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苟且
穆采薇听到竹林里男女的调笑声之后，赶紧招呼小坠子找个地方躲起来。 主仆两个人刚出了凉亭，就听到对面的脚步声沙沙，显然人已经从竹林里出来了。 糟糕，这要是迎面撞上了，这一对男女岂不记恨自己？ 穆采薇暗叫一声“不好”，拉着小坠子就躲到了竹林边一块巨大的太湖石后。 她们刚藏好，那一对男女就从竹林里露出了衣衫，待走近时，才发现前头那个男的赫然就是安国公府的长房长孙——赵良玖！ 穆采薇因为前世里就已经知道了赵良玖的为人，此时看到并不惊讶。倒是小坠子，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身。 天哪，这个男人不是正和她家姑娘议亲吗？怎么还和别的女人在竹林里偷会？ 穆采薇睁大了眼睛盯着赵良玖身后那个女的，她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大白天的躲在这里头和他私会。 若是被人给撞破了，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后头那女子身姿飘逸，身量苗条，脚步轻盈，只是低着头看不清那张脸。 可是那身衣裳，小坠子却是认得的。 她戳了戳一边的采薇，小声贴在她耳边，说道：“姑娘，早上来的时候，太太身边的娴儿穿得就是这身衣裳。” 穆采薇当时也没顾得上细看，哪里记得这么多？ 定睛再看时，果然那女子有点儿像李月娴的神态。 要说相貌看不清，可这走路的神态，还是一眼能看得出来的。 那女子身上的衣裳并不华丽，也不寒酸，只是一般的穿着打扮，倒真的像是个大家子出来的丫头。 头上戴了几件素银器，除此，别无他物！ 穆采薇的手不由紧紧地攥起了拳头：果然是她，这一生，她依然这样！ 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她的牙根紧紧地咬着，有些酸痛，可是一想到前世里，李月娴那副歹毒的心肠，她只觉得满身都在冒火！ 那女子随着赵良玖走出了竹林，飞快地左右看了一眼，头自然抬了起来。被穆采薇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是李月娴！ 赵良玖尚有些恋恋不舍地把李月娴给揽在了怀里，李月娴娇羞地欲拒还迎。 赵良玖以为这四周无人，胆子不由大了，贴着李月娴的脸嬉笑道：“你这个丫头都比主子长得好，多咱把你家主子娶回家，你也跟着陪嫁过来才好！” “爷是想娶我家姑娘呢，还是想娶奴婢啊？”李月娴心里吃味，有些不痛快地用尖细白皙的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挑得赵良玖浑身冒火，像喝醉了一样乜斜着眼看着李月娴。 “自然是想娶你了，只是你这个身份，不娶了你家主子，怎好开口把你要过来？” 李月娴就委屈地撇了撇嘴，“爷真是好坏的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只是奴婢红颜薄命，本也是大家子的姑娘，无奈落得这个地步……” 说着就垂泪。 赵良玖忙柔声哄劝了好久，李月娴方才止住了。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更显得楚楚动人。 引得赵良玖不由搂着她又亲又抱的，浑然物我。 良久，李月娴才挣脱开来，急急地说道：“奴婢该回去了，不然太太问起来不好交代！” “我这就去跟母亲说，让婶娘赶紧提亲去！”赵良玖拉了她的手不舍得松开，急切地保证着。 “嗯，奴婢等着爷的信儿！”说完，理了理鬓发，看看左右无人，沿着湖心桥一径往前去了。 赵良玖站在那儿，望着那个纤细的背影，裂开嘴笑了。 等到他也走得不见人影之后，穆采薇才和小坠子从太湖石后站起身来。 小坠子愤愤不平地说道：“姑娘当时就该喊出来的，这个娴儿也太不要脸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一个人怎能成就好事？”穆采薇淡淡地说着，脸上平静地似乎刚睡醒一般。 “那就由着他们去了吗？”小坠子兀自不罢休，恨不得立即就去告诉太太贾氏去。 “我一个姑娘家，撞见这样的事儿只有躲得份儿，还能出去嚷嚷地人都知道吗？那样，我可成了个什么人了呢？”穆采薇笑看着小坠子，耐心地解释着。 是啊，就算遇到了这样的丑事，姑娘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也不好一嗓子喊破的。 只是这可怎么是好？姑娘正好这家子议亲呢。 听太太那意思，十分满意赵家的，万一说成了，姑娘岂不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烦死了？ 小坠子头一次犯了愁，为她家的姑娘觉得不值。 “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穆采薇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主仆两个也没有逛的心情了，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回到了前面的水榭子。 丝竹管弦绵绵入耳，小旦咿咿呀呀地唱着，众人都在觥筹交错之际，没人注意到她们主仆两个去了哪里。 穆采薇安然坐在了贾氏的旁边，眼角余光瞥向站在贾氏身后的李月娴，只见她目不斜视，专注地听戏，好像刚才在竹林里的不是她一样！ 真是会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真是蛇蝎心肠改不了！ 给安国公府的老太君拜寿的时候，老太君拉着穆采薇的手打量个不停，嘴里不住地夸赞这孩子长得齐整之类的话，让穆采薇听了只觉得逆耳。 前世里，老太君待她这个孙媳还是不错的，只是她易年迈不理事，对她，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这一世，重见这老太君时，她只本着做晚辈的恭敬心态，倒没有其他的感情在内。 从安国公府回到家里，穆采薇就有些悻悻的，任凭贾氏怎么夸赞赵良玖，她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可急坏了李月娴，万一这姑娘不嫁过去，自己可就不能跟过去了。 先前贾氏跟她说过，到时候让她作为陪嫁丫头过去的。 只是如今看这姑娘的样子，好似不愿意嫁过去啊。 她开始在贾氏耳边吹起了风：“太太，那个赵家的门第真是高贵啊，祖上竟然有两个国公爷，而今还有一个贵妃娘娘，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贾氏这几日越瞅李月娴越顺眼，模样儿标致不说，还会体贴人，不待她吩咐，就把屋里的事儿收拾得妥妥帖帖的，省了她多少心思！ 若有这么个丫头跟在女儿身边，将来她也可放心了。 只是穆采薇一听她提到赵良玖，就装傻充愣，这让她着实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