起，自己已然成为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但是，精灵的修养使得他们从不轻易表露愤怒，此时他们所有的眼睛都放在精灵王的身上——包括微微皱着眉头的希尔薇娅——他们谁都想知道精灵王会如何面对这种冒犯。

    然而泰尔伦斯并没有急急展现自己的态度，而是以一种慷慨激昂的语态对大家说道：“正如伊葛勒斯所说的那样，我们精灵从古至今都在遵循着自然的意志，但是自然在作出任何一个选择的时候都会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并且给新选择赋予独特的使命。我们深信自然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就是公正的裁决并且保持世间各种力量的平衡，这才让我们拥有永生的躯体，不会因为生命的更替而让公正的天平倾斜。然而，如你们所见到的，世间依然混乱，我们依然重担在肩，所以还远未到自然重新对我们进行选择的时候。”

    精灵王的这番话确实很有感染力，尤其是对于精灵，从他们自豪的表情来看便一览无遗。然而在星野听来，这不过是一种高傲的姿态而已，精灵俨然以自然的代言人自居，或说他们依然深陷于神族后裔的传说无法自拔。

    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我知道我这么说会冒犯你们，”没想到能够对精灵王的讲话保留自己的想法的还不止星野一人，泱泽也表达了自己不同的见解，“但我还想说的是，这世间并非只有你们精灵才掌握平衡的力量，我们珈蓝的法师同样具备！”

    泱泽此话一出，人声鼎沸，一片哗然，希尔薇娅脸上的表情也微微闪现一丝变化。然而精灵王却依旧保持着淡定，淡淡地说道：“年轻人，或许你不知道，你方才的话差点将大家带回三千年前的那场争论，这很危险，而且我敢保证对于你们寻回女神之泪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尽管泰尔伦斯语气温和，但希尔薇娅还是听出了其中警告的味道，眼看泱泽似乎还有话要说，为了不让情况进一步激化，希尔薇娅及时进行了阻止。

    “现在时态紧急，我想大家不介意的话还是重新回到正事上来吧。”

    希尔薇娅的话果然有效，毕竟从雪白的长发来看，她是整个大厅看起来最年迈的长者，她的话多多少少有些震慑作用，尤其是对于年轻的泱泽和星野。

    待大家都平静下来之后，精灵王才继续说道：“在我发现我们正在逐渐衰老的最初阶段，我还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但后来，也就是两个月前，我们族里的一个长老居然因为衰老而自然死亡，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才派遣塔米尔带领一支小队出去探查原因。”

    “据说女神之泪就拥有令人永生的能量。”泱泽悄悄地说道，虽然他在自说自话，而且似乎在讲述一件并不相关的事情，但只要前后结合起来，就很容易让人想到塔米尔很有可能因为要重新获取永生的力量才会冒险前去劫掠女神之泪。

    “你这话时什么意思？”果然，伊葛勒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质疑和不满。

    “请尊重我们的客人，伊葛勒斯，”精灵王摆手示意伊葛勒斯住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有义务向大家解释一切……”

    他顿了顿，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重新落到自己身上之后才继续说道：“实际上，女神之泪并非像传说中的那样拥有神奇的力量，更不用说能够让人长生不老，那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我想这一点，身为珈蓝法师的你们应该深有体会，毕竟女神之泪躺在你们的圣殿里已有三千多年。”

    精灵王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指了指希尔薇娅的方向。

    希尔薇娅面带哀伤地点了点头。

    关于精灵王说的这点，他深信不疑，要不然师父，同样是身为天袭法师的弗瑞尔就不会离自己而去，撒手西寰了。人类法师虽然拥有比正常人类长得多的寿命，但并非如精灵那样长生不老。

    他们通过不断地修行，每进入修为的下一个境界，在获得更为高超的法术的同时，也延续了自己的生命。然而越到后面，修行的空间便越小，想要进阶就越困难，直到停滞不前的那一天，于是，生命也就因为无法得到延续而终止。

    “不过，”在得到希尔薇娅的认同之后，精灵王继续说道，“虽然女神之泪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具有非凡的神力，但它却可以帮助人们获得——实际上，它是通往神力的一把钥匙，谁能够利用它打开神界的大门，便能得到神族的帮助，去完成任何他们想完成的事业！”

    最后这几句话，泰尔伦斯说得掷地有声，却把大家都惊呆了，就连阅历无数的希尔薇娅也从未听过这些。

    自从弗瑞亚法师从精灵手中接过女神之泪起，就对珈蓝的法师说它是一颗上古神石，具有召唤自然的力量，能够在战争中扭转乾坤，并告诫门下弟子务必要小心看护。

    这和传说并无二致，只是希尔薇娅不知道召唤自然的力量原来就是获得神族的帮助，有了神族的帮助，自然能够扭转乾坤，改变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