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情挑媚吕
千万别一乱未熄，又添新乱。为此，吕布听了司徒的话，就多了个心眼，追问一句：“司徒大人，听说令爱美目盼，巧笑倩，芳华正茂，貌似嫦娥。” 王允明白吕布的yin*心已动，故意平淡地说：“小女虽不说貌似嫦娥，却也不弱施嫱（西施、王嫱），至少是不丑吧，她嘱咐老夫，一定请大将军不吝赐步。” 吕布听了王允的话，晓得此女与董白有天壤之别，自然是吃了定心丸，赶忙说：“一定来，一定来！王司徒如此美意，我吕布怎敢食言。” 吕布得了金冠，非常高兴，第二天中午即来王府，登门致谢。王允听说都亭侯吕布拜见，忙去大门相迎。“将军驾临寒舍，子师何德，敢受将军惠顾。” 吕布哈哈一笑，执着王允的手说：“司徒错爱，赠我金冠，布有何德何能，敢以金冠盖顶，惶恐惶恐。” 王允明知吕布此来的真正目的，故意不提小女之事，欲擒故纵。就笑着说：“天下英雄者，唯将军尔。如果将军都不配金冠，那么世上再无人敢戴了。” 两人一路说笑，执手来到后堂，王允请吕布入室。 后堂早已布置好美味佳肴，王允叱退左右人众，只身陪着吕布饮酒，谈笑之间，吕布再次表明自己为金冠重礼专程登门致谢，说道： “据布所知，天下戴金冠者，唯有皇帝及帝赐重臣才有资格。就是太师，这么德高望重之人，也是悬望多年，仡今尚无一顶。” 吕布说是致谢，话语虽谦恭，脸上却满是骄横之色。 王允正色说：“将军此言差矣，太师固然没有金冠，可太师的德才名望，文治武功又岂能说在将军之上，太师若无将军护卫，安敢静卧一刻，漫行百步，必然是惶恐终日，担忧生命之虞。而将军叱咤风云，非是离了太师不能偷生之人。太师离了将军，若大厦之将倾，危乎高哉。将军离了太师，却势如离了藩篱的鲲鹏，振翮一举，展翅九万里，声东击西，随心所欲。只可惜将军至今屈居人下，甘当人梯，岂不让人痛惜。” 吕布被王允奉承得心中暖烘烘的，狂妄劲被吹了起来。 “谁不知我吕布乃人中豪杰，非我自夸，当年刘关张三英雄是何等了得，将我团团围住，大战三百会合，尚且没能动我一根毫毛。太师府上养着的那些蝇营苟苟小人，谁敢与我争锋？！” 说罢，也不待王允敬酒，独自举起酒樽，好一阵仰脖狂饮。 “将军此言甚是，真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洞察一切英雄豪杰。”王允再次劝酒。他要将董吕军事联盟的堡垒撕开一条缝，夸奖一番之后，又故意叹息着说：“将军名满天下，而那些被将军称为‘蝇营苟苟’的小人，却并没把将军放在眼里。” 吕布被酒精烧红了双眼，放下酒樽，很不服气地追问：“此话怎讲？” “将军是真糊涂还是假作不知。”王允冷笑着说：“以太师的军事部署，后有郿坞董旻、董璜，前有郏州牛辅驻守，左右有李傕、郭汜游击作战，独独留下将军在太师身边，名为护卫太师，实是让人暗中监视，处处掣肘。一句话，将军勇冠三军，太师对你这个外来人是不放心呀！” “一派胡言，”吕布大怒：“难道你王司徒是想要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非也非也，”王允赶快拉住吕布，再次斟酒。说：“我本想一语点醒梦中人，既然将军喝多了，就权当子师这是酒后醉语，来来来，喝酒，喝酒。” 吕布想起此行的目的，那顶灼灼金冠何等诱人啊，那巧笑倩、美目盼的施嫱之女又是何等的搔*心呵，自己这样翻脸无情，岂不让人心寒，况且，王司徒的话确也是为自己好。 吕布慢慢地吮着酒，点头说：“王司徒的话，确也有理，让我好好想想。” 王允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要想破坏董吕二人的军事联盟，这把火还不能烧得太急，只能是文火炖熊掌，慢慢的来，便转移话题说：“将军海量，气冲牛斗。只是你我二人对酒而不当歌，有何乐趣？” 吕布自嘲：“我是个五音不全的粗人，只知干嚎，毫无雅趣。” 王允浅浅一笑，以手击掌，进来一女仆，拉天帷幔，帷幔之后悬一白纱，香气缭绕，白烟飘飘，小几前端坐一少女，手抚琴瑟，作凝思状。 吕布透着阳光，观此女如见玉人，绝色美貌，肤如凝脂，恰似月宫仙子，早已知道此女，此行正为此人而来，却明知故问：“司徒，此女何人？” “将军枯坐寡酒，兴味索然，子师已命小女貂蝉弹词一曲，长袖扇舞，以助酒兴。” 貂蝉拨动琴弦，启动珠唇，微露玉齿，鶯声玉振。歌唱： “英雄赤兔疾如风，兜鍪金冠映日红， 汜水画戟惊敌胆，荡平环宇盖世功。” 两名丫环击打檀板，合而歌之。 貂蝉乘着歌声的翅膀，挥洒长袖，翩翩起舞。飘飘洒洒，如云霓飞荡；起起落落，似飞瀑流转；荡气低徊，是风起青萍；盘旋冲突，若蛟龙腾飞。舞到妙处，双袖一收，刷一声露出一页粉红扇面，扇面伴着长袖，彩云追月；水袖翻卷如潮，海上日出；歌声舒缓，扇面如仙鹤高步；曲调昂扬，扇面似凰冠美人。正在高潮处，歌声骤歇，舞者凝然不动，犹如一尊雕像，仙女临凡。两丫环抬头仰臂，如众星拱月。静气中，唯见香烟悠悠，白纱飘飘。 吕布听着佳音，看着玉人，如醉如痴，疑似仙境。 “将军，将军！”王允唤过数声，这才惊醒吕布，递过酒樽劝酒：“将军满饮此盏。” 吕布转过身来，捧着酒樽，一饮而尽。回首再望，仙女渺然，只留余香袅袅，白纱飘飘，琴瑟尚在，佳音已息，肌肤之香尚可闻，不知佳人何处去，心中不免惆怅。 “此曲是小女特为将军谱就。汜水关前将军力战刘关张三英雄，令天下敌众闻风丧胆，我儿仰慕英雄盖世之勇，特此展献歌喉，为将军助酒。” “令爱德才兼备，姿容绝色，不知何方豪杰能得其芳心。”吕布故作叹息自愧之状，以此试探王司徒根底。 王允欲擒故纵，故作充耳不闻，不漏声色，毫无明示。 吕布回味刚才的歌声，击节吟唱一段刚才的旋律，说：“此曲角音低徊，羽音哀怒，听之如荡气回肠，如泣如诉。” “将军真乃知音。” 吕布不揣浅陋，洋洋自得地说：“当年吕布还是垂髫小儿，也曾随先父习琴练谱，故尔略知一二。” “难怪不得，”王允由衷地赞许说：“此曲名《文君情挑》，是当年文君新寡，遇相如而不愿失之交臂，故尔以情赋曲，诉说衷肠。可惜原谱早佚，小女依其漏得的一二章，新续古谱，为将军歌。” “此曲只应天上有，吕布在凡间听此仙乐，岂非幸事。妙啊，歌声妙，琴瑟妙，旋舞妙，芳姿更妙，妙妙妙，妙不可言。” 吕布连连称妙。突然间乐极生悲，又一次想起了郿坞的董白。可恨这个渭阳君依仗自己的权势，多次向他逼婚，不禁心中懊悔起来。早知晓天下有如此貌美绝色的貂蝉姑娘，又何至于和那胖姑娘滚作一团，可惜，可叹，可恨。如果董白知晓奉先改弦更张，以她的个性，是必不肯善罢甘休的。吕布低头不语，顾虑重重，既难舍美女，又畏惧董家权势，心中两难。 王允不管吕布的鬼心眼，继续在他面前挖掘陷阱：“此舞是小女依此曲而编就，名《长袖扇舞》，只为有情之人舞蹈，将军可知否。” 吕布大喜，急忙忙地表示：“能得令爱如此垂青，奉先为佳人折腰也心甘情愿。” 王允见吕布已上钩，故意正色说：“小女志存高远，非天下英雄不嫁，已届二八之年，荏苒至今。” 吕布的膝盖骨软，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可以下跪。此时自然卟嗵一声跪到王允面前：“不知吕布算得英雄否？” “将军当然是英雄，而且是大英雄。”王允急忙扶起吕布入座，故意沉吟，说：“不过，小女有两个条件，必得心心相应，有英雄甘为她洒血献生，虽九死其犹未悔者，才可获其芳心，此其一。志存高远，匡扶汉室，建盖世奇功者，此其二也。” 吕布折断筷子而发誓：“我吕布不敢说能建盖世奇功，但也志存高远，早想匡扶汉室。至于第一条，吕布在此盟誓，敢为貂蝉姑娘洒血献生，九死犹不悔！” “好，”王允拍拍吕布肩头：“听小女吩咐行事，将军必建盖世奇功。只是……”王允环顾四周：“今日天色已晚，待老夫选定黄道吉日，知会文武百官，亲送小女到将军府上。” 吕布兴奋不已，期盼着“三春桃李红锦锈，万盏银烛引玉人”的良辰美景，醉醉醺醺，踉踉跄跄，被王允扶上赤免马，得意忘形，梦幻着抱得美人归的佳境，好不容易才忍住狂啸高歌，千恩万谢，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