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李斯的北伐攻略(下)
(人品了,本想分成两章发的......忍了。话说克己过两天可能会外出两天,当时将无法更新--不过以后一定会一日发两章的分量补上,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本书) 看着李斯那张表现过于夸张的脸,赵括先是生出一份惊愕;沉寂片刻之后,他又对李斯报以讪笑:“我的好师兄,你啊,就会吓唬人……” 说着,赵括从食盒中取出一枚干枣,萧洒地用手轻轻掷到口中,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吃了起起来。 将干枣嚼到一半,赵括才又说话:“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是说,我夹在太后与王上之间,很不好做,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所以大公子才要离邯郸而去,躲在北地三郡,求个全身而退,图个安稳……”李斯问道:“可是大公子想过没有,您在边郡的安稳最多也不过三两年时间,三两年之后,又当如何?这也不说了,离在邯郸的太夫人,将要嫁入府中的大公主,还有您的弟弟赵牧,他们又将如何处?” “我可以……”赵括将枣核吐出,放在手中,正在扔到漆盘之中,却又被李斯抢过话去。 “大公子可以分别向王上和太后请求,把太夫人他们接去北地生活――这由头,明里是想一家人团聚,共享人伦,而暗里是向两位上位者暗示:担心‘某些人’以大公子身家怕命相要挟。故而为之。”李斯侃侃而谈,八九不离十地说出了赵括有关家人的安排。 “如果当真那样,我也可算是无后顾之忧了,之后便可看邯郸情势而后动!”赵括也不隐瞒李斯,言语之间,肯定了李斯的推测。 “而大公子现在所虑,正是我李斯方才所言之大祸――便是等北地相对安定,而邯郸变乱又生之后,我等又当如何作为之事!”李斯说到此处,嗓门便又提了起来。 赵括心想反正话已说到此处,不如再看看被后人称道为“善权”的李斯又有什么权谋之策,也可做为日后行事的参考;于是他把手臂轻轻一抬,问道:“李师兄所言正是……不知师兄对此,又有何想法?” “如今的邯郸城内,各大小势力,对内皆求党争,而对外都求远征;说白了,他们所求的,都是自家私利――如此一来,一个国家便没有统一的谋划,这朝局时政怎么能不乱。所以大公子以退为进,决意长驻北地便是良策。 再说将来的邯郸的乱像,不会因为大公子在,而有所改变,也不会因为大公子走而发生异动;所以大公子所要做的,便是一心经略北地边郡,做无暇顾及邯郸之状――经后三五年内皆是如此应对太后之请、王上之邀!”李斯的意思很简单: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们母子角力而自家一方则作壁上观。 李斯说到这里,有心看了看面色凝重的赵括。他知道他现在所侍奉的这位马服君不是那种奈得住寂寞的庸碌封君。 于是他换了口气,又说:“大公子以为现在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倒向王上,要么倾向太后。先说这王上吧――我也就只在大公子这里说句大不敬的话了――我们这王上不过是个平庸到不至于昏聩的君王,他当然能依仗着王权,用他和他的手下人的点子小聪明,在表面压服臣下,却使忠正之士与他离心离德,jian佞之人对他趋之若骛。 如此,赵国定是能被王上稳稳握在手中……可现在天下皆是乱世,以王上的魄力和本事,或许能平赵国一国之乱象,却不能保证不被他国君王把赵国夺了去。 所以,大公子您心中已经定下了要为太后所用的心思,只是担心太后不过是将死之人,大后故去之后,您便不知又当如何是好了。” “李斯果然是猜中我的心思。”赵括点了点头,示意要他继续说话。 李斯看赵括聚精会神地听他分析,以为自己所得很对,于是双眼半眯,不禁微笑了起来――他那里知道赵括出于种种考虑,向他隐瞒了威太后的病性大为好转,少说还能多活数年之事;更不要说数年之后的长平大战了。 “是太后要我做……”看到李斯又飘飘然了,赵括正直身子,再次说了起太后之托,要他做约束王上的权臣之事。 “做赵盾,当年的赵氏诛族之祸重现马服家――太后是在害你马服一家,而求赵国一国的安宁啊!”李斯把半闭的双目一睁、头一昂,半仰而叹道。 赵括一听到赵盾之名号、赵氏诛族之祸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上。这本就是他顾虑之事,却让“不知好歹”的李斯一语说破。 那赵盾本是赵氏一族数代前的祖先,是春秋时代晋国灵公的国政大臣。当时因为晋灵公年少,不能主政,于是晋国大事全由赵盾一人主执,独揽朝政。而赵盾秉承了赵氏为狱神皋陶的后人的传统,十分注重法制,他独揽朝政十年,将晋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当然也得罪了很多小人和自视君子的冥顽不灵者。 后来,晋灵公已成年,但是很不成才;于是赵盾便多次以激烈的言辞,当众进谏,指出晋灵公的不是。迫于赵盾独揽朝政的地位,一向肆无忌惮的晋灵公不得不当众承认自己的过错,表示接纳谏言;但其心中甚为不满,于是多次找几回想要暗杀赵盾,却不成功。 赵盾当时的想法也和他的后代子孙赵括一样: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吧;于是他逃到了晋国国境之上,伺机出国流亡。可是不想他的族弟赵穿将昏庸的晋灵公杀死在桃园,立襄公弟黑臀为君,是为晋成公。 于是赵盾复返,仍任国政――可是晋国新君和众臣们却把这轼君之过,记在了赵盾头上;终于,在晋国权倾一时的赵氏一族,因为别人的诬告陷害,而引来了诛族之祸。 “大公子想想吧,太后有心教您在外领兵,又巧使计略让王上放大权在您手中。明面里,就是在扶持你为一时权臣。太后就不怕您将来反了? 太后当然知道您不过是赵氏远宗…..顶了天了,也就是当个如你家先人赵盾一般的国政,绝无可能威胁到他王族一脉的安全。 您也是饱读史简,自然知道自古为权臣者只有两条路走,要么自立代主,要么为主所废。太后正是看到马服一家和你们的先人赵盾一样的正直,定不会做出自立代主的谋逆之事;这才重用了您,刻意扶持了您。 可是一生忠勇,一心侍晋的赵盾的结局是什么? 大公子难道希望你和大公主的后代成为新的赵氏孤儿?”李斯语速时快时慢,语调时高时底,一付煞有介事、言之凿凿的样子,还不时声形并貌地抹上两滴眼泪。 李斯的这些惺惺作态,赵括看在眼里,知道网吧是在装腔作势,但又不得不说他说得在理。 虽然赵括很想说为国殒命,死又何惧的豪言壮语,可是他不能不为自己的马服家想一想。在这个纷乱的战国时代,大小国家的亡破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有家族的利益,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 “那师兄以为,我们又当如何行事?”李斯的话,让赵括暂时断了将来支持威太后还是赵王丹念头,而是更多的想到了先求自保而后动――正如前天威太后教训他:君子报国效力也当明哲保身之说。 “正如大公子先前所想,此去边郡,先要稳住边患……不过,我们不求一劳永逸,而要挟敌自重。如今看来,太后的性命可能还能熬上一年半载――我们往多了算,那么就是一年。这一年之内,我们就要如大公子之前所定攻略之计,征伐匈奴。那么之后,便要看邯郸情势而定……”李斯拱回道。 “说来听听……”知道李斯又想顾弄玄虚,卖关子,赵括立刻追问道。 “其一,便是太后尚在,王上不敢妄动。这种情势之下,太公子便可以以匈奴未灭为由,赖在北方,静观邯郸变局。其二,若是太后殡天,而王上已控制邯郸局面。如此,大公子就以为赵国开疆守土为名,还是滞留北地。 其三,太后殡天,而王上未控制邯郸局面,诸公子与王上争位,邯郸大乱;这便有两个选择了……”说到这里,李斯又顿了顿。 他看赵括屏住呼吸,若有所思,这才继续下去:“第一,带兵入邯郸勤王――至于要勤哪个王上,便要大公子审时度势了;之后或为朝中重臣肱骨,或是功成身退,那也就是大公子一念之间的事情了。 第二个选择便是坚守三边郡不出,全力拥兵防范放敌攻入赵国。如果邯郸动乱平息,且新王为明主,大公子可入朝请罚,也可保全身而退。如是新王依然如今王一般,那么大公子就只好借着您与安阳君的亲戚关系,自立为代王为赵国守护北境……等到当日,有明君为赵王之时,再说废代国称赵臣之事。” 其实赵括和李斯都清楚对于他们这系人马来说,李斯的最后一说,或许才是得最好的结局。 “李斯果然就是李斯,我虽然想过如他那样行事,却不过是一念而过。可方才听他回话,与我对应如流,想来定是深思熟虑多了。难怪先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为找机会说他的北伐大略啊……”等到李斯言毕,赵括也算是明白了他希望割据一方的想法。 “要意便是‘出不入兮往不反’――李斯啊,你也知道我对屈子之楚辞的喜好啊!”赵括不再称李斯为师兄,而学着君王的样子,面露笑容,却直呼其名。 李斯一看,自然以为他劝赵括北进之后,利用赵王族内乱而坐大北方,进而为自己谋权的心机败露,立刻下跪,连声说道:“在下不过是按各种情况,试做分析……请大公子赎罪、赎罪!” “罪?如果只是说说,想想就算是罪,那天下人都有罪了。试问天下之人,谁又不想为王称霸?要是把那些梦中梦到自己当上大王的百姓们,都统统拿到牢狱之中,我赵国就没有百姓了……”赵括看李斯伏地求罪,便大笑一声,故作豪爽,大声言词,放出霸者不臣之语,让李斯生出盼头――如果真如李斯计划,割据一方,他李斯自然是有得大官做。 虽然赵括感到李斯之说太过浮于阴谋鬼蜮,却又知道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如按原来的历史发展下去,不过十来年时间后,赵国便会像李斯所描绘的一般乱象丛生,国家外强中干,最后为秦所灭;而秦灭赵后,代郡确实有赵国宗室称了代王,保全了一支赵氏血脉。 “万幸的是,现在太后的病情好转,估计少说不能才有数年性命――李斯所说三种情势,居乎都不会出现――当然,我也要心中有数,也不能真成了赵盾第二……”赵括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李斯,又回头想想,然后又以神秘之色对李斯说道:“你今天说得话,就当我没有听到,而你也没有说过,明白了吗?” 赵括虽然说了一句大废话,可在李斯耳中,却成了肯定之词。他自然是连连说是,多谢赵括的关怀;而他心中却是美滋滋的幻想着自己成为代国相国,得意洋洋地走入朝堂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