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接头
不到片刻功夫，当地分号的掌柜从另一侧暗门而入，见面便先行了一礼。这是这一行的客套动作，见人三分笑，礼到占分利，上至掌柜，下到伙计、差役，每一个募勤团的员工都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江湖，这一小小的礼数无外乎场面上的奉承而已，真正的利益还对真刀真枪的靠嘴皮子磨。 “在下有礼了。” “掌柜客气，老夫今日前来有要事向商，这是本尊的随身令牌，你且拿去看过。” 马博识是募勤团的老人物，哪会吃这些客套，既然是自家人，又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所以脸色自始至终不冷不热。 掌柜就纳闷了，这位是来做生意的吗，怎么感情是来卖老脸来的。 掌柜何许人也，察言观色入木三分，是不是做生意的，他们这般人天生就有一种直觉，从你的做派、言行，甚至一个眼色，嘴角的动作，脸部的肌rou的微妙变化，就知道您这人是不是属冤大头的。 可今天这位，怎么感情像是干道上麻子营生的人呢，他也会是来谈生意的？不像。. 掌柜当即断定，此人绝不是生意场上之人，甚至连个过客都不算，再一瞧那右手形影不离的法杖，绝对是个好物件，由此断定，此人定是走江湖的，连个走水跑单帮的都不算。 掌柜接过要牌，心中正纳闷之际，表情遽然一僵，腰牌之上“募集令”三个大字赫然醒目。 “是，总堂的人！”掌柜一惊。 “正是，老朽姓名不便透露，但是此令符便是老夫身份所证，且看！” 马博识索回“募集令”，注入分毫神识，“募集令”顿时金光大作，这便说明，马博识的募集令货真价实的主人，是得到了总部认可的特使。 募集令是募勤团总堂才有资格下发的令符，持此令符者，所到之处募勤团总号、分号皆归其节制，上到人力、财务，下至消息渠道，都由特使节制。 因为募集令权力极大，所以只有募勤团家主一人才有颁发权力，附有验证魔法，只有持有者注入完全一致神识，便会持续发出金光，是任何障眼法或者伪造法所无法模仿的。 但凡持有此令者，每次完成任务，需即刻归还此令，收归家主，若是持令者死亡，令符自动解体失效，可谓精妙绝佳。 “不知，尊使大驾弥深涧俊林塞可是带来了总堂的讯息，不知在下可有效劳之处。”掌柜谨慎询问道，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但凡使者，都掌握了生杀大权，稍有不甚就是脑袋落地，而且弥深涧是整个大陆上募勤团最黑的分号，无论哪家明里暗里或多或少都有各种风险投资，总堂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到期掌柜还得上帐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管。 掌柜想来，这个时候突然天上掉下个特使来，总该不是来查账的吧。 “掌柜，莫慌，呵呵……”这个时候马博识倒是笑了，还是诚心的那种。 “在下岂敢……”掌柜长吁短叹，好险，这位感情不是个杀货。 “弥深涧的这点秘密，老朽还是知道的，你莫要惊慌，本尊此来不为查账，只是想借你掌柜打听一事，事完之后，老朽便走。” “好说好说，尊驾请说，只要是属下力所能及之事，定当效犬马之劳。” “那好。我来问你，这大西国与岳泰国究竟因为何事刀兵相见，老朽一路走来尽听说这地下发现了宝藏，不知掌柜可知。” “尊驾恕罪，此事说来鄙人也是稀里糊涂，本号也就是四十多天前得到的消息，有说是发现巨型矿脉的，也有说挖到了奇珍异宝，更邪乎的说是找到了弥深涧地脉的，言而总之，各种消息自相矛盾。” 关于大列国利益的的冲突，可以说由来已久，一直是各方阵营内部的老大难问题。 大家都知道，挖矿这种事情，要是在地盘之内挖也倒还好，怕就怕地盘多了形成犬牙交错的局面，而且吊诡的是，弥深涧的开发是往下的，越往下宝贝越多，所以挖着挖着，就挖过界了么。 就像地球上，你抽石油，我也抽，结果抽着抽着甲方说乙方抽走了甲方家地下的油，乙方说要证据，结果甲方就把坦克飞机开你家里去了，要证据啊，好啊，老子坦克比你多，就是证据。 这石油尚且看不见摸不着偶尔过界，还得得闹纠纷呢，更何况这地下的矿藏。挖过了界，还得露个脸，你我大家各自都穿着自己国家的工作服，这一照面还得了，本来两家都不欢，现在一照面，你挖了我的墙角，还有理了。 所以各国之间经常都会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流点血，不过这也就算过去了。 可大西国和岳泰国，不，这两个国家，天生就是对冤家。 两国原本大陆上不接壤，中间还隔着个长孙国，后来大西国兴兵欲灭长孙国，结果战到了一半，皇帝驾崩了，宫廷内乱，两皇子夺权，于是大军罢兵回国。 可是呢，长孙国是个小国，这一仗下来大伤了元气，结果大西军班师半道的时候，让岳泰国背后捅了一刀，大军攻进长张孙国都城，杀了皇帝还有皇子，给灭了国，于是岳泰国借此机会悉数夺取长孙国国土，与大西国接壤。 不过这样罢了，等多年之后大西国内弊刚除，就问岳泰国所要长孙国三分之二的国土，原因就是当初如果没有大西国攻打长孙国，单凭岳泰国国力无法吞灭长孙国。 于是接下来大家就开始扯皮，大西国说岳泰国不要脸，岳泰国说大西国厚颜无耻，总之一开始还是嘴皮子上见刀枪，发展到后来，岳泰国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兴兵去打大西国。 岳泰国想了，乘着大西国内乱方平，攻打长孙国消耗巨大之际，能不能从大西国身上割下一块rou来。 于是乎，爆发了长达两百多年的拉锯战，最后以岳泰国丧失长孙国土六百座城池为代价，暂时和大西国扯平。 不过，这六百座城池可不是中国古代的那些个城池，这些城池小的都比地球大好几倍，而且还连带城池附近无限里属地呢，那可就不是六百座城池这么个概念了，那是天文数字。 所以岳泰国哪能咽下这口气呢。 不过这件事还没完，国土交战短期内是无望了，不过随着弥深涧的发现和采掘，这对冤家最后还给分到了一块而，做起邻居。挖过界这种事情也时常发生，流点血也就算了，可这次怎么还上升到了大打出手的层次呢。 此时马博识继续道： “如此说来，你也是不知道。” “正是如此，不瞒特使，我们募勤团都是生意人，只管买卖不问交兵，若非总号、总部关照，咱们只关心货和云灿，其他的都是顺带的。” “嗯，此言不错。” 马博识肯定了掌柜的说法。 募勤团素来不卷入国家纷争，弥深涧内更是如此，所以一般情况只问生意不问其他，即便有消息，也是汇报给当地总号，然后总号再做定夺，如果连总号都做不了主，只能即刻上报总堂。 此番进入弥深涧，本欲寻找紫星檀木，未了出师未捷巨峡渊毫无收获，眼下又遇上了国家争霸，这么一桩棘手事情，马博识一时也没了主意。 弥深涧交兵，虽然地处第三中立国，但往往交战国都封锁了对方各自的进出要道，所以眼下虽然进了俊林塞，事实上通往外界的道路势必也就是堵塞了，除了商队依然能够通行，成建制的武装根本不让过。 而且，目前来看还是大西国和岳泰国之间的利益纠葛，尚不清楚此番开启的到底是何种宝藏，若是一步步发展下去，不排除还有更多的的国家卷入其中。 马博识隐隐感到了与以往大为不同的气息，无论是那种宝藏现世，矿藏也好奇珍异宝也罢，没有几天便会天下皆知。但这次，都过去了四五十天竟然连个准确消息都没有，太奇怪了，作为江湖人马博识不禁感到一丝异常。 “如此，当下情况可是不妙啊……” “谁说不知呢，论说募勤团的情报系统堪称须弥大陆数一数二的效率，可不知为何，此番竟然连本号也未受到准确消息，真是怪哉啊……” 掌柜犯了难色，俊林塞也算是地处事件的核心位置了，论说第一时间就该知道情况，可到目前为止，俊林分号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尊驾，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尊驾通融一二。”掌柜委屈道，显然很快这件事情弥深涧的总号就会来催问消息，万一答不上来，后果可就麻烦了。 “但说无妨，本尊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 马文博爽快答应，掌柜的脸色立马缓和了不少，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 “不瞒尊驾，此事属下已经上报了此地总号，恐怕不日会来书催问，届时在下实在不知如何交代，还烦请尊下替本号飞书一封解释一番，以免总号斥责在下办事不力之罪。” 商业的秘诀就在行市消息的速度，那边已经涨价了，而这边还不知道，那我就可以这边大举低价吃进，这就是商业的秘密。因此募勤团打造了一支专业的商业情报系统，每日的行市都必须上报，所以哪边发现了什么矿藏，哪边又得到了什么宝贝，行市立即就会变动，万一行动迟缓影响了总号的商业判断，分号极可能要面临总号的惩罚。 “区区小事，即便掌柜不说，老朽也会飞书一份给弥深涧总号，令他们予你便利。我看今日就如此吧，你去那文房四宝来。” “多谢尊驾，多谢尊驾！” 掌柜感恩戴德，心中大定，真是大旱逢甘露，需时遇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