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碎玉里的故事
子夜，月，凉亭。 雨汐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月色下，他的脸色仿佛因为熬夜显得更加苍白。他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一直在咳着，英俊的脸因此痛苦的扭曲。 雨汐很想给他倒一杯茶水，可是这里有杯子，却没有茶水，只有酒，所以雨汐索性不动了，因为，他不应该喝酒。 而南宫逸也在打量她，她摘下了面纱，长的很清秀，但是不算美，跟他曾经看过的听香水榭的几位小姐比起来，她的确不算美。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咳着，也不说话，手里握着锦囊，锦囊里有碎玉，碎玉里有故事，她要听故事。 “你不美。”这是南宫逸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雨汐依旧淡淡的笑着：“的确不及左小姐美。” “很少女孩听到别人说自己不美竟然不生气。” “对我来说，这无关紧要。”雨汐依旧笑着。 南宫逸叹了一声：“的确，多少人空有一具好皮囊，却是腹中空空虚妄一生……” 雨汐不说话，因为南宫逸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咳了起来，她要听故事，就必须迁就讲故事的人。 “你的眼睛很像她，但是情绪埋得比她深，比她沉重些……” “她是谁？” 南宫逸不语，倒了两杯酒，递给雨汐一杯。 “你不应该喝酒。” 南宫逸苦笑：“提到她，我总想喝酒。” 雨汐道：“那不提了。” 南宫逸道：“已经提了。” 雨汐皱了皱眉，仰头喝下了那杯辛辣的酒，回味却很香很纯：“只此一杯。” 逸朝她一笑，轻轻举了举杯子，仰头喝下，又开始了无尽的咳嗽。 许久，南宫逸才止住，道：“你应该离开这里。” “为什么？” “你本性太善良了，”逸的眸子变得温和起来，“我不知道是怎样温暖的环境养育了你的善良，在我看来它太珍贵了，可是，在听香水榭，情爱善美都是罪。” 雨汐皱了皱眉：“听香水榭是我的家，我没有觉得它有什么不好。” 南宫逸轻轻一笑，端起酒杯，走到亭边，看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雨汐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不知何时就会随风飞到月宫里去。 “我想，我认错人了。” 雨汐皱了皱眉：“或许，你没有认错。我就是想知道，你认得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得你。”南宫逸举着酒杯道。 雨汐道：“你不认得我，但你认识这块玉？” 南宫逸：“我曾经与这玉的主人喝过酒。” 雨汐：“这玉的主人是谁？” 南宫逸看着月色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举杯，似是要掬一杯月色：“饮月醉清风。” 雨汐皱眉：“殷醉月，清风雨阁的公子。” 南宫逸微微点了点头。 雨汐微惊：“我真的与清风雨阁有关？” 南宫逸道：“不见得。” “那这玉为何会在我手里？” 南宫逸微微一笑：“美玉送佳人。” 雨汐皱眉：“佳人？” 南宫逸：“我早就说过了，卿非佳人。” 雨汐眉头更紧：“那是谁？” 南宫逸继续笑着，取过雨汐手中的锦囊，小心翼翼的将碎玉一点一点在桌上拼凑起来：“是她。” 上好的和田玉，精美的纹理纹理雕饰，映着月色令人过目难忘：“蝶……” 南宫逸又倒了一杯酒：“当年醉了，他握着玉，唤她蝶儿。” 雨汐微微一笑，来了兴致：“玉里有故事。” 南宫逸也笑了：“陪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故事。” 雨汐皱眉：“你病了，为什么还要喝酒，为什么还要别人和你一起喝酒？” 南宫逸脸上的笑似乎没有变，但是雨汐从他的眸子里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悲伤：“因为我病了，所以我要喝酒，我要你陪我一起喝酒。”因为再不喝，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雨汐皱眉道：“你太悲观了。” 南宫逸笑着斟了两杯酒：“你很乐观吗？” “乐观会使人变得幸运，在绝境中，找到希望。”你未必会死…… 南宫逸把酒递过去，苦笑了一声，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当然更清楚，叹了一声：“不包括盲目的乐观吧。” 雨汐皱了皱眉，接过酒一饮而尽，不再多言，她终究是要听他的故事。 他继续咳嗽，那些痛到极致的人，为了那片刻的舒爽，即使万劫不复也是甘之如饴的。 “他曾经身受重伤，躲入皇宫。” 雨汐：“躲入皇宫？”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子脚下，仇人才不敢深入。”南宫逸道，“在那里，他遇见了蝶儿，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他爱上了她，毫无疑问的。特别是当他被人发现，蝶儿善心冒险救了他之后……” 南宫逸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温馨的笑，似乎也想了他的谁：“可是，人在江湖与人在深宫同样的身不由己。他伤好了，要走了。蝶儿却没有跟他走，她说她还要等，等她在乎的人安全无虞。” 见南宫逸又开始咳嗽，雨汐皱了皱眉：“所以，殷醉月将自己的玉佩给了她？” 南宫逸勉强止住：“是。这玉佩，本是一对。” 雨汐眉头皱得更紧了：“那，这玉在我手上是什么意思？” 南宫逸坐回她身边，淡笑着：“我知道玉的故事，却不知道碎玉的故事。” “谁知道呢？” “殷醉月。” “清风雨阁？”雨汐轻轻一叹，“我现在连听香水榭是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什么时候才会接触到清风雨阁。” 南宫逸但笑不语，又斟了一杯酒：“我可以帮你。” 雨汐皱眉看着他。 南宫逸又将雨汐的杯子斟满酒：“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雨汐笑：“不会是陪你喝酒吧？” 南宫逸：“不是。” “哦？那是什么？” 南宫逸一手握着自己的酒杯，把另一杯递到雨汐面前，淡淡的笑着：“陪我，再痛快的醉一场。” 雨汐看着那只如玉般骨节分明的手，看着他那张病态的苍白的英俊的脸，还有那双闪着奇异光芒的眸子。里面是兴奋，和隐藏的很深疼痛与忧伤。 雨汐伸手接过杯子，没有多问，他的痛太深太重，她无力医治，只能仰头一饮而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