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临行千般不舍情
齐陆离与金元吾离开后,赫儒依把齐陆离的想法同张氏和小二说了,却没想到同一时间,金元吾也找到了张氏,说是看小二对药材有兴趣,想让他先去药铺里帮忙做药童,就当是启蒙学习了,毕竟药铺里的药材多得很。 “我倒是觉得先到药典也不错,咱们这里能发现的药材毕竟有限,让小二去药铺里多认识一些,帮忙抓抓药,对药理记得就更牢了。而且若是陆离哥能打好御医的路子,那小二再去也算是有了基础。”赫儒依道。 “为娘也是这么想的,但这终究还是要看小二的想法。”张氏有些不舍的看着小二,毕竟他还太小。 小二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一年来家里经历了许多,他想为母亲、jiejie分担些什么,可事到临头,他忽然不自信起来,他能行吗? “娘——”小二忽然跑到了张氏旁边,抓着张氏的袖子,扑簌扑簌地掉下泪来。 张氏心疼地把小二揽到怀里,抚着小二的头,轻声道:“我儿是男子汉,就应该自己做决定。娘亲能够帮你筹划,却也要尊重你的意愿,作为爷们儿,总要有自己的担当。” “娘,小二只有八岁,他——”他离担当还太早了吧,赫儒依想说,却有些开不了口。 “三岁看老,何况小二已经八岁了。小一,你要记住,我们是女人,我们不能总让小二围在我们的跟前,总去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他,不去看看他的意愿。” “娘!”小二扬起脸,倔强地擦去自己的眼泪,坚定的说道:“娘,我想去药房,我想去学医!” “好!真是娘的好儿子!”张氏把小二抱的紧紧的。 小二要去学医,全家都十分不舍,虽目前只是去镇上,可张氏和赫儒依还是充满了离别的痛苦。 张氏开始紧张要为小二带些什么,单子是列了又划、划了再列,好容易定出来了东西,又赶快开始给小二做衣裳,还非得不用林娘、绣姑插手,自己一针一线地为小二缝衣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赫儒依感慨道。 “jiejie?”小二拉了一下赫儒依的袖角,温声道,“这诗写的真好。” “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首诗,没想到今日会在自己家里看到这样的场景。”赫儒依感慨道。 “这场景,我永志不忘。” 赫儒依摸了摸小二的脑袋,笑了。 “好了,后天就要去镇上了,今儿和jiejie一起上山好不好?”赫儒依想起了她第一次和小二一起上山的场景。那时候赫重瑞刚刚过世,张氏又病了,她不得不扛起这个家。而小二,他虽然还小,但却十分懂事。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在自己后面紧紧跟着,一步不落。下山的时候,一个人背着十几二十斤的东西,可小二一次也不表露出疲惫的神色。 还有一次,她和小二遇到了毒蛇,她吓得不敢动弹,小二却奋不顾身地与毒蛇对抗,最后还被毒蛇咬伤。 她的弟弟其实很勇敢的。她的弟弟其实早就长大了。 收拾完上山要带的东西,姐弟俩就与文远一起出发了。 这次上山和每次来的时候心境都不同。以往有为了生计的,有为了研究药材的,也有带有别的目的的,只这一次,似是缅怀,似是留恋。 既来了,赫儒依就想要去摘一些紫苏叶回去,再做一些苏子叶卷五花rou,小二很喜欢吃这个。 到了地方,三人就挑半大的叶子摘了起来。 “哎呀!”赫儒依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野蜂蜇了一般,一个瞬间整个手都麻痹了。 “姐你怎么了?”小二焦急地跑到了赫儒依这边。 “我的手好像被什么蜇了!”赫儒依不想小二担心,可手上那种针刺感却越来越强,不禁声音都变了些。 “姐,你这手——”赫儒依一看,手上竟然这一小会儿功夫就长了一串白泡,白泡的旁边还有些红肿,看起来十分吓人。 “姑娘这是被什么蜇了!”文员看了一眼后,就在赫儒依刚刚站着的地方找了起来。 “应该是被蜇麻子蜇了!”文远指着在紫苏中间生长的几棵植物说道,“被这东西蜇了之后就和蜂子蜇了是一个感觉,又刺又痒,但我还没见过谁被蜇了的像姑娘这样敏感的,手都能肿起来。” 赫儒依和小二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只见这植物对叶而生,茎有四棱形,上面长着短短的蜇毛,小二去试着触碰了一下,果然火辣辣的十分难受。 “文远你认识这植物?”小二问道。 “是,我家乡有这种植物,大家都叫蜇麻子。被蜇了以后用火烤一烤就好了,不烤的话能痒好几天!而且大伙儿都说老鼠特怕这东西,谁家仓房边儿上要是长了它,连老鼠都不去!不过,我们那里的蜇麻子比这个叶子圆,这个细长细长的。” 小二一听,更加好奇了,又凑近看了起来。 “姐,你说这东西是不是荨麻草呢?我看和书里说的很像!”小二突然说道。 “荨麻?”赫儒依一听,也忽然想到,在现代的时候,常听别人说,荨麻是治疗荨麻疹的一种草药,也对治疗蛇毒有奇效,算是以毒攻毒。如果内服则是治疗风湿性关节炎、惊风、消化不良等的良药。荨麻还可煮吃,味道十分鲜美。荨麻有小毒,可用热水煮过之后,就消了毒性,常吃还可以降血压。可是,这只是听说而已,因为机缘巧合,她之前没见过这种草药。这时小二说起来,她那久违的记忆就和前段日子看的药典不断重合,原来,这东西是荨麻! “嗯,你看,和书里说的样子是一样的。”小二兴奋道。 “是啊!如果真像是文远说的,我们就把荨麻移植到咱家院墙周围,粮仓附近也要种些,这样还可以防鼠、防贼,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荨麻的缺点也能成为优点,赫儒依也忘了手上的疼痛了。 “可这东西蜇人,我们要怎么把它弄回去?”文远问道。 赫儒依把衣摆略微抬起一些,用衣摆隔着,把手抓了上去。 等了一下,并未出现那怕人的灼痛感,赫儒依立刻笑了起来。“文远,你回家里找你娘,让她把前几天我让她织的手套给你找出来四双,你带过来。然后再让你爹爹在咱们的院墙外一尺远的地方开始刨一尺深的沟。再去找赫实,让他带着两副扁担、两把铁锹和四个麻袋,与你一同回来。” “诶!”文远答应完就一溜烟儿地往山下的家里跑去,两刻钟的功夫就与赫实一起拿着东西跑了回来。 接下来,四人带着手套,赫实与文远负责沿着沟壑找荨麻,找到就用铁锨挖出来,赫儒依和小二就负责把他们挖出来的荨麻放到麻袋里。 几人干的风风火火,吃午饭都是林娘给送过来的,一直到申时初刻,大家一共挖了八百多棵荨麻,分了两次才全部拿回去。回到家后,又把荨麻全部栽倒了院墙的外面。做完了这些,太阳已经落山了。 因为今天大家都没少干活,所以文静就把晚饭做得十分丰盛,有鱼有虾、有蛋有rou,俱是精细美味,大家吃得十分餍足。 酒足饭饱,闲下来时,赫儒依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竟然还有些麻木、刺痛,可见灶膛里的火已经熄了,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消了肿,就没再生火,带着疲倦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小二在家呆着的最后一天,明儿天一亮就要出发去镇上开始自己的寻梦之旅了,所以大家都早早地起了床,准备着给要给小二带的各种东西。 赫儒依走进张氏的屋子,小二已经在里面了,张氏正在叮嘱他要谦虚谨慎,做事三思后行。 “小二,娘本想着要给你买个下人跟着你的,可想到你以后可能会去京里,或者到别的大夫那里学习,终究不是去做少爷的,娘就有些犹豫,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诚如娘说的,我是去学本事的,不是去享福的。何况,我也不想因为调教下人什么的分心,既然我要学会担当,那就不要买了吧,我会学着好好照顾自己的。”小二道。 “好。”张氏的眼中虽充满不舍,但终究没有说出一些让彼此太过心软抑或难受的话。 “娘。”赫儒依打开纱帘走了进来。 “jiejie的手可好了些?昨晚太过疲累,我竟把这事儿忘了,jiejie昨夜可去烤了火?”听到小二的连珠炮,赫儒依的心都温暖了起来。 “小一的手怎么了?”张氏也担心地问道。 “昨天被荨麻草蜇了,有些刺痛,今儿早上起来已经好多了,没什么事儿。”赫儒依道。 “没事儿就好。对了,小一,娘正想着跟你说的,小二离家,总是要给他带些银钱的,娘想和你商量一下。”张氏道。 “娘亲,我也正想着和您说这事儿呢,一个爷们儿在外面,兜里总要有些银钱的,和要好的朋友交际什么的,我觉得带二十两银子也就好了,毕竟家离得也近。” 二十两银子是很多的,以前赫重瑞还在的时候,一年家里也就能有个三五两银子的进项,那还是因为赫重瑞十分能干,又有头脑,正常农户家,一年能赚上两吊钱也就不错的了。现在一下子就给小二二十两,这就是够普通人家挣个十年八年的,不能不说这是一笔巨款。 “太多了吧,我怎么会用上那么多银子?”小二接口道。 “小二,钱不是万能的,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之所以想要给你这么多,也是锻炼你学会理财。钱,该花的时候要花,对值得花的人更不要吝啬。可是,有一句话也叫财不外露,让人知道你有钱,就会有一些虚情假意的人靠近你。这都是很难分辨的,可你都要去学习。”赫儒依道。 “我知道了,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