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选择与舍弃（终章）
进来时有百里默彦这个目标，小碗儿没费什么功夫就把秦小婉带到了百里默彦面前，要出去却显得困难了。小碗儿定位了香无影等人的左边，却发现距离忽远忽近，拟定的路线前方总是有石墙障碍。 秦小婉打算强行突破石墙，不惜拿小碗儿当板砖，敲了十来下，也没见效果。这些石墙有强大的阵法保护。而且这阵法总是让身处其中的人和物无时无刻不处于运动之中，尽管身处其中的人根本感觉不到这种运动存在。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内四层了，传送玉牌也没有用。”秦小婉懊恼地撒掉了玉牌粉末。捏碎玉牌时所产生的传送之力在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消泯，秦小婉不得不承认这座古老的阵法相当厉害。 秦小婉心急如焚，外面紫帆和香无影不知能和慎独周旋多久，这可是慎独的老巢，若是真打起来，紫帆和香无影免不了吃亏。 百里默彦心情却不错，尽管身上剜了几个洞，令他修为大为受损。和秦小婉独处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感到好幸福。百里默彦巴不得在这里困得越久越好。洗尘沙对修炼大有益处，又有秦小婉这个小甜心相伴，事业爱情两不误，百里默彦心里那个美啊！ “小婉，你在焦虑什么？难道这样不好吗？这可是提升修为的大好机会。我们一起修炼吧？”百里默彦微笑着，甜蜜地满怀希望地注视着秦小婉。他希望秦小婉能同样幸福的笑着对他说：就算被困在这里，但有他在，她就很快乐。 秦小婉却眉头紧锁。“默默，修炼以后再说吧。我们必须要赶紧想办法出去。无影哥哥和紫帆哥他们现在一定很危险。”这里的确适合修炼，但现在不是时候。这座大阵又不好立即就消失掉，以后再来也是一样的。 秦小婉东张西望跑来跑去寻找出口，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百里默彦的神情越来越落寞。 “龙卷风！”秦小婉惊愕地发现大量洗尘沙被卷成一条沙龙急速飞旋而来。秦小婉回身拉了百里默彦的手，就要逃离。 普通的龙卷风。对秦小婉和百里默彦这种级数的斗者来说，根本不值一哂。但龙卷风形成的漩涡里都是洗尘沙就另当别论了。这种沙子对于能承受它的打击的斗者来说，是最佳修炼品，可对于无法承受它攻击力度的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子弹。 这股龙卷风漩涡中的风速之快，至少是这一层风速的十倍之多。这一层的风速卷起的洗尘沙，秦小婉能够享受，但再加上十倍的速度，秦小婉可不认为自己和百里默彦消受得起。 “跟我来。”百里默彦却忽然上前一步，拽着秦小婉朝龙卷风形成的沙尘漩涡跑去。 “这是出口。慎独把我束缚在这里后，就是通过这种沙尘漩涡离开的。我当时还以为他死了呢。”如果不是秦小婉说慎独还活着，百里默彦也想不到这种看似必死之境的沙尘漩涡会是出口传送。 百里默彦忽然张开双臂，将秦小婉往怀中一搂，一头撞进了龙卷风形成的漩涡之中。 来不及惊呼。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就把秦小婉和百里默彦给拽得飞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秦小婉就发现身处昏暗的荒芜之地了。 “出来了？”秦小婉疑惑之余惊喜不已，但她的喜悦瞬间又凝固了。搂着她的百里默彦身躯忽然一沉，僵硬地搭在她身上。“默默？”秦小婉扶住百里默彦。轻唤了一声。百里默彦双肩上的窟窿似乎又大了一圈。他的胳膊上也多了好些个小孔洞。 再细看时，百里默彦浑身上下平添了好多孔洞，最瘆人的是他的头颅一侧，也多几个针眼大小的小孔。透过这些小孔，可以看到百里默彦的淡金色魂火在头颅里飘摇。 “默默……”再看自己全身上下安然无恙，秦小婉知道又是百里默彦为她抵挡了龙卷风中洗尘沙的攻击。他用他的身躯保全了她。 “我没事，你快去帮香无影和紫帆吧。我要休息一会儿。”百里默彦虚弱地说。如果是人类被伤成这样。多半是活不成了。百里默彦是僵尸之王，性命虽然无忧，却也不好受。 别看新添的窟窿都很小，却比百里默彦自己剜出来的伤洞更难修复。洗尘沙带来的创伤会大大降低伤口周围组织的再生能力。 秦小婉给小黑牙发出了信息，让它转告香无影等人，百里默彦已经获救的消息。 “哼！慎独！”秦小婉咬牙切齿。内心恨极。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将百里默彦送到安全的地方修养，再说其他。百里默彦坚持不喝血，秦小婉只能从小碗儿空间里取出死灵液给百里默彦用。百里默彦身上的东西都被慎独给搜刮干净了。 秦小婉悄然进入天然传送阵，把百里默彦送回他自己的领地。忆婉一看百里默彦的伤势，吓得六神无主。差点没昏过去，一个劲地低喊。“陛下……陛下……” 秦小婉冷眼看着忆婉。在回来的路上，百里默彦埋怨秦小婉不该丢开忆婉乱跑，秦小婉口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已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透彻。若不是忆婉从中作梗，她如何会掉入那方奇怪空间险些出不来？百里默彦如何会受这许多的罪？ 不想让百里默彦知道忆婉的坏心，秦小婉看得出忆婉是真心很在乎百里默彦，忆婉想要除掉的，无非是她秦小婉而已。百里默彦只是受了拖累。 毫不知情的百里默彦嘱咐忆婉好生伺候秦小婉，自带了大量死灵液进入静室恢复伤势。确定百里默彦已进入闭关状态，秦小婉才把忆婉拖到僻静处。 忆婉跪在地上，却把脖子梗直了，下巴抬得高高，恨恨地说：“秦小婉，我给你下跪，不是因为害怕你杀我，更不是想要祈求你原谅我。我下跪是因为我的确做错了事。因为我的过错，导致陛下险些丢了性命。我对不起陛下。我不该告诉陛下说你去了慎独王的领地，我应该指一个别的地方，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如果幽灵有泪，忆婉此时必定泪流满面。百里默彦满身的伤口好像都复制到了她的心窝里。痛得她恨不得马上死去。 秦小婉只是冷眼看着忆婉，她对忆婉是恨极了，可是却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如何处置忆婉。毕竟，在这个黑暗冰冷的世界里，忆婉或许是唯一真心关爱百里默彦的奴仆了。如果忆婉死了，或者百里默彦知道忆婉的背叛，他不知道会多难过。 见秦小婉冷脸沉默，忆婉的胆子更大了一些。“秦小婉，不要装模作样了，你根本就不爱陛下！” 秦小婉如受雷击。娇躯轻颤。虽然她的感情已经乱到了极其尴尬的境地，但她一直以来所想的，也是该如何安抚好紫云，再与百里默彦厮守终身。忆婉却如此怀疑她的真心，如何叫秦小婉不愤怒！ “你不爱他！”忆婉却继续怒言。“你根本就不爱他！无论你对他多好。都掩盖不了你不爱他的事实！你若爱他，就该早早地与其他男人断了往来！你若真爱他，就不该心里还惦念着别的人。” “你不能为了他而舍弃其他人，你也不能为了其他某个人而舍弃陛下。秦小婉，你根本就不懂得爱情！你根本就没有爱情！”忆婉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声音也尖利起来。“可是为什么。偏偏你这样的人却能获得他的真心？为什么？” 秦小婉的内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舍弃？我能舍弃谁？丢下紫云？不要再管紫云？以后只要默默？ 她这样想着，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悄然爬上心头。含尘可爱的小脸从秦小婉记忆深处钻出来，对着她笑啊笑。是了，别说紫云，就是小含尘，她也做不到完全不去想他。多么想赶紧修炼到那个高度。去到小含尘所在的世界，去看看他到底过得好不好。 “我到底爱着谁？还是我根本谁都不爱？”秦小婉内心挣扎。 小碗儿幽幽说道：“都爱不就行了？早告诉你了嘛，都娶都娶！” 秦小婉真想揣小碗儿一脚。都娶？别说秦小婉自己难以接受，只怕百里默彦和紫云若是知道她的这个想法，立即就会逃之夭夭。天下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和别人分享一个女人呢？即便是有了。秦小婉自己怕是也会瞧不起那个男人了！那样的男人还能叫男人么？ “我可以为了陛下去死！秦小婉，你能吗？”忆婉还在嘶吼。 秦小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任何一个给陛下带来痛苦的人，我都愿意拼尽我最后一点魂火去毁灭他！包括你！你能吗？” 秦小婉没有任何表情动作，至少，她知道百里默彦讨厌紫云帆，可她无论如何不会对紫云出手。 “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分享陛下的爱！秦小婉，你也不行！我不是你的影子！我要杀了你，只要我还有一点魂火，我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消失！秦小婉，你能吗？你到现在都没有杀了我！哈哈哈……你居然还在想着陛下他可能需要我！哈哈哈……你还敢说你爱陛下？”忆婉近乎于疯狂。 “你难道不怕陛下他爱上我？秦小婉，你以为那是你的自信？不！不是！只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根本就不在乎陛下会不会爱上我？你现在一定在想，如果陛下他真的爱上了，你一定会祝福我们，对不对？” 秦小婉无法再继续听下去，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忆婉最后一句话正中了她的心思。天啦，我真是这样想的。难道我错了？ 秦小婉步履踉跄，漫无目的走着。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细细思量她的爱情，细细拷问她自己的内心。 我到底爱谁？不爱谁？ 可是思来想去，都没有答案。 百里默彦也好，紫云也好，都对她一往情深，无论她做什么选择，总会辜负了其中一个。 “主人，我们还要不要去杀慎独了？”小碗儿忽然说。 秦小婉一怔，轻轻一跺足。我怎么就被忆婉给绕进去了呢？听说这幽灵有惑人心智的天赋，不想却如此厉害。差点被她给害得魔怔了！ 抱着小碗儿亲了亲，还是小碗儿贴心啊！一句话就破掉了忆婉的蛊惑！秦小婉内心大定。我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现在还小，又不是马上就要嫁人？先去灭掉慎独那把老骨头才是正理！ 至于爱情？等我将来修炼到极致，无所事事的时候。有无尽漫长的岁月可以挥霍的时候，再来细细思量吧。 *** 圭城早就乱了套。血液的需求永远没有止境。香无影和紫帆在得到百里默彦安全后，就停止了供应血液，并暗示说如果圭城换一个主人，便会让圭城首领获得和百里默彦一样的销售代理权利。 这样的暗示一出，哪怕慎独是圭城修为最高的，也有了大麻烦。其他的长老迅速就联合了起来，内战一触即发。 秦小婉赶到圭城时，慎独虽未露出败象，却已是被其他长老联手逼得颇为狼狈。圭城里慎独一系的走卒奴仆也被灭了个七七八八。 “杀！”怀着一股无明业火。秦小婉抖动着练带，就加入了战团。香无影和紫帆生怕秦小婉有失，立即抢身上来帮忙。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慎独立即就崩溃了。砰砰砰！同时有七八个巨大的手掌落在慎独身上，把慎独打得飞了起来。脑袋身子之间只剩下一根骨头链接着了，其他的颈骨都不翼而飞了。 秦小婉的练带绞住了慎独脖颈上仅存的骨头，猛力一拽，就把慎独拽到了面前。她暗念一个收字，就将慎独收入了小碗儿之中。此时的慎独早已昏迷，却依旧将秦小婉的精神力消耗了个七七八八，踉跄一下。险些跌倒。香无影赶紧将她扶住。 “我们回去。”秦小婉说完这句话就闭目不语。在心里，她对小碗儿说：“吞噬掉它！一点一点的！”慎独敢对百里默彦施以酷刑，秦小婉也绝不会对它手软。 小碗儿乐得快要飞起来了。慎独王啊，一名斗尊巅峰强者啊！秦小婉竟然允许他吞噬掉一名斗尊巅峰强者！主人终于进步了，不再那么心软了！知道如何对敌人凶狠了！知道如何疼小碗儿了！小碗儿最需要这种高等级的能量物品了！ 这是秦小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破了戒。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让小碗儿吞噬了一个智慧生物！一个活着的修为高强的智慧生物！ 小碗儿欢快地对付他的午餐。还不忘庆贺主人又在修炼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秦小婉却怔怔地抬起双手，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发呆。它们依旧雪白如葱，可是在秦小婉眼里，它们却已经变了。秦小婉仿佛看到了一滴鲜血从手指上缓慢的滴落下来。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良久。秦小婉缓慢垂下双手，目光中多了一份坚毅。“我又何苦执着于从前的我？人，总是需要改变的！” 百里默彦的伤太重，一时半会儿无法出关。眼看着物资收集越来越多，秦小婉决定返回人域。有小黑牙哥仨看顾着百里默彦的领地，又有折戟沉沙守护着传送通道，秦小婉没有什么可担心。纵然有忆婉这个不确定因素在，以忆婉的修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香无影和紫帆自是没有异议。一行人带着海量财富回到了人域。 紫云已是全面掌控了李家，在风荷尊者的支持下，联合了紫丁香家族，早就把宝音公司的生意在人域妖域开展得轰轰烈烈。 冥域带回来的物资太多，大家商议着缓慢限量发售，以此谋取更多的利益。秦小婉虽然觉得这样不厚道，但在商言商，自是从善如流。 小碗儿如今有了丰富的进化物资，整日里不断吃着，吃撑了就停下来升级，完了继续吃。有宝音公司这个聚宝盆在，秦小婉根本就不用再担心小碗儿的进化问题。哪怕他现在每进化一次需要的物资都是之前的上百倍。 丁夜的产期终于近了，整日里懒懒的不想动弹。秦小婉也不想动，最近甚至没有在修炼，宝音公司的事情也都交给齐清辉在忙活，只陪着丁夜。 “夜哥，你得起来走走，生产可是女人的一个大关口……”秦小婉想要拖丁夜起来散散步。 丁夜噗嗤笑了。“小婉，你说的那是普通女子吧，以我的修为难道生个孩子还能有什么危险？顶多是体力下降，暂时失去一半战斗力而已。” 如今有宝音公司撑着，背后有风荷尊者、有紫云掌控的李家撑腰，丁夜不用再担心什么。丁家也好，紫家也好，如今都安分得紧。尤其是紫家，即便知道秦小婉是假怀孕，也不敢以此作伐。 “先说好了，这孩子生下来，我要当他的娘！”秦小婉抚摸着丁夜的肚子，霸道地说。 丁夜道：“知道了。哪有你这样的，抢着当娘！知羞不知羞！你都还没结婚呢！” “有什么可害羞的？是人都得有娘不是？再说了，这孩子一生下来，我就会给你解除封禁，到时候你就该抓紧时机好好修炼了，哪有功夫来养育这小东西？我可怜的小乖乖，如果没有我这个娘，他岂不是要遭罪？”小家伙在肚子里猛力一踢，正好踢在秦小婉的手心里，似乎在抗议秦小婉的话，惹得秦小婉和丁夜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丁夜笑骂道：“明明是你这个大富婆成日里无所事事，又不肯嫁人自己生，凶凶地来抢我的孩子罢了！” 被丁夜道破心事，秦小婉干笑了。 紫云夺舍了个老头儿的身体，一直都很是气闷。虽然没有再来逼婚，可是憋着一股劲猛力修炼，想要早日成为斗神重塑身躯，再做翩翩佳公子。早就来对秦小婉放了话，等他成神之日就是迎娶秦小婉之时。 百里默彦也是一刻不停的修炼，指望着早日成神，摆脱人不人鬼不鬼的躯壳。 小含尘也不断传递下来消息，催促秦小婉早日修炼成神，进入神域，好姐弟团聚。小含尘如今一天天长大了，风荷尊者话里话外的也有一些暗示。含尘和轩辕家族的心思，秦小婉也隐约猜到七八分。 忆婉的话总是如同魔音一般在她脑海里穿插盘旋。选择谁？又舍弃谁？ 神域啊，秦小婉有些怕了，竟是不敢修炼了。可是有小碗儿在，即便秦小婉什么也不做，她的修为依旧在持续增长着，只是缓慢一些而已。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先把孩儿养大了再说吧。秦小婉眼巴巴地望着丁夜的肚子，等待孩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