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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成长

    沈林泉虽然喝的微醉,神智还是清醒的,知道说话的是谁,也不答言,头也不回地进院子去了。廖思思羞恼得满面通红,待得转身要走,却又不甘心,暗自咬了咬牙,起身便要跟进院去。沈林泉的小厮长空却拦住了她,陪笑道:“二少爷说夜深了,他也要休息了。表小姐还是请回吧。”

    廖思思的俏脸上挂了两滴泪珠,柔声道:“既如此,我就不去打扰表哥了。这食盒里是我晚间煮的莲子糯米粥,听说最是暖胃解酒,劳烦你端进去吧。”长空忙笑着接了过来,行了个礼,关上院门进去了。廖思思在门口立了半晌,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长空捧着食盒进了屋,就见自家少爷正在桌前神情专注地写着什么。他不敢上前打扰,只悄悄把食盒放在一边,又轻轻地退了出来,暗暗叹了口气。

    二少爷自小就聪慧过人,一岁能言两岁能书,人多说必成大器。稍大些后却发现此子惫懒散漫,只爱些诗词书画山水游记,见到启蒙文章便觉头痛,没少挨了老爷的戒尺,却屡教不改。

    可谁知,就在跟着老爷太太去了西北后,二少爷却似变了个人,每日只在些经史典籍上下功夫,那些诗稿画稿,一把火都付了灰炬。不光如此,他还自己去寻了隐居凉州的董如之,在其门前跪了一夜,终于求得董先生动了心收他为徒。

    老爷太太都高兴二少爷转了性子,可从小就跟着二少爷的长空却知道,二少爷心里是苦的。他曾见过二少爷还藏着几本自己写的诗集,却只在无人处才打开细读,每读之时,面上的痛苦之色让他都不忍去看。刚刚他进去,见二少爷便又是在抄那几本集子。

    沈林泉伸了伸写酸了的手,抬头望见桌上的食盒,嘲讽地一笑,又细细打量自己写的字,心中却越来越烦躁,索性撕了那宣纸,扔进了火盆中。

    顾府二房院中,顾律与李氏夫妻两个,一个满屋子踱步愁眉不展,一个坐于椅上泪流满面。李氏哭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如今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让女儿去西秦受苦?”顾律也是心烦意燥,他又何尝舍得女儿去和亲,可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此时怕是说什么都晚了。

    李氏擦了擦眼泪,起身道:“我去寻三弟妹,问她借腰牌进宫,不管怎么也得求皇上收回成命。”顾律忙拦住她,喝道:“你疯了不成?皇上拿了主意的事,你可见谁能驳回过?你半夜闯宫,不要命了不成?”李氏哭道:“我还要命做什么?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女儿一面了。”

    顾雨芳在门外听见父母争吵,心如刀割一般,猛地掀帘进来,跪在地上道:“娘不用进宫,不过是和亲,女儿去就是了。”李氏忙拉了她起来,嗔道:“你胡说什么,让娘和你爹再想想办法。”

    顾雨芳却已下了决心,拉着母亲到一旁坐下,劝道:“我知道娘舍不得我,我又哪里舍得您。可是圣意已下,那就是比天还大,我们能抗的过去不成?你说要找三婶借腰牌进宫,能不能见到皇上还两说,便是真见到了,惹恼了皇上,谁能承受得住?怕是连三婶都要受了连累,更别说娘和爹了。”

    李氏见女儿懂事,心中更是难受,拉着她的手落泪道:“可我们就不管你的死活了不成?”

    顾雨芳笑了笑道:“看您说的,我不过是去和亲,又不是送上刑场,横竖不过是嫁人罢了。便是嫁到京里,到时候若是谋了外放,还不是万水千山的难以见面?即便都住在京城,遇到那苛刻些的人家,怕是也不得相见。如今我嫁的虽远,可已是皇家亲封的郡主,要嫁的也是西秦的皇储,连带娘在京里也不敢有人小瞧了,有什么不好?”

    李氏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心叹果然人说磨难催人长,这一夜的功夫,女儿竟似变了人似的。到底心里还是舍不得她,虽不说话,只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顾雨芳知道母亲心意,将头靠在李氏肩上,闭上眼睛道:“娘您不知道,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日和五meimei遇山匪的情景。我听见外面的喊杀声,听见有人只哼了一声便送了性命,我却无能为力,连手脚都软的动不得。若不是五meimei机智,我怕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过后我就常在想,为什么五meimei就那么果断地把我扶上了马,自己甘愿留在车上?可见人不都只是为了自己活着的,总有些时候要稍稍忘了自己,为自己在乎的人做些什么。所以今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是五meimei要去和亲,她会怎样。我想她肯定会不哭不闹的,到哪都会好好的活着。我也要像她那样。”

    李氏伸手给女儿理了理鬓发,擦了眼泪道:“你长大了,就是长大地太快。咱们都不哭了,娘这就给你准备嫁妆,风风光光地出嫁。”顾律看着女儿那张褪去青涩变得坚强的脸,悄悄转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第二日清晨,顾雨萼用被子蒙住头,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她原以为自己已适应了这个世界,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里远比她能想象的残酷。一道圣旨,短短的不过几十个字,她们姐妹两个的命运就这么被宣判了,一个从此背井离乡,一个要和极度讨厌自己的人绑在一起一辈子。

    想到那个见到自己就阴阳怪气的人,顾雨萼也不由纳闷,沈林泉接到圣旨会作何感想呢。想想他曾评价自己的那些话,贪慕虚荣、不知廉耻、无情无义,恐怕没说出来的还有更多,顾雨萼不由得苦笑,这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顾雨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想把自己裹得更紧些,却发现被子怎么也拉不动,睁眼一看,原来是顾雨芳坐在了床边。顾雨萼打量着顾雨芳,发现她今天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双眼还是红肿,可那眼睛里却有了神采,不再似昨天那般迷茫。

    顾雨芳见她醒了,一把拉了她起来,笑道:“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亏你还好意思躺着。”顾雨萼顺势坐起,却还是不想下床,只抱了个枕头坐在床上,紫苏忙过来给她披了个斗篷。

    顾雨芳见她不下来,也脱了鞋子,陪她坐到床上,从身后拿出个盒子,递给顾雨萼道:“我怕是赶不上你出嫁了,这个先给你做添妆吧。我最值钱的一只簪子了,上次你还惦记过呢。”

    顾雨萼伸手接过,转身压到了枕头下边,笑道:“既然是最值钱的,那我就不说什么了。给你的东西我倒是还没准备,不如你自己选吧。”说着,便让紫苏去把装首饰字画的箱子都拿来。

    顾雨芳摆手道:“首饰还罢了,那字画就算了吧,千里迢迢的,带过去又有什么用处,到时候风蚀鼠咬的,倒白糟蹋了好东西。”紫苏依言去了。顾雨芳正色道:“我今天来,一是给你送嫁妆,再也有事嘱托你。”顾雨萼忙坐好了听着。

    就听顾雨芳道:“上次你的救命大恩我还没谢你,本想着咱们姐妹将来总有个相互照应的时候,可如今我这一去,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来,这份情就欠着吧。不仅如此,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反正欠你的也多,下辈子一起还吧。”

    顾雨萼气得捶她,骂道:“好好的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这么多年的姐妹都是白做的?谁要你下辈子还什么。你有什么事就快说,说晚了,我什么都不应。”

    顾雨芳却面色严肃,道:“我想请你帮我照顾父母双亲。二哥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最是放荡不羁,从秋后就出去游学,到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走前定是见不到他了。咱们姐妹里,一向都是你最有主意的,所以我就想拜托你,若是以后京里有了什么事情,我父母那里,你若能照应到,便伸手帮下忙。”说着,便要给顾雨萼行礼。

    顾雨萼忙一把拉住她,也正色道:“你这是什么话。你父母是我亲伯父伯母,便是你不说,难不成我能帮上忙的时候还会袖手旁观不成?我只怕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凡事还要娘家照应。”

    顾雨芳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你自然不会不管,所以我才来说给你听。你放心,我到了那边自会好好过日子,我过得好了,便是这边的皇上对咱们府也要另眼相看。说到底,这和亲的事,也算不上坏。”

    顾雨萼看着仿佛一夜长大了几岁的顾雨芳,也燃起了心中生活的勇气。如顾雨芳这种不过才十多岁的小姑娘,在生活逆境中都如此的坚强,她这个两世为人的,还有什么理由消沉下去。不过就是对付个别扭的男人,还不知道比自己小着多少岁呢,就当哄孩子吧。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转眼就到了顾雨芳离京的日子。顾府二房院子里已堆满了顾雨芳的嫁妆,有宫里头赏下来的,李氏多年攒的,石老太君怜惜孙女远嫁拿出来的私房,还有杨氏连氏并各家亲戚的添妆。大家都是明白人,因此顾雨芳的嫁妆里,装门面的东西少,真金白银的东西多,毕竟嫁的远,总要手里有钱才好办事。

    本来按规矩,顾雨芳该在皇宫出嫁。可西秦大皇子陆浩却特意跟永嘉帝请了旨,许顾雨芳于家中出嫁,也是宽慰顾府之人的意思。既是陆浩自己提出,永嘉帝焉会不准,因此一大早,宫里便派了人来给顾雨芳梳妆打扮,连带要带去陪嫁的宫女嬷嬷们也一道送了过来,齐压压地站了一屋子。顾雨芳按郡主的的品级装扮好了,蒙上红盖头,含着眼泪拜别了家人,登上了宫里派出的马车。

    陆浩已穿了大红喜服,满面笑容地骑马等在顾府门口,见马车驶了出来,也不说话,打个手势让车队启程,出了安定门往西而去了。

    顾雨芳只觉气闷,自己揭开盖头,忍不住哽咽出声,却见车帘被掀开,一个男子一步跨上马车。顾雨芳看见眼前这人,不由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作者说:感谢点击收藏的亲们。我明后天要去悉尼,周二回来。大家可能不知道,澳洲这边科技甚是落后,宾馆里也不敢保证有网络,所以明天可能不能按时更新了。不过我会尽量找找,看看能不能去蹭麦当劳的无线网。今天特意多写了些发上来。先提前跟大家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