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美女徒弟
苏晨这下可发达了。 他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去筹划、准备、铺垫，终于在这天下午的时候，成功骗来了一匹高头大白马。 这是他从事行骗这个光辉的行业以来，一次巨大的、了不起的成就。 他今年只有十五岁，却无疑已经是业内的骄傲。 只可惜白马却像是知道他要将它卖掉一般，一路走走停停根本不听他的话。 苏晨望着已经攀上高空的明月，叹口气道：“看来这匹白马是卖不出啦。” 叹气归叹气，天已经黑的一塌糊涂，市镇又还远的很，他还是得先找个地方过夜再说。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找个地方过夜，实在是太容易不过。天为被，地为床，山河做屏，星月点灯，哪里还不能睡一觉？ 他翻身跃下马背，在丛林深处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将白马拴在一棵足以遮挡它的大树后面，自己则随便躺了下去。 他显然不知道，他一生的轨迹，都将在此地、此夜改变。 夜更深，苏晨方才下马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来了一个人。 来人穿着一件破旧的青色长袍，手中提着柄玄铁长剑，背上背着一方墨黑色的剑匣。 他的脸很白，白的没有一分血色，就像一张白纸，月光下，实在是与厉鬼没有什么两样。 显然，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从林间吹来，他眨了眨眼。 面前已多了一个人。 一个一身青色长袍，背负长剑的英俊少年。 他们的装束很像，不只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破旧残败，一个光鲜亮丽。 那少年微笑地看着他，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 他一生见过无数种笑，有的让他厌恶，有的让他喜欢，有的让他恨，有的让他爱。 但从未有那种笑，能让他如此恐惧、能让他如此寒冷。 他的心一直沉了下去，眸子里透出无尽地绝望。 青袍少年走到距他一丈远的地方停下，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潘云海师兄。” 那叫潘云海的青衣人强打着精神，冷笑道：“陆凡师弟可真是穷追不舍。” 陆凡笑道：“本门圣物被人盗窃，师弟怎敢不竭力追回？” 潘云海冷笑道：“陆凡师弟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陆凡显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微微一笑道：“其实潘师兄您不必害怕，只要您肯将烈焰焚心真诀写出来，也不是非死不可。” 潘云海忽然又哈哈大笑道：“陆师弟未免也太小瞧人了。我既然敢带着本门圣剑出逃，难道还会怕死不成？！” 陆凡沉吟了片刻又道：“世上知道烈焰焚心真诀的只剩师兄一人……” “你错了！” 陆凡“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他。 潘云海瞪视着陆凡道：“这世上懂这套功法的不止我一人。” “哦？还有谁？” “你会知道的，不过等你知道之时，估计也正是你们父子的末日。嘿，师父的在天之灵，也定会保佑他……” 陆凡的目光忽然变了，变得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冷冷地看着潘云海道：“看来……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他的话音未落，手中的剑已刺了出去。 玄青色的剑光，如飞鸿惊电，卷落无数树叶，又将它们一一搅碎。 随之被搅碎的，还有潘云海的喉咙。 潘云海没有躲，没有挡，更没有反击。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明月当空，鲜红的血，在月光之下飞溅出一道鲜艳的弧线，染红了一地碎叶…… 陆凡淡淡地看了看还想张嘴说些什么的潘云海，提起了他身后的墨黑色剑匣，转眼消失…… 苏晨当然早就醒了，在他们开始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但他很识趣地没有动，没有出声，只是尽力地减弱呼吸，静静地躺着。 许久许久，直到明月从半空中渐渐沉下时，他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只练过几年最简单的练气之法，却能流浪数十个大城，从东域走到北境，并且活到现在，也实在不能完全归功于侥幸。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潘云海的尸体旁，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蹲下去，在潘云海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他是一个骗子，但同时也兼着小偷这门光辉的行当。 所以他的手很快，很准。 不过片刻之间，潘云海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已都被他搜了一个遍。 “纹银九两……嗯……三钱，颜色浑浊的玉佩一块，大饼三张，哦，还有不知道什么铁做的长剑一柄……嘿嘿，看来老子的财运真是到了呀。” 苏晨将这些东西收拾了一下，正准备走时，却忽然又站住了。 只见月光之下一双黯淡的眸子，正绝望无助地望着天空，惨淡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他很不甘心吧。 苏晨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潘云海骂道：“好了，老子既然拿了你的钱，自然不能让你暴尸荒野，老子就顺便帮你收个尸吧。” 他说着就开始动作了起来。 然而挖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况且他唯一的工具是一柄玄铁剑，而不是铁铲。 直到东方已经渐渐发白的时候，他才完成了这项枯燥无味的工作。 工作的过程虽然枯燥，可等他完成的时候，他还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自语道：“厉害厉害，我果然是什么都会。” 说着又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刻了“无名氏”三个字，才抱着他得来的财宝，回去睡觉。 他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他卖了白马，并依靠着这二十几两银子成了家。 那个女人很美，很白，眼睛很大很亮，嘴唇很小很红，身材诱人，体态丰腴…… 而且她还会玩很多花样，她用一根红绳，将他绑住，然后慢慢靠了过来…… 即便是在梦里，他都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像百合，但更清雅，像白兰，但更醉人。 她温润如玉的手，拂过他的脸颊，轻轻拍了他一下，又轻拍了一下，又拍了一下…… 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苏晨不觉得陶醉了，只觉得疼。 “轻点、轻点，疼疼疼。” 苏晨呲着牙，大声喊道。 她发出一阵银铃般地笑声：“没想到你还知道疼。” 苏晨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心中一阵不快，抬眼向她望去。 她还是很美很白，眼睛也还是如清晨的露珠一般闪亮清澈，只是她原本很丰腴的地方，不知为什么竟忽然缩水了一些。 苏晨盯着她原本很丰腴的地方看了半晌，迷迷糊糊地说道：“你……你怎么……小了？” “啪” 她忽然给了苏晨一记耳光，娇叱道：“yin贼，你往哪里看？！” 苏晨疼得惨叫一声醒了过来，他醒来才发现，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完全都是梦。 比如说他面前真有一个美人儿，虽然这美人儿看来只有十三、四岁，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但她却依然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儿。 她里面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外面套着一件红色的轻纱长衫，露着雪白无暇的香颈，显得既干净又利落。 漆黑的头发梳着一根长长的辫子，辫子垂落胸前，随着玲珑的娇躯不住摇荡。 苏晨睁开眼时，清晨的阳光正照在她那张纯白如雪的瓜子脸上，将她的脸映得半边金黄半边玉白，动人已极。 诚然，她的身材还没有完全发育好，但仅凭这张脸，她无疑已经足够迷住任何一个男人。 苏晨当然也是个男人，所以在他醒来的最初几个呼吸里，他是惊喜大于惊恐的。 直到他发现不但美人儿是真的，就连自己被绑住也是真的。 只是绑他的并不是梦里的红绳，而是一条红色的长鞭。 苏晨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谁知那长鞭竟像是一条活着的长蛇般，不但没有任何松动，反而越收越紧。 那少女得意地笑道：“这条‘朱玉灵蛇鞭’不但威力无穷，而且极富灵性。除非你有大乘境以上的修为，否则可别想挣开它，因为你越是挣脱，它就越会收紧，直到将你勒死。到时候你做了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晨感受了一下，发现怀中的玉佩银两都还在，心下盘算道：“不是劫财……难道是劫色？” 他想到这里，又看看少女清秀娇艳的容颜，暗暗想道：“这样的话，也还不错……”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一柄玄铁长剑，却忽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凉的剑锋触及肌肤，苏晨终于冷静了下来：“嘿，美丽的小姐，您这是劫财，还是……” 少女瞪视着他，冷冷道：“不许说话！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丝毫欺瞒，哼哼……” 苏晨吓得冷汗直流，只得点了点头。 少女得意地扬了扬精致的下巴，缓缓道：“这柄剑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 少女点了点头，稍微思索了片刻，又指着那匹白马道：“那这匹马呢？” 苏晨心想这女孩儿倒好骗的很，淡然道：“当然也是我的啦。” 少女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娇叱道：“胡说！这根本不是你的马？！好，既然你骗我，我就杀了你。” 说着持剑的手微微用力，就要在苏晨的喉间刺下。 苏晨忙道：“等等！你怎知这马不是我的？” 少女道：“因为……这匹白马是我的！” 苏晨心中暗道不好，原来是马的正主找上门来了，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撑到底，故作强硬道：“你的？！你怎么证明是你的？你叫叫它，看它答不答应。” 少女冷哼一声，对着白马吹了一声口哨，左手同时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 白马本来正在那里自顾自地吃草，听到口哨声，看了看少女的手势，竟真的就跪卧在了地上。 少女又吹了一声口哨，左手同时做了个向上的动作，白马才又重新站起来吃草。 苏晨看得目瞪口呆，立刻不说话了。 少女却不依不饶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晨大笑，因为他除了大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少女柳叶般的眉毛微微一皱，冷冷道：“你笑什么？！” 苏晨笑道：“不错，不错，看来这马确实是你养大的，它很听你的话，确实不错……不错……不错。” 少女道：“那你是承认说谎喽？” “没有！”苏晨断然回道。 说谎就要死，这个万万不能承认。 少女冷笑道：“这马是我的，你却偏偏说是你的，难道还不是说谎？” 苏晨道：“这马确实曾经是你的，但它现在却是我的！” 少女眼睛忽然一亮：“哦？” “我昨天遇上了一个白脸的大个子，那时候他正骑着这匹白马……” “白脸大个子？是赵寿？” “哦，他叫赵寿？” “不错，他是我的教习，前几天刚刚踏入命元境，需要稳固境界，所以骑着它来找‘血叶银莲’，你碰上了他？” “不错……” “你看这匹白马不错，所以就向他要？” “嗯……” “但是他不肯给？” “是……” “所以你就杀了他？” “杀了他？我怎么会杀他？” “你没杀他？” “没有！” “那这柄剑上的血，你怎么解释？” 苏晨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剑上的血当然不是赵寿的，那是潘云海的。 可是他又如何能解释的清楚？ 还好苏晨是一个很专业的骗子，转瞬间便收敛心神淡淡道：“我只是打伤了他，并没有杀他。” 少女眉毛微微扬起，眸子中灵光闪动：“只是伤了他？重伤还是轻伤？” “轻伤，我见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厉害，就没再为难他，毕竟……我和他也没什么仇。” “你的意思是说……他怕了你了，所以任由你抢走了白马？” “嗯……那并不能算抢，应该说是他送给我的。” “所以你认为这匹马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是……” “你不怕周府的人找你麻烦？” “周府是干什么的？很厉害吗？”苏晨一路流浪，刚到这里不久，他真不知道。 少女忽然笑了，脸上的小酒窝也露了出来。 苏晨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女似乎很崇拜自己，不过他并不能确定，因为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不过接下来他能确定了，因为少女忽然跪了下去：“碎叶城周铭之女周念初拜见师父。” 苏晨愣住了，这个叫周念初的少女，态度转变的实在太快，他实在无法明白。 就在苏晨还在努力分析前因后果的时候，周念初已经站了起来，她认真地端详着手里的玄铁长剑，叹息道：“我就知道，能用这柄剑的人，一定很了不起，师父，您能告诉我您的师承出身吗？” 苏晨怔怔道：“这个……” 周念初忽然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低声道：“没关系，您不必说。我知道您是在外历练，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对不对？” “嗯……” 周念初摆摆手道：“好了，我懂的。您是哪里来的都无所谓，只要您肯教我几套厉害的功法就行了。” 苏晨越听越是一头雾水，惊讶道：“功法？！我哪有什么功法可以教给你？” 周念初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僵，怔怔道：“我知道您的师门一定有规矩，不许私自在外收徒，可是……您就随便教我两手都不可以吗？我绝不对外人说我是您的弟子。” “不是我不肯教你，只是……” 苏晨忽然发现自己这个谎已经实在不好圆了，如果自己告诉她，其实自己只是个骗子，这匹马是自己骗来的，这柄剑是捡来的，那她会怎样对待自己？ 人为刀俎我为鱼rou，为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装下去，再寻找机会跑路了。 周念初含着泪看他道：“只是怎样？” 苏晨怜悯地看她一眼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求学的份上，我就收你为徒。” 周念初破涕为笑，使劲晃动着苏晨的肩膀道：“真的吗？你真的肯收我为徒，教我功法？” 苏晨摆出一副老成的姿态，微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你总得先把你的这个什么蛇给松开吧。” 周念初嫣然道：“这个简单。” 说着就要给苏晨松绑。 可是她的手才触及长鞭，忽然又停下了。 “不对！你骗我！” 周念初清澈地眸子里忽然精光一闪，望进了苏晨的眼睛。 ps：本书境界划分：练气、通窍、御气、命元、入微、无碍、大乘、超凡、入圣。 境界高是在元气积累到了一定程度的情况下，对元气的运行规则领悟的更加透彻，从而对元气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 由此得出两个结论：1，元气数量多，并不一定境界就高,2，境界高并不一定就能打过境界低的，还考虑元气数量、功法、战斗经验等等。（不止适用于主角，书中会出现不少这样的人，主角其实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