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本巡官决定,丁非赔偿马子元一千大洋,官府没收丁非所有财产,判处丁非无期徒刑。无罪释放马子元,立即执行。“马巡官说完,即刻要求部下执行。 “给马子元一千大洋就行了,不必没收家产,收缴上来给谁呢?现在人人困难,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至于徒刑嘛,则更不必要,政府职员吃饭尚且很困难,哪有粮食养犯人呢?“董郎挺建议道。 “治乱世必用重典,不重判不足以震慑世人。”马巡官觉得董郎挺的建议太轻了,但是转念一想,长期拘留丁非确实有困难,没收的财产也很难分配,倒给一些贪官给了机会。 “就按我的建议办吧,妥当些。“董郎挺看着马巡官说。 “也好,目前只有这个办法现实些。”马巡官点点头説。 丁非一案就这么解决了,丁非暂时被关起来,这时已到中午,马巡官回家吃饭。董郎挺到杨喜辽处吃杂格。 马子元在县大队蹲了一夜,毫无睡意,前前后后深思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快到中午时,马子元被无罪释放。当马子元一出县大队的门,就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仰望蓝天白云,站在高处眺望山川河流,忽然顿悟,身心轻松了!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哉!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马子元记起幼年在私塾读过的李太白文章,轻声念道。 “认真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才是硬道理!其他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为什么要背个大包袱生活呢?再大的事情只要看开了,放下了,心中一点芥蒂就没有了,浑身顿然轻松了!”马子元喃喃自语道,过往的行人奇怪地看他一眼,有的却想听马子元念叨什么。 马子元回到家里,先见过父母,跟儿女儿媳打过招呼,就收拾破铜烂铁,准备摆摊子。这时董郎挺进来了。 “马老弟,你明天到县大队去领赔款,——丁非赔偿你一千大洋,他的现洋不够的话,用杂货铺里的货折价处理。”董郎挺一进门就说道。马子元让他到屋里坐,董郎挺也不客气,进去就坐在炕沿上。 “马有明不是来了吗?怎麽不见?”董郎挺随口问道。 “哥哥来过,他说阿爸平安无事,让我们放心,说完就回家了。”涵子答道。 马子元准备给倒茶,董郎挺没让倒。董郎挺把处理的结果说了一遍。 “我生活困难,给的现洋我收下,至于货物折价就不必了。董团长,麻烦你跟马巡官说说。”马子元平心静气的说。 “为什么不要呢?丁非赔偿你,理所当然。政府对他的处理已经是很宽大的了。”董郎挺有些不解地问。 “唉!追根揭底,还是怪自己的贱内,丁非仅仅是外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马子元淡然地说,似乎他不恨丁非了。 “隔壁邻居的好坏也很重要啊!孟母因为孟子三迁其居,不就是怕邻居影响坏自己的儿女吗?你曾经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耳闻目睹的很多,那大城市里,平民窟里很少出人才,倒是作jian犯科的特别多,就是因为整体素质差,影响着子弟及下一代不能长进。左邻右舍文化素质高,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你的家人和儿女,自觉的积极进取,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才。所以对丁非重罚,对你赔偿,就是惩恶扬善!对丁非,马巡官听了我的建议,处理的已经很轻了。”董郎挺严肃地说道。 “唉,我想息事宁人,如果政府惩罚太重,丁非定会报复,那样的话我永无宁日,土匪终归是土匪,绝不会因这次的惩罚而向善。再说,老婆的心走了,我恨丁非干什么呢?女人一旦出轨,就像脱缰的野马,不可能回头了,我就是把她拽回来,还是貌合神离,她回不了头,而我再不可能信任她,..。我本想勉强维持这个家,现在看来那是枉费心思。”马子元淡淡地说道。 “也是,乱世年间,土匪遍地,可土匪出于民,安能尽除,况且土匪头子跟军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如果串通一气,合谋害你,真是还吃不了兜着走。太平年间,警方怕报复,尚且不敢铁腕根除,何况现在!——也罢,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我去跟马巡官说。记着,明天早点来。“董郎挺说了几句,停顿考虑了一下,接着又说了几句告辞走了。 第二天早晨,马子元早早起床,吃过早饭,没有去摆地摊,而到县大队去。丁非只能拿出六百个大洋,余下的用古董顶替,马子元说六百个大洋就好的很,余下的不要了,本来这六百个大洋也不想要,只是现在太困难了,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因为之前董郎挺已经说过,马巡官答应了马子元的要求,就把丁非上交的六百个大洋原封不动的交给马子元,并嘱咐用这些钱重新修建几间好房子,余下的钱可以用来扩大生意。马子元点点头,把大洋装进自己的皮革制的褡裢里,向马巡官说了几声谢谢,赶紧回家了。 马子元没有再摆地摊,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和头疼脑热,就用赔偿的大洋开支。过了一星期,马子元开始动工修房子,自己和儿子儿媳既当大工又当小工,不到一个星期,修建完毕,马子元给自己做了一个土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