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只是一个招

    彩凤端着茶千娇百媚地迈过高高的木门槛，摆着水蛇腰进来。

    寻香正色道：“怎么不是吴mama来送茶？”

    “六少奶奶，奴婢来松香院专门伺候主子。吴mama是六少爷的奶妈，哪能让她做这些粗活？”彩凤的话答得很得体，虽然低着头象极规矩，可是一双柔情目不时往六少爷脸上溜，寻找着他的视线，与之碰撞。

    寻香扬扬眉，提高许多声音，“把茶放下，出去吧。叫吴mama上来。”

    “六少奶奶有事尽管吩咐彩凤，何需劳烦吴mama？”彩凤娇媚婉啭地说道。

    “我还没有死呢。”吴mama脸色不太好看地走进来。

    沛林听她的话音不对，“吴mama，怎么呢？”

    “我刚准备给你们端茶上来，可是彩凤、春桃、杏儿她们为了抢着端茶，差点没把我四分五裂，她们几个没差点打起来，这会杏儿还摔倒在小厨房里呢。”吴mama气愤地说道。

    彩凤连忙娇声辩解，“吴mama，哪是你说的那样，先前明明是你在厨房里踩滑了，撞倒了杏儿，若不是我们拉着你，说不定你那一跤摔下去，把腰都给闪了呢。”

    吴mama脸色一变，气得发抖，这个妖妮子居然打胡乱说，“你做过的事，竟然不敢承认？”

    “吴mama，你是年纪大了，记心不好了吧？刚才那事，连李mama都在门外有看见的。”

    李mama从外面进来，福了一礼，不待主子问，便道：“六少爷，六少奶奶。刚才真是吴mama在厨房差点摔了一跤，幸得春桃和彩凤扶着，只是撞倒了杏儿。”

    “你！”吴mama脸色煞白。

    沛林眉头一皱，觉得是时候拿出主子的架势，安排好屋里的事了。向李mama正容道，“李mama，虽然大伯母派了你来松香院，说的让你管事。可是对松香院里的主子，最了解的还是吴mama。往后，凡事还以吴mama的说了算。”

    李mama象早有准备，脸上皱纹一堆，笑道，“六少爷，我早盼着这样呢。以后吴mama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还有，彩凤，你以后记着。主子没叫你作的事，你不能自作主张的。你们都退下吧。吴mama留下来，我有事和她交待。”沛林虽然被彩凤勾引，对她并无喜爱，反而有种反感。她这样子，不知如此勾引过沛丰和沛华多少回呢。

    六少爷明着抬吴mama，不喜欢别的几个下人。

    李mama低着头出去。彩凤也一幅老实的样子，勾着头慢慢跟在李mama后边。

    “六少爷。”吴mama觉得要活不下去了，一向老实勤快，从来没被人这样栽诬过。眼睛一红，声音都涩了。

    “吴mama，委曲你了。往后我不在，还要劳烦你多担待着，照顾好六少奶奶。”沛林起身走过来，诚恳地拉着她的手央求。

    六少爷对她是看重的，只这一刹，吴mama的委曲得到化解，“我尽力就是。”

    “吴mama，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松香院突然给加了两个丫环？”寻香奇怪地问。

    吴mama小心地看着外面，小声道，“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事呢。你们先前去北院福父那边时，我一回来，三太太便堵着我问了一事，问寻香家祖父有在四主钱行留有五万两银子的事，是真是假。我哪知道这事，就含含混混地说，我不知道，当下人的哪有知道主子这种事情的。我一进来，院门口有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引颈张望，恐怕是在等你们的。”

    五万两可是好大一笔钱呀。林一惊，看着寻香，“我怎么没听你和梁mama说起这事？”

    寻香摇摇头，想起一早李mama就叫昨天喜礼的两个小厮先回了谷家报信，莫非昨晚她和梁mama在屋里说话时，外面有响动，不是耗子？是李mama？所以，她和沛林还没到家，谷家就知道了她祖父留有五万两银子在四方钱行的事，而对她态度陡转？

    因此，她反而明白过来，为何前世没有这五万两的事，今世却有，这是梁mama设的个计。寻香手心一汗，若是谷家知道这是虚声，会怎么样？

    现在虚声传开，她不可能自己打自己脸的。

    文氏肯下这么大的血本，塞两个出色的丫头过来，还不是想如何把那五万两诓到谷家来，又好归入公库。婆母突然转变态度一定也是想不久后弄点好处。

    还当她是前世那种单纯的面团，人家怎么捏，就成什么形状？

    寻香深吸一口气，深深佩服梁mama，真是艺高胆大，使出这么玄的一个招。想着昨天梁mama教导自己的，又想着祖父当年跟老皇帝做那么多大事，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后来又掌着大兵权，手下驾驭的是十万士兵，她是祖父的孙女，应该继承他的魄力和智慧。

    既然梁mama为她布了这个棋，不如顺势而为，得一天安定是一天安宁，总比一回来就接着受气的好。这事要是拖得久，等过几年，沛林高中，去外地任职，他们便能远走高飞。

    此时，外面一定有人正在偷听。

    把梁mama和她说的话传回来的人，定是把这事信了进去，才会传得这么真，弄得文氏当机立断，往松香院塞人。那么，就顺着她的心理去吧，这种情况不宜承认此事，越否认，别人才会越当真。

    脸色一怔，看着沛林，小声道：“我寻家连老宅都卖了，给我作了陪嫁，哪里还有什么银子？”

    沛林点点头，“是啊。若你家真还有一大笔钱，没理由让梁mama独住在那小院的。”

    吴mama担心道，“六少奶奶，是不是昨晚你和梁mama在她睡房里说话时，有人偷听到了什么？”

    寻香浅笑一下，“恐怕人家听错了。”

    正这时，清禾从外面走进来，“六少爷，三太太说你明天加书院上学了，先前你们走时，她有两句话忘了和你说，请你现在去春和院一趟。”

    “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过去。”

    “香。我去去春和院，就回来。”沛林看着寻香，笑了笑，他母亲肯定是向他打听寻家是否有银子放在四方钱行的事。

    “我送你出去。”

    寻香和吴mama送着沛林走到院门口，慢慢穿庭院往正面的廊子上走。

    东厢里传来争执声，吴mama小声道，“李mama从今天起要从东院搬过来住，又多了春桃和彩凤，东厢虽然有三间房，三个丫头合不来的。”

    “去看看。”

    寻香拿出主子的派头，从东头上了东厢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