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子同心

    是夜，晚饭刚过，院里乘凉。

    葡萄树底，摇椅上父亲闭目养神，李哲抬了一张小竹凳坐在旁边，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向父亲说这今天发生的事。

    “爸，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样了，最后我就把车子开回来了，你也知道，我大二的时候就拿到驾照了的。”

    父亲沉默着，眉头深锁。

    李哲抬头望着天空，月似银盘已悄悄爬上东边的树梢，繁星满天，银河挂过头顶，乡村的夜空，没有城市里那么浑浊不堪，而是显得干净、晴朗。

    父亲不说话，李哲也沉默着，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思绪飘到了末世里，很多时候夜空也是这样子的，人类工业彻底崩塌，没有了工厂及其他排放废气的场所，在加上树木丛林的疯狂生长，世界的空气质量一直在呈直线上升，在那里，污染源变成了伊甸园？海里再次出现各种鱼类，钢筋水泥的城市因为树根、水和种子的力量而被掩盖起来，支撑地铁通道的钢柱被水浸泡后而腐蚀和变形，最终分解殆尽。大气降温，没有更多的热量和溴排向天空，臭氧层就再次得到补充，紫外线的损害得到弥补，重金属和毒素被冲洗稀释干净。或者单就环境而言，末世也称得上是地球历史中环境很不错的时间段。

    “哲子，如果真如你所说，世界将会在一年之后出现那么多无法预料的危险，那么，仅仅就只是像你说的在山洞里建个小小的堡垒，在囤积些物资就可以应付了吗？我们是否还能做些什么其他的准备？”良久，父亲才悠悠睁开眼睛，询问道。

    李哲收回了思绪，父亲既然这样问了，就说明他已经开始相信自己了，至少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了。

    “爸，这个山洞，仅仅是我打算用来在末世初期藏身的地方而已，初期一过，幸存人类中的一部分、异变生物以及丧尸，都会进化成强悍的存在，这样小小的防御，根本不能抵御那些攻击。”李哲解释道。

    “至于末世初期之后，必须要变强，也就是必须要进化得强大，否则，只有被淘汰。”

    “那么进化的原理是什么？渠道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原理，不过有人知道，至于那些人是谁，我不清楚，我猜测或许是国家某些生物研究所的人员，但我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资格去接触，毕竟上一世，真的混得够差劲了，基本只属于人类在重新建立起新社会秩序里的最底层存在。只是在那些人手上有一种称之为‘进化液’的东西，普通人服用之后会有一定的几率产生进化，但是价格非常昂贵，更不是普通人所买得起的，呵呵，当然我也买不起，我之所以能在末世挣扎着苟活了二十余年，第一是因为我算是初级觉醒者，第二也只能归之为运气好了。”

    李哲惭愧一笑，也有点苦涩，作为一个儿子，能在多年前就给父亲当面说自己多年以后生活的失败样儿，天底下自己也算独一份了吧，穿越还真是一件无厘头的事情。

    “不过我知道除了进化液之外还有两种可以变强的方式，第一种是在末世未来临之前就把rou身锻炼强悍，末世前越强悍的生物末世里越容易进化得强大，人类也一样，末世前身体素质越好的越容易在末世初期成为觉醒者，而觉醒者，就是初级进化者的前期。第二种就是食用无毒变异生物的rou身，变异生物越高级，它的rou在人食用后人越容易得到觉醒，当然，即使食用的rou不高级，但食用的数量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会有机会觉醒的，只是几率很小而已。”

    “哲子，那你就放开手脚做吧！需要什么？给爸说，爸都支持你。”父亲看了看李哲深锁的眉头，这孩子，还从未给过他这样肃然的感觉过呢，平时都是从从容容的一个人，不过看似平静，实则心底对一切都无所谓，这一次，看来事情真的严重了。

    “爸，我要在外面的叔伯兄弟全部回家来，放下一切，在仅剩的一年里，大家疯狂锻炼，打熬好一副rou身，你可以做到吗？”李哲焦急而又渴望的看着父亲说道，他的确很期待，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家人能在末世初期就出现更多的觉醒者，那样，他们才能携手一起走下去，那样，他李哲才能不再是一个人独自去面对那个残忍而陌生的世界。

    父亲又沉默了，他在家族里虽然是最有话语权的人，但是任何话语都需要一定的理由来服众，不可能告诉他们哲子知道明年末日的事情，即使告诉了也应该不会有人相信，而要所有的家族成员全部抛下手中的工作学习，只是为了回家来进行所谓的锻炼身体，纯属扯淡。

    “哲子，去屋里，拿烟来，注意别吵醒你妈，她下地干了一天活，很累。”

    李哲轻手轻脚走进屋里，拿起烟和打火机，走进院子给父亲点上。

    “哲子，爸实话说，要他们都回来，只有唯一一个办法，就是钱。你三堂哥彪子和四堂哥文涯会听我的吩咐回家一年的，他们都是听话的孩子，稍微给他们讲讲道理，提一提要求，他们应该会回来住上一年半载的，再加上他们的mama也很苦，多年不得与儿子团聚了，眼下彪子在那边工作虽然稳定，但时常给我打电话说他不喜欢那份工作，也正好可以叫他辞职回来，文涯也马上硕士毕业，叫他们回来陪老母亲一年，他们不会违抗的。可是你大哥、大堂哥、二堂哥以及你幺叔，他们都是在外面打工的，都需要挣钱来维持家里的开支，就这么不清不楚要叫他们回家来呆上一年，你幺叔还有可能回来，毕竟他和你幺婶本就打算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赡养年迈的爷爷奶奶的，可是你其他三个哥哥，很难，除非有钱，骗他们说你真的要搞一个大的养猪场，叫他们回来一起帮忙建设经营。”父亲狠狠吸了一口，又吐出一个烟圈，慢条斯理的分析道，他知道儿子的打算，如果真的像儿子所说的那样，那么，在外的兄弟和侄子真的都必须要回来。

    “爸，家里的储金大概有多少？”李哲也给自己点了一支，有了昨夜的经历，父亲已经对他会抽烟见怪不怪了。

    “二十来万左右，这点钱，要做到这些事情，过于捉襟见肘了。”父亲无可奈何的说道。

    “爸，今天大爷给我的那张存折，明天你去乡里开会，顺便给我查一下有多少钱，或者可以帮到一点我。”

    “那可咋行？那是大爷留给蓉妮儿的，你不可以随便动用。”父亲有点急了，在他的观念里，那是人家姑娘的嫁妆，而且还是未过门的姑娘，甚至自家都还未亲自上门给人家提过婚，怎么可以用人家的钱，刚才听到哲子说拿了大爷的存折，他都还寻思着叫哲子还回去。

    “爸，特殊事情特殊对待，这个节骨眼上，我只有先对不起蓉妮儿了。”李哲感到很内疚，那个姑娘，自己欠她很多呢，希望这一世，自己会永远守在她身边。不过随即嘴角又悄悄翘起，那个傻姑娘，刚才和自己坐车回来，一路上雀跃得像只出笼的鸟儿，完全没有才被坏人绑架完的惊魂未定样子，下车后见着父亲又娇羞得头都不敢抬，只是打了个招呼就急忙跑走，那么可爱，那么纯真。

    父亲看着哲子脸上的变化，他已经明白了什么，也就不再坚持，只是轻轻拍了拍哲子的肩膀微笑道：“难得有这么好的姑娘，要懂得用命去珍惜。”

    李哲低下头嘿嘿一笑，他感觉自己还有点害羞了，这如同初恋般被人识破的感觉，很好。

    “既然约了小平原一起早锻炼，就早点休息，爸和你们一起锻炼锻炼，这身子骨多年不动了，都快生锈了，想当年，也是能单手一口气五十个俯卧撑的硬汉呢，唉！真想末世也能成为觉醒者，找找年轻力壮的感觉。”父亲轻声嘀咕道，却让李哲惊喜异常。

    只要父亲有行动了，就说明父亲已经全部相信他了，这让他突然感觉压力不再是那么大。

    要知道，一个人，守着整个人类的秘密，要多累就有多累，他看着父亲朝着屋里走去的宽广背影，李哲突然感觉眼角有有点湿润，真见鬼，自从回来之后，咋这么容易掉泪，郁闷。

    “对了，今天的事情干得漂亮，车子开回来，很好。”父亲停顿一下身影说道，虽然不回头，可是李哲却似乎可以看到，此刻父亲满脸欣慰。

    这么一会儿，月已当空，月华如水照在小院子里，摇曳着树影，也摇曳着李哲的心，他突然感觉暖洋洋的，心底不再对末世那么畏惧。

    今夜，也不会再在卷缩中睡着，不会在恶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