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生如棋子
云风毫无阻碍地来到了“魔兄”的洞口，这次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快进来吧，已经等你很久了。” 他依言进入了“魔兄”的洞府，不出所料，“魔兄”依旧坐在高高的石台上，石台下面坐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 进入洞府，云风反而呆住了，他下意识地来到这里，并没有想清楚来此何为。 一颗被情伤得支离破碎的心，到这里能愈合吗？那已尽的情缘到这里能重续吗？ 魔兄依旧仿佛看出了他的内心，有点同情地望着他道：“缘起缘灭，皆是定数。神的诅咒，终已应验。如今，你总该已经相信了吧？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去承担你自己的使命呢？” “我的使命？”云风愕然。 “是啊，千年前的誓言，今世的使命。遇神诛神，遇仙诛仙，为我魔族效力。”魔兄肃然道。 云风听了，怔怔不语，良久，忽然大笑起来，声嘶力竭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着悲凉，“假的，都是假的。我原以为在这里我能感受到一丝真情，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为了利用我，利用我对付神族。” 他都被自己所钟爱的女人背弃，心里开始怀疑一切，以前对魔兄的感激之情也荡然无存了。 狐妹闻言，惊得花容失色，一面娇斥道：“休得胡言！”一面担忧地向魔兄望去，生怕他一怒之下，施展杀招。 谁知魔兄不怒反笑：“不错，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的大部分力量，都是我所给予。我给予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为我魔族效力。你，就是我在人界埋下的一颗棋子。” “棋子，原来我只是一颗棋子？我原本以为这世间还有值得我感激之人，有值得我感动之情，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啊，我只是一颗棋子！”云风闻言，悲哀更甚。 魔兄见他状若疯狂，心里也有点于心不忍，语气稍许柔和，“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你们人类常说，世如棋局，人如棋子，自古皆然。即使亲如你父母，生你养你的父母，不也是把你当作一颗复国报恩的棋子吗？这世间没有纯粹之物，也没有无私之情。凡事皆有其目的。” “复仇报恩的棋子？”云风心中一震，猛然记起了母亲临终前的谆谆告诫：“早日学好法术，助你父亲完成使命。”，又记起曾偶然听到云起等人的言语：“先世子以一生为赌注，为了造就一个后代，复仇复国，今终于可见端倪了。” 想起这些，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连我父母于我的亲情都是假的？难道他们把我生在世间真的只是为了实现他们自己的目的？” 但是他不愿意相信，他连连摇头道：“不会的，我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不会这样对我的..” “对你的亲情是真的，利用你也是真的。”魔兄看穿了他的内心，冷冷地道：“正如当年你父亲为了获取你母亲的爱，为了获得你母亲家传的天书，不惜与千年蛇王死拼，不惜断去一臂，最后修为全无。你母亲最终也心甘情愿地与他结为夫妇，心甘情愿地奉上了天书，心甘情愿地生下了你为他复国。你母亲难道不是你父亲的一颗棋子吗？” 云风瘫倒在地，实情竟是如此，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他只能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 “你母亲为了报答你父亲的救命之恩，为了偿还你父亲所谓的‘情’，生下了你，从小逼你修炼，不惜跋涉千里，让你去天都拜师学艺。你难道不是你母亲的一颗棋子吗？”魔兄继续冷冷地道。 “你骗我的，你为了骗我给你卖命，捏造出来骗我的。”云风大喊道。 “我天外魔族的修为，又何需捏造。你父母就生活在幽暗之林的对面，一切尽在我眼底，我就将记忆中有关你父母的一切重现于你吧。”魔兄说着，头上冒出一串青色的气泡，气泡飘向半空，汇聚起来，最后形成了一副副画面。 云风看见的第一副画面是：一个年轻男子和一满面沧桑的道人坐在一棵大树下议论着什么。那道人竟然真是天予长老，而那年轻男子俊朗不凡，英气逼人，面容真与乘天有几分相似。只听那年轻男子长叹一声道：“长老，如今我乘国的法术要诀俱已失传，留下来的天书也是残缺不全，看来要想壮大力量，要想复国，恐怕是难上加难啊。”而天予也叹了一口气，但是还是安慰道：“世子莫急，总会有办法的。” 第二副画面是：乘天兴冲冲地疾驰而来，冲入一山洞中，朝天予等人喊道：“长老，我打听到天溪村有一女子，是元国的史官之后，家里藏有不少上古典籍，其中说不定有一些元国国教的法术要诀和天书古籍。” 天予听了皱眉道：“可是，世子打算如何去取这些上古典籍呢？而且还要不暴露我们的行踪。” 乘天一脸茫然。旁边有一人献策道：“要从一女子手中获取所需之物，莫过于让这女子对你产生感情，委身于你。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地拿出一切，并永远守口如瓶。” 第三副画面是：乘天数度相救彩莲。其中更有那次与千年蛇王大战的场景，最后乘天自断一臂，彩莲感动之下，和他月下结为夫妇。 云风崩溃了。他一直以为他父母是真心相爱，他小时曾无数次见到他母亲因思念而流泪的场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另有目的。“这世间还有真情吗？”他很想问，却已问不出口。 “这世间当然有真情，你父母之间也有真情，只不过开始的目的不那么纯粹罢了。”魔兄看出了他的心思，回答道。 云风无语了。接连被残酷的现实所打击，心中的伤痛已远甚于九天玄光剑下所遭受的重创。他很想口吐一口鲜血，昏睡过去，可不知为何，竟然难以如愿。 魔兄见他如此情形，心中似乎也是于心不忍，于是安慰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痛心。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是遭受神诅咒之人，寡亲缘情缘，本应如此。即使如龙战天等受神所眷顾之人，何尝不也是受命运摆布的一颗棋子？” “他们也是一颗棋子？”云风很是惊讶。 魔兄双手临空一划，空中的画面忽变。一云雾缭绕的高山显现，高山下有一处亭子，亭子中有一石台，石台上仿佛摆着一副棋局。 见云风微露惊讶，魔兄问道：“你可知这副棋局是由谁所下？” 云风摇头。 “这副棋局就是由龙战天口中的龙神，和西方的无极天尊所下。”魔兄缓缓地道，紧接着又问道：“你可知这些棋子代表什么？” 云风定睛一看，见那棋子与人间任何棋子都不一样，看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又摇了摇头。 “这些棋子所指正是龙战天等。”魔兄缓缓地道，“可惜人间的腥风血雨，不过是神界的一副棋局。” “这，怎么会如此？人向神祭祀，神不是应该悲天悯人，护佑众生吗？”云风第一次听到此言论，不禁惊讶万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人类中的有识之士曾经说过。”魔兄道：“你们可能没有想到，你们人类尊崇无比的神，有时只是把你们当成玩物而已。” “玩物？”云风更是惊诧。 “你可知道你们人类喜欢玩的一种游戏：斗蛐蛐？”魔兄问道。 云风摇头。 “你们人类中的一些无聊之徒，为了打发时间，把两只雄性蛐蛐放在一个罐子里，用棍子不断地驱使它们搏斗，自己则在旁享受着它们搏斗得你死我活的乐趣。蛐蛐只知搏斗，又怎么会感知你们人的存在，又怎么会知道它们只是在供你们人类玩乐？”魔兄双手一挥，挥出一副斗蛐蛐的画面来，并在一旁解释道。然后又用一种同情的口吻向云风说道：“同样，你们人类可曾知道，你们有时也只是在供神玩乐而已。就像这场大战，不过就是龙神和无极天尊间的一局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