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比赛（上）
二月正是尤带微寒的时节，这时节百花尚未绽放，唯树梢新绿冲寒而出，引来新春的消息。 马成腾兴冲冲地去寻了月瑶，说道：“月瑶，清风书局要举行画展。”每年三四月的时候清风书局都会举行一次画展，展览的都是一些有名气的画家的画作。可是这次画展与以往都不同。 月瑶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清风书局这次举办的画展与其说是画展，不若说是一次比赛。清风书局是让所有喜好画画的人，只要对自己的画作有信心，就可以将自己的画作投到清风书局，到时候由几位画坛大师来点评，最后评最好的作品。前面五十名的画作到时候就展览出来。 这次画展对于很多画师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若是得了好名次在这行里也有了名气，若是运气好得了几位大师的青眼，前程也会一片大好。所以这次画展很受人追捧。 月瑶也有些心动，这也是一个扬名的机会。不管在哪一行，要做出名堂都必须要有名气，没有名气画的画再好也无人问津。 世人都逃不过功利二字，月瑶也不例外。 月瑶很心动，但是她有自己的行事原则，月瑶想了下后说道：“舅舅，这件事我得问一下先生。若是先生同意我就参加，若是先生不同意……”先生不同意的话，证明她的火候还没到。虽然可惜，但是她还是不参加。 马成腾对于玉山先生不愿意收月瑶为学生这件事很纳闷。玉山先生悉心教导月瑶，又不愿意收月瑶为徒弟。马成腾真是看不懂玉山先生到底想做什么。马成腾迟疑道：“万一玉山先生不让你参加，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月瑶顿了一下后道：“若是先生不同意，肯定是因为我水准不够，那就不能参加了。” 马成腾微微叹气。月瑶虽然没行拜师礼，但事实上玉山先生确实算是月瑶的老师。老师不同意，学生也不能忤逆老师的意思。 月瑶想去庄子上，马府现在风平浪静，但是月瑶还是想去山上，呆在后院里，总感觉被束缚住了，没有在山上那种自由自在。 马成腾纳闷道：“怎么会想到去庄子上？在府上过得不好吗？”他这么疼月瑶，府里的人应该没谁敢怠慢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汤氏做的蠢事让月瑶心生芥蒂。 月瑶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马成腾。她要是不出门，日日呆在院子里，能画什么？总不能日日画海棠杏花吧！画上几十次也不需再画了。 马成腾没拒绝，但也没立即答应：“等问了玉山先生再说。”若是玉山先生同意参加这次的比赛，月瑶是肯定不能去庄子上了。 玉山先生很快回了信，让月瑶不要参加。具体什么原因玉山先生没说，月瑶也没问。尊师重道，先生说不参加肯定是觉得她还不够格。 马成腾还是不甘愿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月瑶，要不你就送一副画过去，不用实名，取一个名号。玉山先生也不知道你参赛了，而你却可以通过这次的画作知道自己的份量。” 月瑶摇头：“舅舅，机会是难得，但是先生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了。机会总是有的，不急在一时。” 马成腾答应了月瑶去庄子上的事。 月瑶还没动身，就接到了沈府的请帖，帖子是以品兰的名义发出来的，品兰邀请月瑶参加她举办的聚会，日子定在了三月三这日。 中国自古就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在魏晋以后三月三又称为上祀节，传说三月三还是王母娘娘开蟠桃会的日子。 每年到这个时节就会有人家举办宴会，或者邀上三五好友去郊外游春。 月瑶看了一下帖子，笑道：“收拾东西，明日去庄子上。”月瑶去的这个庄子是马氏陪嫁庄子之一，现在也是属于她的产业。 细雨没法理解月瑶的想法，赶紧说道：“姑娘，这是沈家姑娘给你发的帖子，怎么能不去呢？”沈家是姑娘未来的夫家，姑娘这么做也太不给沈家面子，以后嫁入沈家肯定要被嫌弃死。 郝mama在一侧望向月瑶，眼底闪现出深思，姑娘的性子走一步看十步，若不是心底早就有主意决计不会拒绝去沈家。若是想嫁到沈家去，就决计不会扫了未来小姑的面子。再想到月瑶以前对沈夫人跟沈公子的态度，郝mama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郝mama对着细雨道：“你先出去，我再来劝劝姑娘。”说完，郝mama看了一眼向薇。 月瑶对着向薇笑着点了下头，向薇才走了出去。郝mama等向薇一走，就开口问道：“姑娘，为什么你不赴沈姑娘的宴会？” 月瑶笑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郝mama沉默了半天，最后壮着胆子问道：“姑娘，你跟老奴说，你是不是不想要沈家这门婚事了。” 月瑶没说话。 郝mama刚才只是猜测，可是月瑶这话沉默的态度却证实了她的猜测是真的。郝mama不可思议地问道：“姑娘，为什么呀？”沈家家世好，沈从浩是京城有名望的才子，她不明白月瑶为什么不想嫁。 月瑶淡淡道：“我的理想是成为大画师，我若成为大画师沈家是容不下我的。”这个也算是借口了，不过这个借口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女子太强，丈夫一般都容不下的。 郝mama却不相信这个理由，她跟在月瑶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什么是真话什么是敷衍的话：“姑娘，这是老爷夫人为你定下的亲事。而且沈家是一等一的好人家，沈公子少有才名，长相俊俏，据说品性也很好，你为什么不想嫁？”郝mama这是有些着急了。若是姑娘不嫁到沈家去，难道还能一辈子住在马府吗？肯定是不成的。若如此，姑娘未来怎么办？她们跟着姑娘的人又怎么办。 要说月瑶的父亲给她定下的这确实是一门好亲。沈从浩这样家世样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京城有不少的人都很后悔自己下手慢了。 月瑶也不跟郝mama兜着圈子，直接说道：“牟氏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我也不想上赶着被人嫌弃。”若是不退亲，真的嫁到沈家，有这样一个厌恶自己的婆婆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甚至更狠一点直接下毒手弄死她，这样也可以再给沈从浩选一个家世更好的。 月瑶很确定牟氏做得出来。真到了那个时候，沈从浩会站在哪边？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站在她娘那边了。妻子没了可以再娶，亲娘却是只有一个。 郝mama仿若听到天方夜谭一般说道：“就因为牟氏不喜欢你，你就不想嫁到沈家去？”郝mama觉得月瑶有些魔怔了，不得婆婆喜欢的儿媳妇比比皆是，难道就为这样的一辈子不嫁人。 月瑶笑道：“牟氏早就想退亲，只是碍于我现在的身份，她不好退亲了。” 郝mama惊道：“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月瑶将牟氏明目张胆地嫌弃她的事情都跟郝mama说了。郝mama虽然心惊，但是还是力图说服月瑶：“姑娘，与沈家二公子定了亲，二老爷救过沈老爷的命，沈夫人怎么会想着退亲？一定是姑娘误会了。”郝mama认定了这是一场误会。 月瑶不想再跟郝mama纠结这个问题，笑着说道：“是不是误会，mama以后看得着。反正离及笄还有三年多，不着急。”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莫氏奈何不了她。而牟氏不想要结这门亲，可又碍于恩情又退不了亲，唯一的路子就是对她下手。至于手段，不是让她消失就是让她名声有损，反正牟氏是不愿意沈从浩娶她的。 郝mama还是力劝月瑶道：“姑娘，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熬个几年，到时候就好了。” 月瑶冷笑道：“我可不想熬。我宁愿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去委曲求全，而且先生说了，以我的天赋一定能扬名的。只要我扬名天下，相信也不会有人再敢随意欺负我了。” 郝mama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向薇的耳朵很灵，在外面她一样听到了郝mama与月瑶说的话。向薇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姑娘，你的命真不好。”父母双亡，留下两个孤儿，最亲近的伯父伯母狠毒无情；舅母愚笨不堪；未来的婆婆也不是一个善茬。人家碰到一件都糟心，月瑶是全都碰着了。这不是命不好是什么？ 月瑶说了七个字：“我命由我不由天。”上辈子她也觉得是命，只是这辈子她却不再信命。命是自己挣出来的，而不是注定的。她这辈子努力了，命运就不一样了。 向薇听了这么霸气的一句话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我命由我不由天，好，好，好。” 庄若兰听彩云说月瑶辞了沈家的请帖，亲自到海棠苑：“月瑶，你为什么要拒绝沈家的请帖？”这个傻孩子，沈家给她下帖子那是看重她，拒绝沈家的请帖可不就打了沈家的脸。 月瑶不可能将刚才的话重述一遍，只能说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宴会，不是炫耀身份地位，就是攀比谁的衣服首饰好，我可不想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我还不若在庄子上多画两幅画。”反正她在表嫂眼里就是一个画痴，这个理由最适当不过了。 庄若兰再三劝说都无果，庄若兰出了海棠苑的时候无语望天。画画，画画能重要得过未来的夫家吗？碰到这样一个轻重不分的人真正的让人吐槽无力。 月瑶去了庄子上。庄子在离京城一百多里外的地方。庄子旁边有一条河，虽然不大，但是在干旱的时候却是能保证水源，所以这里的地价贵得很，最高的时候炒到三十多两一亩都没的买。这个产业还是马家有爵位在身最鼎盛的时期置办的，给了月瑶的娘当了陪嫁。 向薇看着这么美的风景，忍不住说道：“在这里养老不错。”这里真的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月瑶凉凉地说道：“我还没七老八十。” 向薇嘿嘿直笑，等到了院落，众人都搬东西进去。月瑶准备长住，所以带的东西不少。 院子是个三进的，在她们来之前已经打扫干净了。不过现在众人又整理了一通。 向薇去外面转了两圈后回来，见月瑶在练字，走上前去给月瑶磨墨，等月瑶写完字放下笔后道：“姑娘，你得做好打算。” 月瑶非常惊讶：“什么打算？” 向薇撇嘴，还真是不通事呢！这么好的地，她的主人只是一个孤女，那些贪婪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月瑶轻笑道：“你想多了，就算有人打主意也只会空想。”她背后的靠山可不小，若是有人敢打她的主意，舅舅肯定会出头的。舅舅扛不住，还有李府跟靖宁候府。她相信真有人敢吞她的产业，两家不会坐视不理。 向薇见月瑶有成算，也不再说什么。 沈家得到月瑶回绝的消息，沈品兰非常失望。她听说月瑶很有才，一点都不逊色于青莲jiejie，她很想亲自验证一下。可惜月瑶不接帖子，让她的愿望落空了。 牟氏得了消息后对月瑶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冷哼道：“没爹没娘教的，就是上不得台面。”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如何能成为浩儿的妻子。牟氏对于要退亲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而在这个时候，清风书局发布了这次参加画艺比赛时间，投画的时间定在三月一号到三月十号，过期不再收。对于投画的年龄等全都没有限制，这次比赛的条件放得非常宽，只要你觉得自己的画艺好就可以参加。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成为京城最热门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