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冷热
薛成禄咽气没两天,薛家又有两位老爷相续毙命,并且全都是在‘床’上不声不响地没了,几位大夫来看了后,都说是病情突然恶化导致,仵作来查看,也没查出任何问题。。:。但薛家毕竟是合谷的大族,跟长安城那边也有些姻亲关系,如今接连死了这么多人,并且还都是在族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除去已死的那几位外,正躺在‘床’上的另外几位,瞧着似乎也不怎么行了,因而这事到底是惊动了官府。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告官却是薛家的一位内宅‘妇’人,并且还是求娘家的人直接告到了长安,据说薛如海就是因为听说这件事后,给活活气死的。 薛如海活了大半辈子,又亲身经历了白广寒的香境,在‘床’上躺的那几天,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基本都想明白了,以前不曾有过的惧怕和担忧,如今全都知道了。而最主要的事,这件事若真追究起来,过错在薛家,甚至薛家同落雁谷和水匪有往来的证据怕是也会被牵出来,而白广寒则可以完全将自己归入受害方。 其实薛家只是想将‘蒙’三爷挤出合谷,吞了景家放在合谷的产业,最多是再打击一下景府,他们并不想同白广寒为敌。即便初时有人暗中许诺好处,并特意指点了一下,薛如海依旧不敢真的同白广寒为敌,可谁知形势的变化根本不由他控制。 …… 安岚是直到能下‘床’后,才听说薛府居然状告了先生,一时间竟有种荒谬非常的感觉。只是当时她即便能下得‘床’,但多走几步就会觉得头晕。偏伺候她的那两丫鬟又一问三不知。幸得佟氏慌忙过来宽慰她,让她不用担心,外头的事有‘蒙’三爷,连广寒先生都不必出面,她只需安心调养身体就是。又告诉她唐正也已经能起身了。大夫说唐正身体的底子好,好后养上两个月便能痊愈。 至于广寒先生,就住在她左侧那个院子里,同她这个小院只隔一个月‘洞’‘门’。她和白广寒住的不是客房,而是前年‘蒙’三爷在自家后面新的新园子,这儿清净。只要将前面那个‘门’一锁,就能跟‘蒙’府彻底隔开,加上有殿‘侍’守着,外头的纷扰传不到这边。 只是这些天广寒先生除了‘蒙’三爷,谁都不见。只留一个殿‘侍’在院里,丫鬟们每日固定时间送饭菜进去,和收先生换洗的衣物。 佟氏对安岚心有愧疚,有意留下多陪陪她,使劲给她说些有趣的事儿,但安岚着急着去见白广寒,便借口累了要休息,总算将佟氏哄了回去。然后就让那两丫鬟扶她去白广寒那。 那月‘洞’‘门’是关着的,似乎还上了栓,安岚心里越发不安。赶紧让丫鬟去敲‘门’。 一会后,院‘门’被从里打开,那殿‘侍’瞧着是安岚,怔了怔,遂行礼。 “先生在里面?” 那殿‘侍’点头:“在的。” 安岚即往里走,那殿‘侍’让开身。却挡住要跟进来的那两丫鬟:“先生不见外人。” 那殿‘侍’说话时,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眼睛也像刀子一眼,那两丫鬟心里惧怕他。忙往后退了两步,院‘门’即重新关上。 安岚的脚步还有些虚浮,但到底还是能走的,只是短短的一段距离,此刻似忽然变得无比漫长。她被送回‘蒙’府后,就陷入昏‘迷’,整整五天,而听伺候她的丫鬟说,那五天先生竟没有来看她一次。由此可知,那几天,先生的情况定是比她还要糟糕! 总算走到‘门’口,只是房‘门’如院‘门’一般紧闭着,她有些喘,先是扶着‘门’框缓了口气,然后张口,却忽然发觉那‘门’缝里似冷飕飕的,她怔了怔,只是这会儿里头传出白广寒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安岚吗,进来吧。” 不知为何,这一刻,忽闻他的声音,她心里陡然一酸,连眼睛都觉得酸涩起来。 ‘门’是虚掩着,一推就开了,随即感觉一股冷气迎面扑来。 这小小的房间里,竟一下摆了六七个冰盘,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幽幽冷雾,气温明显比外面低很多。 而那人,此时披散着头发,懒散地靠在屋内的罗汉‘床’上,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衣带系得松松垮垮的,‘露’出让人移不开目的锁骨和半片紧实的‘胸’膛。他微眯着眼看她,‘唇’边带着笑,面上挂着景炎公子那等风流不羁的表情。 安岚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愣了一下,直到他开口:“把‘门’关上。”她才回过神,赶紧关上‘门’,然后转身:“公子?” 景炎又开口,声音依旧沙哑:“过来,给我倒一杯茶‘露’。” 安岚这才注意到他跟前的一张小几上放在一盅茶汤一类的东西,只是里头也加了冰块,一样冒着幽幽冷雾。如今还不到五月,外头气候正是最宜人的时候,甚至早晚还需要加衣裳,不可能有人这个时候在屋里摆上冰盘,而且还一摆就五六个,快‘弄’得像冰窖一样了。 “公子,可是涅槃已经——”安岚给他倒了杯茶‘露’递给他后,不住眼的打量他,同时握住他另一手,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后,声音禁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景炎喝了那杯茶‘露’后,轻轻笑了笑,便让她扶她起来,然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碍事,过几天就能好了。” 安岚的眼圈却红了,直愣愣地看了他许久,看到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也不知有多少天没好好睡过觉了。 许久,她才开口:“这些天都这样?身上一直这么烧着?” “也不是。”他的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抚‘弄’她落在脖侧的头发,不甚在意地道,“天黑后就得换火盆了。” 安岚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景炎微微垂下眼:“夜里会冷。” 安岚怔住:“为,为什么?” 白广寒此时没多少力气解释,想了想,便简短地道:“白天压制得太过,寒意存在身体里太多,晚上需慢慢消化。” 这日日冷热‘交’替,怎么可能睡得好觉,又怎么熬得住! 安岚只觉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滚出,她赶紧垂下脸,直接拿袖子擦掉眼泪。 景炎将她揽到怀里,脸埋在她肩处,滚热的呼吸直喷在她脖子上,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心疼我了,那今晚过来给我暖‘床’?”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