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选择
沈立的三不跪，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灭门竟然放在最前面，对他而言是最轻的，而灭亲却在灭门之后，灭族是最重的。 除此以外，万物皆可跪。 他在六道轮回时，就不知道对多少人下过跪，有时候甚至放弃过自尊心。 但那又如何？ 他一向认为，在没有实力的时候，根本就不配有自尊心，只要守好那点尊严的底线，就行了。 当然，他的底线，就是他说的三不跪。 灵虹脸色一变，往前踏出一脚，就想要给沈立点颜色看看。 做为圣子，见了陛下竟然不参拜，这是大不敬。 如果这是在上古时代，无论这圣子是什么来路，立刻就要被拉去凌迟处死。 现在虽然不是上古，但灵族的规矩容不得践踏。 她动的同时，武至极也动了，手掌前伸。 但才刚刚伸出就被沈立轻轻挡下，然后摇了摇头。 同样，那边的灵虹也没能出手，灵王对她也同时摇了摇头，示意她退下。 相比灵虹的气愤，灵王本人倒是没有表现什么过激神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你两年之前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子。”灵王走到沈立身边不远处，随后一招，扯过来一把椅子，然后坐下说道。 “什么意思？”沈立一愣。 “灵虹说过你的身世，我知道你体内有一件无上的至宝，你惊天绝地的修炼速度，应该就跟那件宝物有关。”灵王伸手点了点沈立的心脏。 很随意。 就像点着一颗大白菜。 但沈立却无端端觉得心脏猛地一紧，差点就透不过气来。 “混蛋，这个灵王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以我刚刚踏入半步圣级的修为，竟然在他面前，根本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沈立勉强让一口气透了上来，在心里暗骂着。 “灵王在上古时代就已经是圣级高手，而且似乎…还没这么简单。沉睡了一万年之久，谁也不能保证他没有进步，连开太极看样子都败在他手里，你自然不可能是对手。”北羽飞雪似乎对灵王很是畏惧，自从见到灵王现身，他就把气息完全缩回了圣灵印当中，直到沈立被压迫，他才出来透了透气。 而与此同时，沈立心脏突然跳动的极为厉害。 这次不是灵王干的，而是小世界中的琰琰。 灵王轻轻一指，只是传了一道自己的气息进入了灵池，立刻被其中的琰琰感知到了。 她从修炼状态一下惊醒，然后整个世界的血海就开始舞起了滔天大浪，山岭崩塌，大地开裂。 琰琰的眼晴，一下变的通红，头发飞舞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尊下凡的魔神。 沈立连忙把魂念探进灵池，立刻感觉一股极大的阻力形成了屏障，阻挠了他魂念前进。 心里一急，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拼着魂念永久损耗，全力破开。 “怎么了琰琰？”沈立一下进入灵池小世界中，感觉魂念一阵虚弱，连忙问道。 凌空飘浮着的琰琰，听到沈立的声音，似乎慢慢平静下来。 眼中的血色也渐渐褪去。 “爸爸，我…我刚才感觉到了一阵很熟悉的气息，好像是我父…亲的。”琰琰说话了，不时偷看着沈立。 她从来没有想过，终有一天竟然能够感知到这样的气息，那一刻，她的心完全乱了。 沈立沉默了。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琰琰跟灵王的关系。 那时候，他以为他一辈子跟灵王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但想不到，事情竟然变化的这么快，转眼之间，这种不可能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被她叫“爸爸”，另一个是她生前的“父亲”。 半响之后，沈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小院中，灵王坐着，其余三个人都是站着的，武至极的眼神始终锁定在灵虹身上，灵虹则戒备地盯着武至极，沈立陷入了沉思。 他的念头进入了灵池小世界中，整个场面很尴尬，没有人说一句话。 “爸爸，我的出现，是为了让灵族避免一场大难，但我没能做到，无数的族人死去。”不知道多久之后，琰琰说话了，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哭腔：“我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们，却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再感受到父亲的气息。” “你要离我而去么？”沈立攥着拳头问道。 他在琰琰没说话之前就一直在思考，琰琰如果离开他，回到灵王那里，他会怎么办？ 最终他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所以他想求证。 “我不回去。”琰琰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沈立整个人猛地松了下来。 “那你？”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爸爸，因为我以为永远都不可实现。” “什么事情？” “灵池其实是一把钥匙。” “什么？” “当年我父亲集全族之力，融化圣器打造灵池，本想创造一个真实完整的世界，让全族之人进入躲避灾难，但是失败了。”琰琰顿了顿接着说道，她的语气变的无比成熟起来：“但是机缘巧合下，也造出了另外一件东西。” 然后没等着沈立说话，接着说道：“那是件一座鼎，锻造灵池的鼎，父亲最后告诉我，如果还有一天再见面，我必须要去开启那座鼎。” “鼎里有什么？”沈立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琰琰摇了摇头，“我用灵魂发誓答应过父亲，如果不实现诺言，就会烟消云散。” “那就去帮他开！”沈立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但是灵池现在是爸爸的心脏，根本没有办法分离，就算是父亲也不能，要开的话只有爸爸你才有可能。”琰琰脸上露出一丝担心，“而且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不然…” 琰琰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沈立打断：“没有什么不然，我决定帮他开启那扇鼎，只为了你。但我要你答应我，帮他开完那扇鼎之后，你跟他再无关系。” “嗯！” 琰琰认真地点着头：“其实从化为灵池器灵的那一刻起，我跟他的关系就已经消失了，存在的只是灵魂上的契约。” “好，我出去会会他。” 沈立一下子把魂念从小世界中退了出来，直视着灵王，然后手一招也拉来一把椅子，慢慢坐下为。 “感受到了什么？”灵王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沈立的目光，微笑着说道。 “你需要我帮你开启一扇鼎？”沈立问道。 “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不错，你的体内有灵池，就是我族圣子。放心吧，只是开启，并不会伤到你的性命。”灵王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看上去显得很是真诚。 “那鼎在哪？”沈立接着问道。 灵王用手往地面指了指，不言而喻，琰琰所说的鼎，竟然就在湖城内。 瞬间，沈立想起最初逼问那两个灵族得到的信息。 灵族高手在这里齐聚，是为了放出沉睡中的那些上古真正的灵族高手，两相结合，现在看来，那个地方根本就是那座鼎。 沈立脸上的神色，猛地变化起来。 既然知道了，那座鼎里有着什么样的东西，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去开启那座鼎。 但如果不开，琰琰会灰飞烟灭，这结果沈立一样接受不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我给你时间考虑。”灵王轻轻伸手，在沈立肩膀上拍了两下。 动作看似很慢很轻柔，但沈立却没有一点想要躲闪的意思。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无法躲，就像他无论躲到哪里去，都会被拍中一样。 然后，灵王与灵虹就消失了。 沈立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打湿的全部粘在了背上。 武至极则重重地松了口气。 “是什么？”武至极问道。 他很难得有这些好奇心，主动问一个问题。 “一座鼎，万年大劫的来源。”沈立揉着太阳xue，他突然觉得脑袋好疼。 武至极皱了皱眉，没再问什么，然后走进了破房之中。 沈立则坐在那椅子上思考着。 一思考，就是整整三天。 三天后，湖城不再那么空旷，因为无数被改造成灵族的人类，从四面八方往湖城聚拢而来，浩浩荡荡。 也就是在此时，沈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灵王适时地出现在他身前，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柔。 “我帮你开。”沈立回答的很干脆。 武至极从房中走了出来，脸上没有半点反对的神色，坚定地站在沈立身后。 这三天里，沈立想了很多，假设了很多。 但最终他发现，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无法承受，所以他必须选择其一。 他并非圣人，他也是普通人，虽然心有大志，但终究是有私心。 对于朋友他尚能这么重视，对他一直如女儿般看待的琰琰，又何尝不是。 谁敢动她，他绝对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杀死，就算是她的亲生父亲又如何？ 如果沈立帮他开启鼎，然后再把那些灵族高手全部杀死。 杀不死，那就他死。 至于人类的前途，此时此刻沈立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了，因为他本质上就不是一个圣人。 他跟武至极说过这个想法，武至极非但不反对，甚至还极为期待。 因为，能让他挑战的人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