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浪石不开，泰山石敢当
石不开看得出来，王越是真的怒了。 王越和石不开说过，他这一门四季不绝剑法最重要的，就是不杀人。因为不管是怎样杀的人，哪怕是你只是手拿着利器，而别人还往利器上面死命地撞去而导致的杀人。都会有着一直结果，那就是积累杀气。 杀气是一个很是玄妙的东西。而一个人，无论怎样无辜地，被迫地杀了人，那么人的手上都会有着人命的存在。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思想，是生命。当人们从森林法则里面走出来，建造出自己的部落的时候，便用着这几千年，几万年的时间积攒的品德，锁住了自己杀性。而这种对生命的敬畏，才是发展成为人性的基础。所以一个人出生之后，在社会中无论遭受到了什么，都不会轻易尝试去杀人，这就是对生命的敬畏。然而一旦杀了人，就等于打开了道德的枷锁，把自己远古流传下来的杀性逐步解放出来，那么这种对于生命的敬畏就是越发淡薄，直到荡然无存。 四季不绝剑法，讲究的轮回，尽管有着春之回寒，夏之破坏，秋之肃杀，冬之寂静。但是这些杀招却是有着这样的一个特性，那就是杀气越重，那么就越是容易失去其威力。而当年王越杀人无数，却是因为得了这虎贲将军的头衔，既脱离了江湖的纷繁，又难以进入朝廷之中。彻头彻尾地成为了一个闲人，如此修心养性了二十年，却是让他创出了这一套不杀之剑法，这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什么了。 但虽然这是不杀之剑法，却不代表不能杀。剑法就是剑法，就是用以征伐之用，不用是不是取自四季轮回，生命之意，但是只要是剑法，就能来杀人。况且，这并不是比斗，这是在杀人罢了。 王越自幼学剑，又行走江湖二十载。并不只是在这中原大地上，便是狼居胥山和贺兰山缺之外也曾经去过，手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杀性早已经解放的王越自然知道，今天这些事情谈崩了，本来也无他事，只是他们用石不开和蔡昭姬作为要挟，却是彻底激怒了这个曾经的杀人魔王。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对抗如此大军？人力有时穷，尽管有着这精妙神奇的剑法，可以使得他打赢吕布，但是按照战场冲杀，一人力挽狂澜的话，他铁定是不如吕布的。 那么，就让他和吕布有着同样的条件好了。 王越一念至此，哈哈大笑道：“不开徒儿，就看师父给你耍一次最厉害的剑法！” 石不开好像猜到了了什么，一时激动之下，忘记自己身体状况，忘记了疼痛，双手努力撑着地面，却再是怎么努力，也是站不起来了，只好用他曾经最讨厌的正坐形式，挺着腰，望着前方，大喊道：“不要！” 而如同言出法随那般，在石不开这句话刚刚出口，血铁剑上便泛起了红色的光焰，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自己和王越。霎时间，王越如同一尊从天而降的神明，在李傕大军中大杀特杀，无论有着和讨饶，惨叫，喊哭声，王越一概不理。想当年的王越，动辄尸横遍野杀得日月无光，也曾杀得匈奴，羌胡等等哀鸿遍野，此时被激起杀性，二十多年的修身养性便如同最大的压抑，一旦激发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以一人歼灭一支精兵，这可能吗？ 不可能，李傕和郭汜即便是清楚吕布的实力，也只是认为吕布可以一人击溃一支军队，但也是最多杀个几百人，而其他还能够好端端的，而要是让人死命围着拉着吕布，并在远处放箭的，吕布也会在这乱军汇总身亡。 但是王越不是吕布，在老年的时候，能够凭借强大的精气神来维持壮年的形态，王越身体内的力量一旦形成了真气，那却是会有着多强大，而且在这首度觉醒的时候，更是会挥发精气神到尽头。便是青壮年的身体，只要是身子稍微弱上半分，都会是大病一场，可想而知，这时候的王越有着多可怕。 春之三剑，春雨绵绵、春雷乍响、春雪化寒。 夏之三剑，夏夜电闪、夏洪雨暴、夏旱烈阳。 秋之三剑，秋扫落叶、秋风萧萧、秋月当头。 冬之三剑，冬雪飘飘、冬寒千里、冬寂无声。 奥义四剑，春之花鸟风舞、夏之水火不救、秋之风月肃杀、冬之冰雪天地。 十字拔剑势，还有一个石不开不曾知道的一招，杀之抽剑式。 石不开所知道的十七式，那是四季不绝剑法。而在王越加上那一式之后，那就变成了四季十八剑。没有不绝，那这个的意思就是，只能用上一次的剑法。 五千精兵，就是一秒杀一人，那么也需要近乎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现在才半个小时的时间，这里便已经清了场。 王越在使用真气的时候，虽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却也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石不开的猜测一样，王越就是凭借结为强大的精气神，使得自己在老年的时候还能像是一个壮年人一般。但是当精气神流逝的时候，却会变成一个虚弱的老人，而这造成的最严重的后果，那便是死亡。 死亡？ 王越笑着，要不是不死的话，从此之后的他大概也是会变成一个真正的老人吧。会有着各种病痛的折磨，有着各种虚弱不堪的状态，如眼花耳聋等等，甚至，很可能比之普通的老人都不如。毕竟身为一个老人，精气神要再生谈何容易？介时他难道要成为一个缠绵于病榻，依靠着弟子等人照顾的废人？虽然有着廉颇不服老的话，但是英雄迟暮，却是比战死沙场更要悲哀。 尽管现在王越是一个不服老的人，但是变成了那样的状态，想要不服也不行了吧？但是王越，是那个虎贲将军王越，也是那个山外剑客王越。怎么可能有着那样的姿态，如一个普通老人那般？ 王越感受得到，身体内的精气神快要宣泄完毕，也就是他这个状态就要结束了，他看着远处的洛阳，燃起片片火光，说道：“我于这洛阳中，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半点功绩于他。那我就帮你赶赶这些外来的害虫吧。” 说罢，王越体外的光焰又是凝实了一分，光焰再次燃烧起来。只是这一次，烧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精气神，而是生命，伴随一个人一生的东西，最宝贵的，生命。而听得石不开说得多了，加上自己本是武学宗师，也自然而然地学会了石不开的所谓武功。而王越脚踏四海游龙，将洛阳城逛了一圈之后，再次出现在石不开的眼前的时候，整座洛阳城，除了火焰燃烧房子木头发出的爆裂声之外，就安静了下来。而石不开却是发现王越的身影变得有些透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受伤而产生的幻觉。 石不开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哭着道：“要不是我招惹了他们，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我……” “石不开！”王越正色道：“什么该做，什么是不该做，你会把握得很好，我很放心。所以遇见什么，想要去做，那就去做吧。只是，身为我王越的弟子，既然做了，就要承认，就要承担，而不要去后悔。敢作敢当，才是我王越的弟子。” “不开，你就快要及冠了吧。”王越忽然说道。 “是！再过几天，便是二十了。” 石不开的出生是在夏季，端午之后。要在虚岁来说便是二十了。至于虚岁实岁之分，如石不开现在，过了生日之后便是整整过了十九个年头，那么这就是实岁，在第二十个年头而不足二十年，就是虚岁二十。 “那我也是时候给你起字了。我虽然也算来自大族，但自幼好剑，却没有怎么读书，但是急就篇还是懂得的。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我去过泰山，那里有着这样的石头，可以镇压妖邪，化解煞气。而其中，石敢当也是有着许多的传说。石不开，你既然是传说中铸剑大师的后人，那么背负多一个传说，也还是可以的，而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成为传说中人。” “敢作敢当，石敢当！哈哈，不错。你有空要去泰山看看了。”王越笑着，望向天空，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来，看得王越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透明，石不开有心想问，但是看着王越的样子，却是开不了口。 这时间应该过得很快，也许可以是很久，当王越回过神来，他对着石不开说道：“再见了，我，王越的弟子，石敢当！哈哈，风浪石不开，泰山石敢当，哈哈！” 王越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全身的光焰一下子冒了出来，将王越的一切烧成了灰烬，包括两把剑。血铁剑和中兴剑，而后随风而逝。 看着眼前这飘飘飞灰，石不开大哭一声，喊道：“师父！”然后脆弱的精神再也支持不住这rou体带来的伤害，石不开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就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