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平海夕漫漫(中)
、、、、、、、、、、 天后,天色未亮,初晨和苏缜便换上了原来的衣服,被人领到一艘小船上。 小船小得可怜,除了那个戴了一大顶斗笠,把脸遮了大半,摇橹的仆人外,就只容得下初晨和苏缜两个人。海上全是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波浪稍微大一点,小船就仿佛要被打翻一样,颠簸得厉害。苏缜看见初晨脸色苍白,害怕地抓紧船舷,知道她不习惯,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不是会凫水了吗?怎么还这样害怕?” 经过了万春湖以后,初晨最先恶补的就是凫水。她白着脸:“凫水和坐船是两回事啊。我只在湖里游过,哪里敢在这汪洋大海里游?何况,听说这里面还有鲨鱼,会吃人,是不是?”又抱怨:“白老爷真的是很小气,船大一点会让他变穷吗?要是翻了,怎么办?” 她手心里全是冷汗,苏缜扬起眉毛,微微一笑:“哪里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你妹吧?你出行的时间,是她亲自选的,肯定是气候最稳定的时候,不会出什么事的。” 摇橹的仆人自二人上了船一直没有开口,此时方来了一句:“夫人大可放心,有老奴在,定然可以将夫人平安送到簸箕岛。”那声音苍老粗涩,竟然是个老人。 初晨听到这个声音,暗想:完了,完了。还是个老人,要是一个浪花打过来,就连舵都掌不住,可怎么办才好?又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你是……” 老人把大斗笠往上轻轻一推,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夫人,好久不见。” “福伯,原来真的是你。”初晨看见是他,心中踏实下来。那年元宵节,彦信带了她去看灯,猜灯谜,千方计要与万龙岛搭上关系,陆宛凝遇上恶霸,就是这位福伯来带走的陆宛凝,初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是一个高手。“是凝儿请您来的?” 福伯重新把斗笠戴好,“是,姑娘不放心,一定要老奴来。老奴本来年前就已经告老,不再管这些事情。但被她缠得没法,少不得要来走这一趟。” 初晨注意到他并没有像白家其他人那样称陆宛凝为二少奶奶,一直都是称呼的姑娘,还说陆宛凝缠得他没法,可见他和陆宛凝之间的情谊远远超过了主仆情分。苏缜不知其中情由,也认不得福伯,少不得有些疑惑。 福伯注意到苏缜的疑惑,便解释道:“姑娘是老奴去抱回来的。她是早产,弱得像只猫儿一样,可怜啊,才生下来就被送走,连口奶都没得吃,饿得直哭。因为是早产,事情又紧急,来不及准备奶妈,老奴没法,抱着她满街找有婴儿的人家求一口奶。要上船了,没奶妈愿意离开故土来万龙岛,老奴只好买了几只母山羊,用羊奶喂她。后来到了万龙岛,有了奶妈专门照拂,姑娘却还是喜欢腻着老奴。岛上诸人都戏称老奴为姑娘的奶妈。”他想起往事,满是褶皱的脸上绽放着快乐的光彩。 陆宛凝从来没有跟初晨讲过她小时候的事情。初晨此刻听得惭愧至,也更怨绿绮夫人。他们这些号称陆宛凝亲人的人,从来没有照顾过她一天,还不如这些素昧平生的外人。当下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给福伯拜了一拜,“还请福伯今后对凝儿多加照拂。” 船上小,福伯躲不过,也就不推辞,道:“老奴必然不负夫人这一拜。”他指着在迷雾中隐隐露出一角的黑色岛屿,“二位请看那里,那里就是簸箕岛。你们来时乘的那艘船就搁浅在那里,其他人,都分散在岛上。二位可要小心了,那位贵人被困在这里,又不见了二位,脾气正大着呢。” 船在一片隐蔽的浅滩停了下来,海滩上站着一个赤足,身形佝偻,形容憔悴,头发花白,身穿破烂麻衣的老婆。见了船,急速跑过来奔入海中,默不作声牵起绳就将船拉上了海岸。力气之大,让人惊讶。 待初晨和苏缜下了船,她眼巴巴地看着福伯,福伯叹口气:“你放心的去做,岛主已是宽恕了你的罪了。你女儿他会为你照顾好的。” 老婆眼里露出狂喜的光,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竟然是个哑人。她讨好地再跑到海中,飞快地将福伯的船推进海里,点头哈腰地送他离开。 两个大活人消失了这么多天,羽池那般的狡猾多疑,肯定会猜到二人上了万龙岛。初晨很好奇,白老爷会让他们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下出现,合情合理地消除羽池的怀疑。这个老婆看来就是白老爷安排来帮他们的人,她到底要怎么做呢? 老婆回过头,让初晨二人跟她走。她带着二人穿过雾气迷茫的热带丛林,来到一处岩洞停下,示意苏缜上前。苏缜刚走上去,她出手迅捷如风,很快就点了苏缜的xue道,然后飞快地剥起他的衣服来。 初晨大惊失色,虽然她远远不是老婆的对手,但她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苏缜在她面前受辱?当下拦住老婆,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老婆沉着脸,摇摇头,示意她快走开。初晨见苏缜的脸因羞愤而变得通红,坚决不肯让半步:“你若是需要衣服,我二人一人分你一件外衣罢了。” 老婆看看初晨那薄薄的衣衫,摇摇头,不耐烦地挥手将她推开。她一出手便带了雷霆之势,竟然是毫不留情。几招过后,初晨也被她点中了xue位,看着她剥去苏缜的外衣又剥内衣,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苏缜的内衣被老婆剥下,露出宽而有力的肩膀,线条优美、强健的小麦色胸脯,老婆眯起眼睛,打量许久,用手指戳戳,满意地点头。她那模样,像了饥渴许久的怨女。被这样一个老婆调戏,苏缜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在初晨面前丢不起这个脸。 初晨也不敢再看,把眼睛调到另外一处,开始劝说老婆。“您老不要跟我们开玩笑啦。虽然您老是长辈,但总归男女有别不是?您要我们做什么,直接跟我们说就是了,我们一定照办的。”话音未落,老婆拾起一粒碎石打在了她的哑xue上。 老婆的目光扫向岩洞一角,初晨胆战心惊地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吓了一跳。那里居然是一张干草铺成的床铺!难不成,白老爷就是把苏缜送来给这个老婆享用的?这也过分了,初晨简直欲哭无泪,如果苏缜真的被这个老婆给硬上了,以后他还怎么做人?叫她怎么面对他? 老婆一弯腰把苏缜抱了起来往床那边走,苏缜紧闭着眼睛,面如死灰。冷汗浸湿了初晨的衣服,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带苏缜来海澜,心里把白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婆把苏缜放在床上,又走出来,弯腰把初晨抱起来往里走。初晨吓得面无人色,只道她要把自己和苏缜放在一起,弄出什么不堪的事情来,那简直就是噩梦。 老婆把她和苏缜放在了一起,也没有给他们解开xue道,直接就出去了,剩下面色尴尬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往苏缜鼻里钻,他不用睁眼也知道初晨就睡在他身边。两人虽然经常在一起,但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地暧昧。他的心跳得很快,心情很复杂,隐隐期盼着发生点什么,又害怕会发生什么。刚才他被老婆抱到床上时,他已经绝望,换了初晨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觉得死后重生。 假如初晨真的和他发生点什么,他和她的后半生,毫无疑问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但那真的是他要的吗?他狠狠地鄙视了自己,谁都可以伤害初晨,就是他不可以。苏缜睁开眼睛看向初晨,眼神平静而宠溺,就像他往常扮演的那个兄长的角色一样。 初晨看到他水晶般清澈的眼神,心里安定下来,望着他微微一笑,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和她躺在房顶上一起看星星,听他胡吹乱侃江湖一样的自然。不期然的,她想起了陆宛凝那番关于苏缜的话,让她不由得胡思乱想,假如当初她和苏缜并没有分开,假如彦信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也从来没有爱过彦信,她和苏缜会不会……?刚刚想到这里,脑海里突然闯进彦信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带着责怪和愤怒瞪着她,她打了个冷战,赶紧挥去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假设。 苏缜把初晨从信任到愉悦,遗憾到茫然,然后再到做贼心虚的害怕都看在眼里,不由暗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和她这一辈都只能是兄妹,他早就错过了她的一生。 时间慢慢过去,洞口人影一闪,消失了许久的老婆拿着几枝青色的树枝走了进来。她走到另一个角落里把几块石头搬开,扔进几块干柴,摸出一把破了的蒲扇扇了扇,灰堆里捂着的炭很快变红,着起来引着了干柴,岩洞里被火光照亮了许多。老婆这才拿起那几枝树枝放进火里。 树枝被火烘烤,散发出一股甜香,那香味幽幽的,淡淡的,很好闻,让人情不自禁就想多吸两口。不多时,初晨开始神思恍惚起来,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彦信含情脉脉的笑容和那些**辣的情话,心跳开始变快,皮肤也开始发烫。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可怕,老婆竟然是在燃助情药一类的香料! 初晨只能竭力去回想那些悲伤的往事,尽力减少助情香给她带来的影响。再去看苏缜,他闭紧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显然也是在力忍耐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都被点了xue道,不能动弹。初晨发狂的想,假如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离这个疯老婆远远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