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父亲的背影2

    姚亚耀父子俩在客厅里的圆桌旁边落座下来，准备开饭。

    老姚刚坐下又起身站立了起来。他走到客厅一角的某橱窗处，开了一**葡萄酒，以及拿了俩酒杯回到了圆桌边。

    他走过来的同时，还把一张原本压在酒杯下的纸张，交给了姚亚耀。他说：

    “这个寒假期间，有三拨你的高中同学过来家里找你。他们说这大半年以来，你从来没和他们联系过。他们很挂念你。这上面是他们留下的手机号码。”

    姚亚耀拿过纸条一看，上面有四五个昔日同班老同学留下的个人手机号码，薇信号码什么的。

    老姚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从小就成绩一直很不错，长期稳居学校的前三。。。这多少也让你有些孤芳自赏的清高性格。”

    “老爸知道你一直想去青华贝大就读。去年高考意外失手，想必对于你是很致命的重大打击。。。你从不和昔日的老同学联系，想必是出于无颜见江东父老乡亲的回避心理。。。老爸理解你，所以我也没有告知他们你的手机号码。”

    “当初你学校的校长乃至老师们都强烈建议你复读一年，来年必上青华贝大。不过我对复读一事极力反对。。。你一直都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所以你顺从了我的意见，而没有听他们的话。但是，想必你是对此还是有点心存芥蒂的吧？”

    姚亚耀下意识的摇头。老姚看到后轻微笑了笑，说：

    “我一直欠你一个解释。现在就给你解释一下，当初我为什么极力反对你去复读一年。”

    “关于你是否复读，当初我是郑重参考了秦老师的个人意见的。他说得很有道理，我觉得我更应该听从他的指导意见。”

    老姚口里说的秦老师，姚亚耀知道是谁。他是一个退休老教师，是老爸的至交好友之一，产期经常过来老爸的杂货店里聊天喝茶下棋什么的。

    老姚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秦老师说，根据十多年来的大统计数据可知，青华贝大的所有学生，本科毕业后的出国率，长期在50%以上。而这出去的一半学生，又有一半出国之后，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永远移民出去了。”

    “咱家的情况你心里也明白的，我负担不起你出国的留学费用，那可是要最少花上大几十乃至上百万的。。。而且，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独生子，我更不想你移民出去，然后我个人老来寡居。”

    “秦老师说，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你不去这两个学校，那么想必就不会受到学校里的出国潮攀比心理影响了。如果你去了，小环境影响之下，肯定就难以独善其身。”

    “老爸的苦衷就是这样的了。。。现在你明白我不想你去复读的真正理由所在了吧？在做出了一些现实权衡之后，我只能做那样子的被动选择，希望你能明白。”

    “青华贝大是全国最好的两所高校，你一直心仪神往，那也是很正常的。。。我承认我是有点过于自私了，此事你心里对我一直有意见，我也是明白的。”

    姚亚耀闻言在摇头，不断地摇头。他笑了，笑得很阳光灿烂的样子。他开口说道：

    “不，老爸，你错了，我现在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了。。。如果是大半年之前，那倒是真的有那么一点意见，心里也曾经不舒服过，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意见了。”

    老姚闻言露出了一些狐疑的表情。

    姚亚耀随手就拿起了圆桌之上的葡萄酒**，给老爸满斟了一杯，然后也给自己倒了半杯。他指着眼前的酒杯，说道：

    “老爸，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话你知道的吧？”

    “酒杯就是营盘，而酒就是里头流水的兵。学校也是一样。学校就是一个大营盘，而学生们则是里头流水的兵。”

    “现在我已经明白大道理了。关键是在于流水的兵，而营盘是什么样的奢华阵容，这根本就不太重要。”

    “打个比喻来说，现在我就是这酒杯里头的一滴酒。而我身边的其他同校同学们，则是其它的一滴滴的酒。”

    “最终我能成为怎么样发酵，以及散发出什么芳香味道的酒，关键在于大量酒分子们如何进行互动催化的化学反应。而营盘是起不了大作用的，它就是一个外包装硬壳而已，更多是起某些装饰作用。”

    “有许多的高校，一直都摆出一副高大上的仪容尊贵样子，其实那只是江湖卖艺流行套路罢了。”

    姚亚耀忽然停口不说了。他在凝思着自己的这半学期的在校生涯，然后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他又说：

    “老爸，现在我真的明白了，上什么样的高校，根本就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在校师兄弟姐妹们，以及这份在校同僚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是温暖的，还是冰冷的。”

    “还有，一所真正的优秀的大学，它极力提供的是见识，而不是知识。。。现在我觉得，所谓的青华贝大嘛，那也未必是全校最好的高校。。。至少我觉得我现在就读的这个大学，就真的很不错，很不错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时的姚亚耀，眼前忽然掠过了自己的师兄，步可能的一本正经的那个真诚笑容，以及他在诺亚公司假期工的入职第一天，所做的那场慷慨陈词的温暖演讲。还有，步可能私下给自己强调的四字传承校规，“恻隐之心”那四个字。

    老姚似乎并没有全都听懂了姚亚耀的话。他说：

    “只要你在学校里过得开心就好了。。。你说得那些复杂的东西，我是不太在意的。。。你真的对老爸不再心存芥蒂了？”

    姚亚耀摇头，说：“老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我对现在的学校很满意，我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真的没有。”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姚亚耀随手拿起自己刚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对着自家老爸洋洋得意地摇了摇，卖弄性地说：

    “老爸，看到没有？这可是市场上最新款的花为m12手机，市场价7千多的，比萍果手机还贵的。”

    “如果是去了青华贝大，我现在就未必能赚来这个手机了！”

    老姚这才注意到了，儿子的手机，并不是自己买给他的那部廉价大米牌手机。他有点震惊：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买手机？没去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