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给我一次机会
从文天办公室出来后，林潇潇一直处于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当她走到蒙亦面前时，蒙亦正抽着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一看她走近，蒙亦赶紧把烟熄灭了，微笑看着她：“谈得怎么样？” “上车再说吧！” 上了车，林潇潇的脸色还是很凝重，她本来想先把这事压在心底的，可是当她看向蒙亦的时候，心里的难过还是无以名状的涌现出来了。 蒙亦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便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文天跟你说什么了？他最近急着破案，心急也是难免的，你放轻松点，我们先回医院，好吗？” “蒙亦。” “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发现原来我们不是对方想象的那样子，你会难过吗？” “怎么会呢！是你想太多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林潇潇，不会变得。” 蒙亦侧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在记忆中已经很是久远的事情了，林潇潇甚至想不起上一次蒙亦这么笑是什么时候了。 该不该告诉他呢？ 林潇潇咬着嘴唇，沉默着。为了尽早结束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她命蒙亦尽快把车开到医院里去。她打算，晚上就出院回家。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蒙亦忽然接到了江一云的电话。蒙亦很意外，江一云只说了两句话。 她要离开了。 她想见他一面。 “可以吗？”蒙亦征求了林潇潇的意见。 “当然可以，你没有必要过问，蒙亦，我们是朋友。” 林潇潇留给蒙亦一个笑容，她下了车，目送着蒙亦把车子开走。 一个人走了一段路程后，林潇潇想起了江一南，她想到孤儿院去走走。 蒙亦说，江一南他们要离开了。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自己一直欠他一句感谢。莫名其妙来到孤儿院后，林潇潇见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江一南。 “你怎么来了？”江一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行李往身后推了推，笑着看向林潇潇。 “你们要走了？”林潇潇自顾坐下，看着一地的行李问道。 “是啊，本来没想告诉你的，一云出去找蒙亦了，这妳知道吧？” “我知道，我当时和他在一起。” “你们打算去哪里？”林潇潇靠着座椅，一副悠闲的姿态。江一南傻笑着，他完全没有想到林潇潇居然会主动来看自己。 “目前还不知道，总之先离开吧，你也知道，一云她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今天她愿意主动出去找蒙亦我觉得很意外。” “李固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不行的话我出面吧，反正李伟不敢对我怎么样。” 林潇潇对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意外，但这是目前她所能弥补江一云的唯一方法了。只要将一云越是不快乐，她就越容易想起以前的那个自己。 江一南拒绝了她的好意，理由是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要离开了，那么那件事就让它永远翻篇吧，尤其是在江一云面前，江一南希望以后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那件事了。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这次你无故失踪，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明天就要走了吗？”林潇潇闪动着眼睛问道。她又低头看着那几大个行李箱，更加感受到了江一南要离开的真实性。 晚上，林潇潇和江一南来到了两人之前都去过的餐馆，就坐后，江一南静默看着林潇潇：“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和培佩的弟弟培灵来这里吃饭。” “我当然记得，你和梦妃在一起，那个时候你还跑过来捣乱了。” “我那哪是捣乱？我是怕你被培灵欺负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的你看起来那么强悍，应该没有人敢欺负你。” 江一南微笑着打开红酒，“知道你不能喝酒，我自己喝。” “给我也倒一点吧！”林潇潇抢过了那瓶酒，直接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江一南很惊讶，他把酒瓶拿回去：“你不能喝，你对酒精过敏。” “难得醉一回，我不想对自己设立太多限制。”林潇潇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杯酒下落，当酒精在体内蔓延时，她才终于感受到了更加真实地自我。 “今天我不想谈任何和复仇有关的事情，我只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林潇潇。” 第二杯，林潇潇的脸瞬间微微泛红了。江一南忽然觉得，举着酒杯的林潇潇很美。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托着下巴静静地望着她，灯光下的她是那么美好，她好像看起来有一点伤感，但恰是那一点点伤感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妩媚。 林潇潇没有注意到江一南正在看着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去想关于复仇的事情，但她的心里却很难受。她今晚不愿意回家的原因之一就是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蒙亦一家。 直到今天她才感觉到她并没有完全融入到他们当中去，以前她一直以为的四口之家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坚不可摧。 她害怕这种感情在一夜之间崩塌。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真的没事吗？” “和我说说别的事情吧，什么都可以。”林潇潇注视着江一南的眼睛，等待他的故事。 江一南又给自己添了点酒，想了想说道：“说说以前的事情吧！” “以前，我经常逛夜店，逛酒吧，几乎没有哪一天不去的，我也曾经以为那就是我一辈子的生活模式了，可是后来，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子，有一天晚上，当我从公司出来，正准备去夜店的时候，我正好撞见了一个小偷在偷东西，而那个女孩子，居然什么也没发觉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她到底在看什么呢？为什么在大半夜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发呆呢？一切好奇源于那天开始，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孩子的眼神可以如此忧伤而又坚定，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找到同伴的感觉，只是我和她相反，她习惯把忧伤放在表面上，但我明白，真正的她是可以很强大的。不像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可以做，但经历了这些事情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有的时候我甚至需要她来保护我，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你说的是我吧？”林潇潇淡淡微笑着，举起了酒杯。 “林潇潇，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的人生有着多么大的影响。” 江一南的眼神让人无法解读。两个人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林潇潇几乎能感受得到江一南紧张的气息和急剧加快的呼吸。 她的脸一阵涨红。 本来还绷着的一颗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瓦解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应该微笑，好像两者都不太合适。 其实她想说的是：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然，话到了嘴边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憋了好久之后，林潇潇竟只能抿嘴笑着，无声喝着酒。 第一次想买醉，为了那么多变化，为了让自己去停止想象未来。 “不会有以后了吧？我就知道我一说到这个问题你会逃避。” 江一南自嘲地笑了，“真怀念这个地方，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多好，让我们再彼此重新认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不会再那么糟糕地出现在你面前。” “其实也，没有很糟糕。” 江一南忽然笑了，林潇潇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两个人第一次相视而笑，那感觉太奇怪，但也弥足珍贵。 “你其实挺会逗人开心的。”林潇潇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只是这样而已？我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吗？”江一南期待着。 “没有了。”林潇潇把头转向窗外，嘴角却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真想不到我们居然把一瓶酒都喝完了。”江一南摇晃着空酒瓶，感到不可思议。 “林潇潇，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和你坐在一起喝酒了吧？这么一想想，还是挺伤感的。” “有些事情之所以弥足珍贵是因为它经历的次数很少，如果我们天天坐在一起喝酒那你就不会有这种感慨了，相反，很有可能会厌恶。” “那是你想太多了，并不是所有感情都会在时间里流逝的。算了，也许是我喝多了，回去吧？” 江一南站了起来，笑容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我送你回去吧！”林潇潇也站了起来，两人刚走了两步，江一南的身子忽然倾斜了一下，林潇潇赶紧伸出手去扶住他。两个人的身体碰撞在一起，林潇潇赶紧松开手，脸上的红色比刚才喝酒的时候还要明显多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句话，而后尴尬地相视一笑，那是江一南印象中林潇潇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送你回去吧？不要拒绝我，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把离别弄得那么悲伤。” 面对着江一南诚恳的眼神，林潇潇居然点头答应了。两个人一起走出了餐馆，然后一起走上了一辆出租车。夜，肆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