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契机
莫晓拉着哥哥和沈云茹的手，置身两人之间，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杀人，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亏的还把自己说的多有钱一样，竟然一杯咖啡还要我们付费！”这个男人太可耻了，她真该刚才给他下个诅咒！竟然要他们结账！没风度！可恶的很！ 莫初干笑两声，因为莫晓对于刚刚那杯三十元的咖啡钱怨念过深而冲淡了因为寒疆造成的哀伤气氛，如此搞怪的嘀嘀咕咕让莫初和沈云茹宠溺又无奈好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了些松动。 莫初推回自行车，三人商量了一通，决定打个车回去。 不是周末，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出租车很容易就打到了。 将自行车放进后备箱，莫晓坐进了前排，把后排留给了沈云茹和莫初母子。 莫晓报出了家里的住址，微微侧目看了眼后面并排坐着沉默的两人，抿着嘴，叹息一声，转过头看向前方。 寒家……这个姓氏代表的具体数值莫晓不知道，但是，却清楚不是自己现在的家庭可以与之相比的。她清楚今天的这件事，理智的来说，等于阻碍了莫初的大好前程。 如果莫初不是她的哥哥，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莫晓或许还会劝说那个人去接受，毕竟，这简直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而那些所谓的尊严，亲情，在现实和面包前面，通通都要靠边让路的！ 可是，莫晓却不愿意莫初去。 那样的家庭，可以给予的自然更多，但享受的同时自然表示你将要尽心的责任也更多。或许是与家人的再不相见，渐渐磨光眼底的温暖变得冰冷麻木；或许是失去婚姻的自由，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寻找一个不讨厌但是家世绝对要相当的过几十年相敬如宾的生活；也或许是未来五十年里将有一半的时间在飞机上度过，而另一半则是在办公桌和电脑前…… 对于寒家因为自己曾经的自闭抑郁症而放弃了把自己同莫初一起接回的决定，莫晓感到由衷的庆幸。如果说男孩子的最后结局是上面几种的话，他最起码还有的选择，甚至可以因为自身的优秀和掌权做出改变。 可是女孩子呢？ 在中国，即便提倡男女平等，父母也总是说男孩女孩都一样，但是却不会让女孩去接触过多家业的。在他们的思想里，女孩子终究会是别人家的。而有钱人家的女孩子，最后的结局就只能是为家里争取更大的利益和更有利的伙伴了。 当然，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利益结合中也不乏有相爱的例子。也不说女孩子不可以有自己的爱情，只是爱情可以有，对象却是有选择范围的。 可是莫晓却觉得累了，太多利益纠葛，即便是普通的朋友相交，也或多或少设计利益和家世背景，太过复杂的生活，真的让人很累。好不容易这次可以如此的平淡，即便一辈子不会很有钱，她也想这么过下去。 却不成想，总要和那样的家庭扯上关系。 沈云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初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指：“mama放心，我哪里都不去。”他十六岁了，不是六岁，很多事情，他已经明白，自然知道今天自己拒绝的，是怎样的一个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但是……莫初看着前面沉默的莫晓和身边因为自己的话而看向自己的mama，莫初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怎么可以丢下自己的家人奔向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 即便再小，再没有社会阅历，他也可以想到，那个叫寒疆的男人和所谓的寒家，一边说着是爸爸的亲人，却为什么从来没有听爸爸提起过，爸爸车祸去世也不见他们来，既然抛弃了，远离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来找自己？亲情？血缘？如果在乎就不会等到自己十六岁了！如果在乎，就不会让爸爸因为生活奔波加夜班出车祸！如果在乎，就不会说出莫晓是污点的话来！ 他们不在乎的。 沈云茹反手回握莫初的手，少年的手掌已经不能一手把握了，修长的手指，中指和食指上因为握笔摩擦出的薄茧和微微变形，恍惚间，那个曾经拥有软绵绵的rourou小手的男孩子已经长的这么大了。是啊，四年了，阿域已经离开四年了。孩子也都长大了。 “莫初，mama真没用。mama瞒着你，不想告诉你。mama害怕失去你，害怕你知道以后会怪mama自私的留住你，让你失去得到更好生活的机会，mama害怕你恨我。” 莫初握紧了沈云茹的手，看着流泪不止的mama，鼻腔酸涩，胸口闷涨，强忍住了眼睛里想要溢出的东西，声音颤抖的带着倔强：“我不会后悔的！爸爸一直不提起那个家，那些家人，即便再苦再累的时候也没有去求过他们。我是爸爸的儿子，我不怕过苦日子，但我害怕失去尊严！我不能给爸爸丢脸！” 莫晓细心听着后面的对话，微微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由衷的为自己的哥哥感到骄傲。 沈云茹看着儿子俊朗的脸庞，与阿域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的样子，雾蒙蒙的眼睛里透出怀恋的神色，轻笑出声：“莫初越来越像爸爸了。” 莫初听到沈云茹笑了，悄悄松了口气，靠进椅背里说道：“我不认为寒疆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倒不是怕他会做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毕竟是法制社会，他总不会……应该不会吧，那个男人虽然讨厌，但看上去并不是个阴险的人，只是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他们既然来找自己，必然是有缘由的，而自己不配合岂不是打乱了对方的计划，他们会允许这个意外么？ 不得不说，穷人家的孩子成熟，早当家。十六岁的莫初即便在某些方面还很稚嫩，却早已经不单纯了。 莫晓也有相同的忧虑，回过头看向莫初，两人视线相交，为两人眼底透露出的相同担忧同时皱了眉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啊。 莫初和莫晓的担忧很快得到了验证，沈云茹被工作的餐馆辞退了。原因是，账面出错，少结了一笔餐费。 沈云茹不承认，她很认真的在记录，可是这笔用餐的单子确实没有送到她这里，也没有通过她给厨房下单，可是，这张点菜单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而沈云茹这里却没有结账记录。 餐厅的工作流程是，来了客人由服务员点单，一式三份，一张留在就餐客人这里核对上菜，一张交给柜台沈云茹，一张交给厨房，可是，这笔单子，厨房那里有，服务员那里有，而单单沈云茹这里没有，为什么，显而易见。 而餐馆里，负责点菜的服务员认准了她把点单给了沈云茹，而餐馆需要有人来承担这笔费用，于是，等到莫初和莫晓知道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定局。沈云茹没了工作，单月工资作为赔偿也没有要回来。 莫初当下上了火，就要冲去餐馆理论，莫晓一把拉住了他：“算了。” “凭什么算了？！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明摆着陷害mama！” “你也说了，明摆着陷害mama。可是证据呢？你有证据吗？这件事太巧了，我不认为是那个服务员和餐馆的问题。” 莫初一愣，坐了回来，皱着眉头看着莫晓：“你是说？” “时间上太巧合了。我可不认为这件事会很单纯。”莫晓说道，看向紧闭的门，另外一间房间里，mama此时在难受吧？微微眯起眼睛，冰冷的寒光一闪而过：“他在逼我们。” 莫初紧皱着眉头，周身弥漫着低气压，握紧的拳头砸在床上，嘭的一声闷响：“混蛋！” 莫晓却不这么想，她早就有意要mama辞掉工作，只是平白无故的提出来肯定要被安分守己的mama拒绝。而如今，却是个好机会，于是，莫晓一笑，冲莫初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莫初疑惑的凑过脑袋，两颗脑袋一对，叽里咕噜一阵低语，莫初慢慢松开了眉头，露出笑容来。 月考成绩出来后，莫初理所当然的保持着年级第一名。而莫晓，也因为巨大的进步被班主任李老师特意找了谈话，鼓励加表扬了一通，并且在课堂上公布成绩时，特意的表扬了莫晓。 对于莫晓的进步，所有人都感到很吃惊，甚至是难以想象的。一直吊车尾倒数第一二名间徘徊的莫晓竟然一下子考了班级第七名……假的吧？骗人的吧？肯定作弊了！ 莫晓不去回应同学间的猜测，直到李老师在讲台上表扬了她：“这次考试进步最大的是寒莫晓同学！进步了四十名。现在，让寒莫晓讲一讲她是怎么一下子进步这么多的。” 说完，带头鼓掌，鼓励的看向寒莫晓。 莫晓知道，李老师也听到了班级里同学间的猜测，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可以和同学改善关系吧？莫晓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齐齐望向她的同学们，视线对上许韶光时，微微黑线……全班鼓掌最欢的，也就他了。 微微扬起嘴角，缓缓的说道：“其实很简单，我有个学习优异的好哥哥给我开小灶补课喽。” 立时，她从全班同学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哦！原来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只这一个理由，她的所有进步，都是正常的。作弊？有那样厉害的哥哥补课，哪里用得到作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