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宁做顽石，此生不悟
“大人的意思是...”长髯老者问道。 蓝衣人看了一眼光芒消失的地方，说道：“也许，我们找到昊天塔主了！” 光头大汉忍不住问道：“大人所指，就是江尘？会不会太唐突了一些？” 蓝衣人摇了摇头，说道：“昊天塔已经沉寂了九万年，我们倾尽全族力量，开辟了这个太虚秘境的初衷，不就是为了给昊天塔寻找一个合适的主人吗？” “大人，属下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何您执意要到这小小的四荒之地来，我们掌握着诸位大人的传承，想要让那些人成长起来，不知道还要等到何年何月，若是直接在天域之中，寻找合适的传承者，岂不是省去了很多时间？” 听着光头大汉的询问，蓝衣人轻笑一声，目光变得深邃了许多。 “这是他的指引，临死前，他将一段记忆存于我的神海之中，我才会力排众议，来到了这四荒之地！” “他？” 两人一怔，马上就想起了蓝衣人和那人的关系。 蓝衣人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尘消失的地方，沉声道：“我青帝在此停留了九万年，不仅仅是为了寻找到他的传人，更重要的，却是寻找一个答案！” “大人指的是…”长髯老者禁不住问道。 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要比为那一位寻找传人更加重要吗？ 青帝摇了摇头，并不想将事情告诉两人，反倒是问道：“你们的传承已经结束了吗？” 闻言，长髯老者和光头大汉当即各自都取出了一个物件。 长髯老者手中拿着的，是之前的那副卷轴，光头大汉手中所持的，自然是那盏青铜古灯。 光头大汉嘿嘿一笑，说道：“那个名叫藏天鹰的小娃娃，体内不仅仅有我人族的血脉，而且还有几分鲲鹏的血脉，修行我的功法，是再好不过的了！” 长髯老者却是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卷轴，说道：“李寒虽说修行的是我道家典籍，但我道家中正平和的功法，却是有些埋没了他的天雷之体，属下已经将‘雷皇’的传承，悉数送与他的脑中，修为到了，自然能够开启传承记忆，只是…….” 青帝似乎是看出了长髯老者的担忧，浅浅一笑，说道：“不必担忧，昊天塔一旦择主，我们就回到三千天域之中，到了那里，自然是有适合你的传承者！” 长髯老者一喜，忙拱手致意。 两人都十分希望，江尘能够获得昊天塔的认可，以他们的修为和身份，待在这小小的四荒之地内，实在是有些折磨人。 …… 却说江尘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即刻就昏迷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很长很长的梦，长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是谁！ 他似乎是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之中，他时而为人，时而为兽，时而为草木，时而为山河。 他经历了无数次的雨雪风霜，看见了无数次的日月变换。 人生百年，为兽百年，草木千年，山河万年，整整一万一千两百年的时间，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永远。 当江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置身在了漫天的星河之中。 “这是哪里？我是谁？”江尘喃喃的说道。 话音刚落，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的涌来。 前世，今生，父母，兄弟，昊天塔，惊皇剑，一件件的事情被他想了起来。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从江尘的脸庞划过。 “你悟到了吗？” 漫天星河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出声道。 江尘怔怔的听着这个声音，他知道，这是昊天塔的声音。 “前世，你为仇而活，以杀为道，最后不惜以自爆来终结宿命，此生的十几年，你依旧如此，两世为人，又经历了一万一千两百年的沉寂，人生有意，为兽有意，草木有意，山河亦有意，还不能削减你的杀意吗？” 江尘默然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以清沙城为起点，前世的他，只为了报仇而活，他努力修行，不敢耽搁一分一毫的时间，就是为了将青阳宗斩草除根。 今生，他保护住了家人，所图者，依旧是灭了青阳宗，或许其中夹杂了点点的强者之心，但是这点点强者之心的分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尘也曾愤怒，当年在昊天塔的之中，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人族的苦楚，从远古，到现今，那些在不知之处的人族，一直在挣扎过活。 可是为了这份仇恨，他放弃了！ 明知道昊天塔的使命，以及他自己的使命，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和青阳老祖同归于尽了。 他自认豪情，可是这份豪情，实在是太狭隘了一些。 这一刻，江尘甚至产生了几分羞愧。 “回答我，你悟到了吗？”那个声音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说着。 此言，无异于是让他，在亲情友情，和责任之间，选择一个，若是他肯接受这份责任，就要放弃家人和朋友的羁绊。 但若是不肯呢？ 那就代表，此生他与昊天塔无缘。 汗水滴答落下，江尘紧紧闭着眼睛，这个抉择，让他十分痛苦。 他宁愿与强者厮杀，也不愿在这种抉择之中挣扎。 “回答我，你悟到了吗？” “回答我，你悟到了吗？” 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江尘。 此刻的他，心乱如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尘悠悠睁开眼睛。 寻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江尘说道：“不，我没有悟到，一万一千两百年又如何？若是为了责任，就可以放弃人之本性，那我愿做一块顽石，此生不悟！” 声音不大，却满是决然。 他所为的，不是什么亲情友情，也不是什么强者之心，更不是什么责任，他只求问心无愧！ 若是他放弃了人的本性，那么此生真的点点意义都没有了，于顽石何异？ 那个声音戛然而止，继而是沉默。 当江尘虚脱一般的坐倒下来，他知道，也许，自己此生无法得到昊天塔了。 突然，远处的星河之中，一点灿烂的光辉，眨眼间，就窜到了江尘身前不远处。 那点点光辉极尽闪耀，在来到江尘身前的时候，‘轰’的一声，崩碎开来。 江尘眼前万丈星空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片混沌之地。 这片混沌之地扭曲了一下，紧接着，周围的漫天星斗，都被这混沌之地吸纳了进去。 黑暗，整片星空完全黑暗了下来，见不到一丝光亮，唯有眼前的混沌之地，依旧在扭曲。 隐约间，可以在那片混沌之中，看到一个青色的塔状物，在逐渐靠近江尘的方向。 江尘眼睛一亮，随即猛然起身，脚下轻轻一点，就飞向了那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