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暮云世家(云国篇)
她与我青梅竹马,我从不愿将她接近,我以为是凡心初动,可当红衣加身之时,这才晓得,原来我早已动情。只愿我放下仙缘,背离仙路,花开云起,还听你唤我一声景哥哥。 ————《云国篇》 转眼间,暮云景离家已有三年之久,当年他招呼也不打,便悄悄离去,这次归来,还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 几经辗转,暮云景带着醉为殇自道门而归,来到了最北边的边境之地。 此处多为沙土,其后炎热不堪,远处依稀能看见沙漠,这里就是云国的所在。国家不大,只有一座城池,再往北去,便是无尽的荒漠,其余的三个方向,便是大国清台。 清台国很是照顾云家,每年都会前来索取贡品,如若不教,两国便会兵刃相向。 但暮云世家毕竟势单力薄,多亏了沙皇的庇护,清台这才不敢来犯。 暮云景与醉为殇坐在无尽酒葫上,二人停在云国的城门外的上空,今日,城门紧锁,城墙上士兵们手持弓箭,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 索性,二人直接落到城墙之上,醉为殇收起无尽酒葫,跟在暮云景的身后。 城墙上,几位官兵紧忙前来,手中的弯弓拉开,箭羽对着暮云景二人。“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云国!” 暮云景迈步上前,丝毫没有所谓的皇族架子,他迈步向前询问,以探民情。“我乃云国长公子,暮云景是也。本次外出多日,刚刚回返,今日这城门为何紧锁?” 守城的几位官兵哪里见过暮云景的模样?他们互相观看,支支吾吾,也不知到底在些什么。 见这几人的表情,好似并不信任于他,暮云景些许无奈,总不能对自家的官兵拳脚相向吧? “你继续看管此处,我先回皇宫看看。”说完,暮云景脚踏惊云剑,指尖一指,便乘风而去,飞向皇宫。 醉为殇喝了口酒,祭出无尽酒葫,望天上一扔,他抱着肩膀,御空而起,紧随其后。 云国的国土不大,没过多时,二人便来到皇宫之前。随说是皇宫,可这云国皇宫甚至还不如清台国的某些庭院隆重。 皇宫金红相间,似锦缎琉璃一般**,一座金色大门直接连接到棚顶的上端,门前有一巨大的广场,这广场便是平常练兵演武的地方。 二人落到皇宫外的场地上,一位将军正在此处cao练士兵,仿佛即可便要带兵出征,这为将军名为磐石,他身穿银色锁子甲,手握青铜长刀,负责镇守云国。 磐石将军乃是看着暮云景长大,自然认识暮云景,他见到暮云景,连忙半屈跪地,行将军之礼。 “皇子殿下,这几年殿下究竟跑去了哪里?音信全无,我们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 以往暮云景逃出云国,也不过是游山玩水,增长一些见闻,可这次一走就是三年多,也确实有些长了。 随着云景几番解释,磐石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满是疼爱。“回来就好!快去见见皇上,他……” 正当这时,一阵咳声从宫内传出,暮云景闻声走向宫殿内,醉为殇本是外人,不方便入内,他便与磐石将军在广场上闲聊起来。 皇宫的内部,并没有想想中的金碧辉煌,也没有太多的宫女服侍,更没有那所谓的众位爱卿。 此地有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木椅,一张桌子,还有一扇挡住后方的屏风。 面前,一位老者身穿长衫,坐在那柄木椅子上,看样子有些病态,略显苍老。 暮云景上前行礼,他跪地说道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暮云飞沙缓缓抬头,那脸上的皱纹仿佛水分已被吸干一般。 他一言不发,愣住许久,缓缓的抬起手,指向远处的暮云景。“景儿?你还知道回来……混账小子,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就说嘛,沙皇的儿子,哪有那么容易死……咳咳咳!!” 说到这,暮云飞沙猛烈的咳嗽起来,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围巾,竟然咳出一块血痰来。 暮云飞沙紧忙上前搀扶,临走之前父亲还完好的身体,怎么这才三年,竟然变作这副模样。 “父皇?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暮云景搀扶住暮云飞沙的手,那双手干枯似沙,毫无血色,宛如枯木一般,毫无生机。 “最近有些cao劳,或许是想你了,日思成疾,无碍无碍,难得刚刚回来,你先去歇歇吧。” 别了暮云飞沙,暮云景漫步向自己的寝宫走去,一路上他皱紧眉头,日思苦想。他的身后,醉为殇紧跟着他,一路上絮絮叨叨。 “大哥,有一件事我不知该说不该说,你别怪我说话直。”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咱们兄弟俩可是生死之交,藏着掖着,有必要吗?” 醉为殇皱着眉头,嘴巴忽张忽闭,犹豫了许久,他这才开口。 “我听那老将军说,沙皇命不久矣……” 话音传入暮云景的耳朵,他虎躯一震,脚步停下,未过片刻再次迈步走了起来。 “别胡说,以父皇目前的修为,天地之间与之匹敌的人少之又少,他破碎虚空登顶仙界,只是时间的问题,父皇他只是最近累了,生病罢了。” 说完,暮云景的眉头渐渐紧锁,他不敢去思考,这么大一个国家,若是真的没有沙皇,百姓会变成什么样子。 哐!一拳砸到暮云景的后背上,他扭动肩膀回头看去,竟是咬紧牙关的醉为殇。 “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就心事缠身,一拳下去竟让暮云景乱了心性,他眼看着便要发起火来。 “大哥!别再自欺欺人了!若真是这般修为,还会惧怕疾病?依你的脑子,难道会想不到这些吗?!” 一阵话语冲入暮云景的耳朵之中,让他镇定三分。 “此时暂且不提,路途劳顿,我们先去休息吧……”说罢,暮云景头也不回,快步走远。 来到了云景的寝宫所在,他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院们,院子之内,鱼塘中鱼群雀跃,树木垂青,就连那片草地,也毫无一丝杂草。 他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那缕金含玉门,屋内,一扇屏风,一个花瓶,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还有一张挂着红纱的纹龙木床。 他走到桌子前,看向桌子上的酒壶,有摸了摸一旁的茶杯,还有酒渍…… “二弟,院子内还有其余的屋子,你随便找一间稍作休息,我随后前来找你。”说罢,他随手关上了缕金含玉门。 醉为殇心中有火,但也不愿去找那些不自在,他随意走进一间屋子,躺在床上生起闷气,未过多时,便熟睡过去。 房屋之内,暮云景随手关好了门,坐在了八仙桌旁,倒了杯酒。“活鱼雀跃,草木无杂,屋内一尘不染,酒杯还有酒渍,完全不像没人的样子啊……” 说话间,他饮下那杯中酒,有随手倒了一杯。屋内安静无比,无人回答于他,他随手又拿起一个杯子,再次斟满一杯。“喝吗?不理我……也好。” 他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丝毫未管另一杯酒,也不在意屋中是否有人。 过了许久,那壶中的酒,已经空了,暮云景饮去最后一杯,他看向远处的屏风之后,道出一语。 “酒已经空了,你若再不出来,我便走了。” 咔哒,暮云景正要离开,那屏风后忽然传出一个脚步声,他转身看去,那人并未探出身子。 暮云景好似早已意料之中一般,他坐回了椅子上,端详着手中的惊云剑。 “景哥哥……我想听你讲故事,这次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故事讲给我听?”屏风后忽然传出一位女子的声音,婉转细腻,甜美腻人。 “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暮云景放下手中的惊云剑,他隔着屏风仔细看去,这女子年可十五六岁的模样,衣穿红色绣衣,耳朵上垂着双髻,梳着冠发。 虽看不清她的容颜,却感觉容色婉娩,逈出于众,无比迷人。 “不如,我和你讲讲,中原之地,有座道门,那里有群意气风发的少年……” 云景正要开口,婉儿忽然嘟起嘴唇,她纤细的手指捂住樱桃嘴唇,趴在屏风之后左右扭捏。 “我不想听这个,给我讲些悲伤的吧,那种听完就想哭的。” 婉儿的心里敲打着小算盘,暮云景可是名扬天下的沙少爷,想必这般优秀的人,喜欢他的人会很多吧? “嗯?悲伤的故事…为什么想听悲伤的?” 她躲在屏风后偷偷一笑,随传出笑音,表情却让人怜惜。“因为…听哭了,就不会有心事了……” “可我没有这种故事。”暮云景坐在椅子上,不敢再看那屏风后的暮云婉儿,他生怕自己忽然心动,乱来剑心,迷了仙路。 君无言,子不语,二人背对着彼此互相沉默。 她的话语忽然打破了这份让人珍惜的宁静,险些乱来暮云景的心性。 “你何时娶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话语传入暮云景的心里,好似化出阵阵涟漪。 “我……我不知道。” 那女孩忽然哭喊出来,眼泪滴在暮云景的心里,让他的心宛若百蚁啃食。 “景哥哥!十岁那年,我问你,你说让我等你三天,我等了。可你这一走,就是三年……” 暮云景沉默不语,他皱着眉头,眯着的眼睛,不知是闭着还是睁开。 “景哥哥……我想问你,你心中有我吗?” 暮云景叹了口气,额头上渗出一道道汗珠,他的面色骄红,可这一切,隔着屏风的暮云婉儿,却难以看清。 “我一心求仙,心系云国,父皇为这国家已经病倒,我哪有时间谈论儿女私情。” 婉儿沉默片刻,她微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那……等你有时间了,娶我好吗?” 那一刻,云景再难控制住自己的心性,他心中好似熔岩浇筑,难以平静,一时之间,他竟发起火来。 “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要装作听不懂吗??” “嗯……好啊,那就等你到了仙界,然后回来把那里的故事讲给我听吧……我等你。” 有些时候,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懂。 暮云景一时之间有些懊悔,自己为何要对这傻丫头发火啊?毕竟这丫头,那么的惹人怜惜。 他无颜再去面对于她,他怕稍微不忍,便留下来了…… 暮云景推开缕金寒玉们,他拿起惊云剑向外走去。婉儿听到开门声,连忙追过去想要拦住他。她那娇小的步伐,玲珑般的小脚,一步一步跑到暮云景的身后。 “景哥哥!你等我下~!” 声音犹如玉脂一般柔滑,暮云景情不自禁的转过身去,那一身红衣的女子,真可谓倾国倾城,沉鱼落雁。 如果说玄凌若,宛若仙子般貌美,不食人间烟火。那此时的她就是出水中的芙蓉,仙子手中的暖莲。 暮云婉儿跑的着急,小脚一踉,险些摔倒,暮云景连忙向前一步,伸出双手将她搀扶。 看见面前的她,暮云景的心忽然平静,好似心坐莲台。“你追来做什么?” 婉儿小脸圆嘟嘟的好似瓷娃娃一般,她看着暮云景眯着的眼睛,突然小脸一红,粉嫩粉嫩犹如苹果。 她站起身来,双手手放在腰前,扭捏的说道:“景哥哥……你是打算要去北方吗?” 云景眯着眼睛,忽然一笑,那笑容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他伸出手掌揉动着婉儿头上的发揪。 “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三年前父皇从北方归来,从哪日起身体渐渐不支,云国的势力也越发虚弱。如今清台压疆,我若不去做些什么,怎么对的起他们口中的皇子。” 就像小时候一样,那时的婉儿梳着冠发,头上两个发揪。暮云景摸着她的发揪,说她这头发真好玩,就像两个丸子一样,但是婉儿梳着,却感觉很好看。 因为他喜欢,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换过样子,一直梳着冠发,直到现在。 许久未见,被他这么一摸,婉儿反而红了脸,她脑子一热,闭上了眼睛,追问道:“那你之前说过娶我的话,还算不算数啊?” 这么一问,暮云景反而愣了神,十岁时的戏言,怎可当真,他眯着眼睛笑着,安慰的说道:“三年后我若还能回来,就娶你。”说完,云景转身离去,再也不忍心看她一眼。 你爱听那些悲伤的故事,你说悲伤过了才不会有心事。你总喜欢隔着屏风,看着我模糊的脸,此去仙路邈邈,儿女情长,还是早日淡去为好。 想着,暮云景唤来醉为殇,二人踏空而起。 “大哥?那人是谁啊?嫂子吗?” “别乱说,走……去北方。” “啊?还去北方?那边可是沙漠,有什么好玩的?” “云国自古有个传说,荒漠之中,有做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