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授职
第八章授职 良久的沉默。 暖阁里寂静无声。 似乎过了一世,谢朝华才听见那带着宣判的声音再度响起,陌生而又熟悉。 “你有这份心太后若是知道定然是欣慰的,只是当日既然已经回绝了濮阳郡公,朕自然不会做有损天家脸面的事情,今日叫你来实则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肖旻轻踱着步,走到谢朝华面前,弯下身,亲手扶起俯身在地的谢朝华。好似带着点愤恨的声音说:“朕想看看你会为了谢家做到什么地步。” “谢皇上。”谢朝华只是轻声吐出这三个字,嘴里却觉得有些苦涩。 可起身的那一刹那,肖旻突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有那么瞬间,谢朝华几乎不能呼吸,她直愣愣看过去,正想开口问话,就听外面有人来报:“万岁,人来了。” 肖旻淡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德福,带谢小姐去休息。” 那个叫李德福的太监从暖阁左侧一间屋子走过来,扶着谢朝华,恭敬地道:“谢小姐,请随老奴来吧。” 谢朝华默默起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过去。而肖旻此刻已经背转过身,看不到他的表情。李公公扶着她来到隔壁暖间,好似故意没有将‘门’关上,一旁有小太监上来只是将珠帘放了下来,隔着帘子,谢朝华也可以将外面的情形看清七八分,而寂静的暖阁更是连细微的声音也可分辨,遑论谈话? 坐定后不久。谢朝华神思还依然有些恍惚,就听见外头肖旻低沉地吩咐了句。“让他进来吧。” 她不禁注目望去,究竟来者是谁?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以至于皇上适才会在她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今日一切都不是朕的本意。” 原来如此,果然就像她之前琢磨的那样,皇宫里,皇上都依然被贾家所掌控着。 所以刚才她赌的只是贾太后不会让她,一个谢家‘女’子嫁给如今军功显赫,手握重兵的濮阳郡公的。而皇上刚才与她的一番对话显然肯定是有人在暗处窥视,以此对她的应对做出一番估量。 她暗暗冷笑,想从她身上琢磨出谢家的动静,只怕贾家这回是打错了算盘。连她谢朝华自己都从来不明白谢家的意图,一直让她看见的只是想让她看见的罢了。 正想着,人已经走到近处,谢朝华整个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连忙咽下几乎出口的惊讶。 韩琅文! 来人竟! 只见他此时却身着孝衣,态度却一贯的从容优雅,却隐隐透着不能折损的刚毅,此刻腰身笔直地跪在皇上面前,“草民韩琅文叩见皇上。吾皇圣体金安!”声音温润而清朗。不卑不亢。 谢朝华明明记得清楚,韩琅文此时此刻应该同朝廷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他不是应该是被肖睿‘逼’着才入京的吗?那应该是许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啊,可为何他此刻竟然会出现在京都。甚至眼下还与皇室有了接触? 肖旻此刻却早已坐下,作势端起茶抿了口才道,“一路上还顺利吧?”也没有开口吩咐他起来。 “回皇上。如今汜水知州一段已经修成,草民乘船。日行千里,比往年入京时间上是快了许多倍了。” “哦?你这是在提醒朕。当年汜水修渠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所以朕留着你这条命是对的?” 谢朝华听了这话不由得又是一惊,韩琅文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草民不敢。”韩琅文的头微微低下,“修渠原是先皇的旨意,汜水多年泛滥成灾,修渠一事,泽被万世,这都是皇家的功德,草民不敢躲功。草民今日在此还要感谢皇上的不杀之恩。”韩琅文不卑不亢的声音听在耳里很是舒服,只是他到底犯了什么杀头的大罪呢? 只听肖旻冷冷地哼了声,“谢朕就不必了。按朕的意思本是打算杀你的,要知道‘私’贩马匹那可是重罪!” ‘私’贩马匹? 谢朝华不禁又惊又奇。 惊讶于不知韩琅文何时干起这买卖的,要知道‘私’贩马匹这样的事情不是说干就能干的,各种关系都不平常人是轻易就可以接触到的,更何况马匹一直牵涉军备,各国都十分在意。 而就谢朝华所知,朝廷一直是严格打压马贩子的,即便只是做小本买卖的。 不过听皇上与韩琅文的对话,貌似却对韩琅文的行为竟然是放任的,不免奇怪,毕竟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朝廷是不会纵容马匹买卖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毕竟这么些马随意流落到各地都会是个隐患。 心中满是疑云,此时却听见韩琅文的声音响起,“草民所做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为了保一方水土安宁。”他垂眼低声又道,“这是韩家先祖唯一的愿望,也是草民祖母去世时一直放不下的惦念。” 肖旻突然轻笑起来,“这样的理由委实让人很难说什么。”肖旻那一直‘迷’‘蒙’的眼睛此刻却陡,再怎么掩饰,谢朝华也能从中寻到几份玩味。 “不过再怎么样,国有国法,韩琅文,你不要仗着同楼南过‘交’好,就以为朕如今不敢拿你怎么样,朕留你一命只是……”他说到这里,眼睛有意无意朝谢朝华所在的暖阁瞟了眼,“只是因为这帘子后的谢小姐,你的命,可以说有一半是她救的。” 谢朝华一愣,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到现在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突然将这样一个恩情加诸于在她的身上又有什么意图? 却见韩琅文此时向着帘子这里一拜,“谢小姐救命之恩。”语调客气而有礼,却带着陌生人惯有的疏离。 谢朝华很快就反应过来,顺着肖旻的话道,“韩公子多礼。上天有好生之德,妾身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算不上救你‘性’命,还是快快请起吧。” 毕竟肖旻如今是九五之尊,这点审时度势她还是明白的。 韩琅文站了起来。 谢朝华定神一看,微微有些吃惊。 这是分别后的第一次相见,也是韩琅文自入殿后,谢朝华第一次从正面看他,只见原本书卷气浓厚的俊朗青年,此刻眉宇间却隐约多了一股潇洒不羁,而嘴角的笑依然温润如故,带着淡淡的几乎不能辨识的无奈与疲倦。 谢朝华心口有些堵堵的,原本对韩琅文的记忆被她封存在内心的最深处,至少之前那段时间一直如此。可随着再次的见面却又一次被点醒, 每一次见面心中总会升起一种不敢深思的怅然若失,总是期望……下次,不要再见了。可每次见面心却会不由自主悸动…… 突然肖旻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九五之尊特有的冷漠语调,“韩琅文,朕几次授你官职你都不拜,宁愿做一贩夫走卒,可见圣人书上的忠君之道,并不在你的眼里。” 皇上话中有话,谢朝华此刻听在耳里着都觉得有些难受,更不知道韩琅文听了如何。 “草民知罪。”韩琅文的声音却是平静如故,有着荣辱不惊的淡泊,“皇上厚爱,草民愧不敢受。不过草民现在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多年的寒窗苦读,懂得一些道理与才学,并不是为了孤芳自赏,做一只闲云野鹤,而该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微薄之力,方不愧百姓养育,皇上的怜才之恩。” “好!”肖旻大声道,“朕既然不杀你,自然是要用你的。如今有你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朕就授你做礼部‘侍’郎,特任楼南使者,择日出使楼南,给朕把楼南这硬骨头给啃下来!” 这话有了几分身为王者的霸气,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让人听得热血沸腾,可想来这暖阁中的人都明白,楼南就凭眼下天朝的状况,更不不可能是一块可以啃的硬骨头,说不准一不小心反而被对方当成骨头吞下肚去也未可知。 而谢朝华更加明白,楚楠忻是从来不会甘于屈居人下的。 韩琅文此刻十分平静地拜下受命。这样的荣辱不惊,大方气度让一旁的谢朝华有些感叹,虽一直是想为苍生做点事情,他也一直这样在尽力做着,可这样的惊世才子,如今也投身了庙堂,身陷朝廷这个大酱缸中,到底孰好孰坏? 白衣翩翩佳公子,不知道会被染成什么颜‘色’。 就在谢朝华胡思‘乱’想的当口,就听到皇上问:“韩卿娶亲了没有?” 韩琅文一惊,迟疑片刻,有些踌躇地说:“没有,可是……” “既然没有就好!”皇帝打断了他的话,“爱卿现在孤身一人,那朕为你做主可好?” “皇上!”韩琅文第一次流‘露’出急躁,声音有些发颤。 皇帝却是有些故意不让他将话说完整,又一次打断他的话,“太后的嫡亲侄孙‘女’,姿‘色’倾城,端庄贤淑,自幼饱读诗书,聪颖脱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配你做妻,如何?” 谢朝华浑身一颤,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淋了下来。 *** 真没想到一更新便有人订阅,让尧即高兴又感到有些惭愧。 尧一直说过不会弃坑的。 尧不是专职写手,生活中总会有些事情让我顾此失彼,但这次我回来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感谢一直陪伴着尧的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