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坊间闲谈，金翅碧麟兽
丹阳坊。 休息区中，聚集了不少武者佣兵，有购买丹药灵草的，也有出售妖兽内丹的。不过此时却有一些武者带刀佩剑，正浓墨重彩地讨论着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青灵山脉竟然出现了中位巅峰血统的妖兽！”一个武者兴奋的问道。 “这么大事谁能不知，估计全城都知道了。据说是《妖鉴》上有名的金翅碧麟兽，有着足以媲美人族雄主的实力，倾爪之间就能毁掉一座城市呢！”一个魁梧的佣兵惊叹道。 “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说不定还要强！” “哈哈，你们只是听说，我可是亲眼看到了那金翅碧麟兽！”起先开口的那个武者得意洋洋地说道。 “真的，快给我们讲讲！那金翅碧麟兽是个什么模样？” “你们真想听吗？”那武者故意吊人胃口道。 “别废话！快说！”一群武者纷纷叫嚷起来。 “好好好，且听我细细说来。”武者一拍大腿，颇有些说书人的气质。 “且说那一日……” “金翅碧麟兽？”一袭黑衣的萧澈一听，眉头一挑。他之所以会出现在丹阳坊，是为了买一种名为气灵根的灵药。此灵药奇特珍贵，能够加速武者命师体内真气的流转，提纯真气的浓度，最重要的是它可以作为开辟气海的引子。 这几日，萧澈已经修炼到了聚力境，接着便打算重新开辟气海，以他那追求完美的性格，自然要开辟出最完美的气海。而气灵根能增大气海体积，且药性温和，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在这个境界算得上最好的引物。不过这种灵药价值还是相当昂贵的，萧澈拿出从黑衣杀手身上搜出来的全部金票，总计三百多两黄金，方才买下了不到小拇指大小的一截。由此看来，练武果然是需要有经济基础的，难怪平民子弟大多数都比不过世家子弟。 当萧澈买下气灵根，正欲离开之时，却听见了有武者说着什么金翅碧麟兽之类的话，一时好奇，便坐了下来，想听听这武者说些什么。 那亲眼见过金翅碧麟兽的武者名为潘虎，是烈火佣兵团的一员，今日是为佣兵团买一些丹药，遇上一些熟人，于是说起了几日前发生在青灵山脉的事情。 “三日前，我们烈火佣兵团接了一件任务，去青灵山脉找一样东西……”潘虎的讲述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其他的佣兵武者津津有味地听着，没有人提问，场面十分和谐。 萧澈心中好笑，也佩服这潘虎的口才。不得不说，他如果以后不当佣兵了，甚至可以在天桥底下靠说书谋生。 “当我们接近山脉的中围之时，突然远天传来一道震天动地的兽吼声，霎时响彻整片山林，同时将天空中一些下位血统的鸟类妖兽震死了一大片。当时包括我们团长在内所有人都慌了，这个时候还能顾得上什么任务，保住小命要紧。于是我们飞快地朝着外围跑去，生怕这兽吼声的主人发现我们。” 潘虎表情丰富，完全展现出惊恐慌乱的神色，听得众人一阵心颤，恍若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一暗，我们都下意识抬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众人下意识问道。 “我们看见了一头威武霸气的巨大妖兽，那妖兽身长有百米，披着碧绿色鳞甲，背上有一对金色的羽翅，在阳光下闪烁着绚丽的光芒，身躯像极了传说中的麒麟的模样，头上还有一根金色的独角。” “当时那般紧急情况，你咋能看得那么清楚？”一个佣兵好奇道。 “那是……你还听不听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潘虎没好气道。 “别管他，你接着讲。” “那时我们都惊呆了，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神武的妖兽，一个个吓得迈不动步子。记得当时，那金翅碧麟兽似乎极为愤怒，一直怒吼着，金色翅膀挥舞，引来一阵阵的龙卷风，十分可怕！” “诶，那金翅碧麟兽为什么这般愤怒？”好奇道。 “听下去你就知道，别总是打断我。”潘虎粗壮的大手挠了挠头，不满道。 “当时啊，我们好奇看向金翅碧麟兽目光所及的方向，却见到了三个人类少年，他们衣袂随风舞动，身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一个个如同天之骄子般站立在金翅碧麟兽的对面，隐隐形成一种对峙之势。” “人类少年？”听到这里，萧澈神情一动，能够飞行凌空而立，说明这三个人类少年至少是通灵境的强者。 “那是怎么样的人类少年？” “不知道，因为隔得太远，我看不清那几人的容貌，不过大致的形象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少年身形魁梧如小山般，竟然能和金翅碧麟兽贴身rou搏。还有一个身着黑衣，气息冷冽，手持一把半月形的长刀，每一道刀芒，都能轻而易举地把我们佣兵团的人切成两半。而三人中最强大当属为首的白衣少年，那少年气势如虹，远远望去，如同九天谪仙一般。不过他基本没怎么出手，只是隐约看见他手指虚划，那金翅碧麟兽就被击飞了出去。”潘虎眉飞色舞，格外兴奋，就如同他亲身参与了战斗一般。 “到了最后，三个少年和金翅碧麟兽大战了三百个回合后，金翅碧麟兽不敌三人，只能重伤而逃了！”说完，潘虎叹了口气，似乎不满意最后的结局，在他看来，降服这神武的金翅碧麟兽，将之作为坐骑或许才是这个故事最完美的结局。 不得不说，他入戏太深了。 听完整个故事，萧澈的眉头皱了起来，在命灵殿的两年，他常去藏书阁看书，由于对妖兽之流颇感兴趣，所以他就将《妖鉴》上册的内容都背了下来。在他的记忆中，金翅碧麟兽是金翅麒麟的后代，体内同时具有金翅大鹏和麒麟一族的血脉，在无数强大的中位血统妖兽中都属于霸主级的存在，实力强大到萧澈无法想象，分分钟碾压他上千次都不成问题，但这么强的妖兽竟然会败在几个少年人的手中。 如果这潘虎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三个少年的实力和天赋就算的上惊世骇俗了。 “那三个少年是哪里来的？怎么会这般强大？”在场的武者惊叹的同时无疑都产生了这个念头。 “我想他们很有可能是我们沧溟东境最顶尖圣地中的弟子，估计在圣地中都是顶尖的天才。” “那是肯定的，一般势力怎么可能培养出这样的天才。” “圣地弟子？”萧澈眸光转动，这个可能性的确非常大。 忽然，一个青衣佣兵站起身来，狭长的眉毛一挑，笑道：“诸位有礼，在下风漠。暂且不说那三名天才少年，就论一论我月汐城年轻一代，有几人可以在月汐盛会中崭露头角，被四大宗门收为弟子，如何？” “这个有点意思。我先来说，江家大小姐江璇，集美貌与实力于一身的天之骄女，实力早已至启命境中期，是我月汐城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必定能被四大宗门收为弟子。” 提到江家小姐江璇，众武者纷纷点头赞同。 “江家小姐自然不用说，风家三子中大公子风云起早就是惊雷宗的内门弟子，剩下二公子风云乱和三公子风云荡。风云荡的实力大家都知道，年仅十五岁已经是四纹启命境巅峰，肯定能进四大宗门。至于二公子风云乱，据说此人尚文轻武，甚少见其出手，修为应该比不上风云荡但毋庸置疑有着启命境的实力，我觉得他也能进四大宗门。”一个灰衣武者道。 听到有人说起风家两位公子，青衣佣兵风漠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萧澈发现这一点，心道：此人果然是风家之人。 “这风家三子无论家世还是修为都是顶尖，进入四大宗门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倒是觉得谢家的谢观棋，谢铭书两兄弟进入四大宗门的可能性也很大，尤其是谢观棋，修为已至三纹启命境巅峰，仅有几次出手都轻易地解决了对手，而且此人有勇有谋，战斗时机智多变，十分厉害。” 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看着不似佣兵武者，当像是个谋士，轻笑道：“按你们这般说法，林家的林青箫和林青寒，江家的江揽月，百宝阁的小财主，丹阳坊的莫灵小药师以及命灵殿的几大核心弟子，这些人单论身世和实力，哪一个没有进入四大宗门的资格？” 抛出话题的青衣佣兵风漠不露痕迹地打量了青年文士一眼，笑道：“的确，大家说得世家的优秀弟子，未免显得偏颇。我倒是觉得平民弟子中有三个不错的人才值得我们关注。” “哦？”说到优秀的平民人才，大部分武者佣兵的兴致更高了许多，毕竟他们几乎都出身于平民之家，平民弟子能出风头，他们也会觉得有面子。 萧澈则是坐在角落，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到风漠提起平民人才，惊讶之余，他也好奇有哪些人会被提及。 风漠喝了口茶，接着道“你们可知道这一次命灵殿的觉醒仪式中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天才吗？” 众武者摇头，而萧澈亲身经历却是清楚，当下心中一动，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柔弱娇瘦的身影。 青衣佣兵风漠看着他们的反应自得一笑，身为风家之人，他的消息来源自然远非这些佣兵可比。 “有一个白玉资质的少女，叫云小意，平民出身。据说她不仅命牌资质极高，而且体质也较为特殊。从觉醒日到如今，不到十日的光景，那云小意就从锻体四重修炼到了锻体境巅峰，修炼速度快得吓人。如今已被命灵殿视若瑰宝，认为是月汐城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我想以她的修炼速度，在月汐盛会来临前，突破至启命境中期恐怕都不是难事。” 萧澈听闻脸色一怔，他没想到当初那个柔弱的小女孩在修为上已经超过了他，虽然他知道身负白玉命牌的云小意，修炼速度必然极快，但是快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他惊愕不已。 相比他的感慨，一众武者佣兵就显得简单了许多，无非就是惊叹和赞美。 “没想到自谢聆琴，江璇之后，月汐城又出现了一个天才少女！” “这个少女的确不凡，那其余两个又是怎样的人才？” “第二个人才名为石诚，原是命灵殿武生院的种子级弟子，在几日前突破了启命境。本来区区启命境算不得什么，他的命牌不过只是黑铁资质，属性倒是特殊的风杀属性。但众人未曾想到的是，这石诚开启的天赋命术竟然是足以媲美地阶命术的‘风灵灭杀咒’。此等恐怖的命术，在核心弟子的考核中，石诚只是使出了十分之一的风灵灭杀咒就直接击败了另一位呼声极大的种子弟子，一跃成为核心弟子。” 闻此，众人惊呼，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清楚‘风灵灭杀咒’厉害之处，但听这名字就很唬人，肯定很厉害！ 萧澈此时脸上流露一丝喜意，由衷地为石诚感到高兴。 “石头这小子，真不是盖的！” 风灵灭杀咒是风系命术中极为可怕的一种，完整的咒术不仅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还能影响灵魂，足以媲美地阶命术。要知道命术也有人阶，灵阶，地阶之分，刘宏的赤火灼心以及黑衣杀手的刺蛇之腐都只能算是灵阶低级的命术，与风灵灭杀咒一比，简直判若云泥。 “这前两人都来自命灵殿，莫非这最后一人也与命灵殿有关？” 那风漠突然古怪一笑道：“的确有些关系，你们可曾听过平民区盛传的那个天才废物？” 萧澈神色一怔，怎么会扯到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听众罢了。 “哦，你是说那个萧澈，这与他有很么关系？”一个武者恍然道。 “那小子不是一直觉醒不了命牌吗？”有人疑惑道。 “你的消息落伍了，那萧澈早就觉醒命牌了，不过却是废命牌。” “废命牌？这还不如不觉醒呢，好歹有个盼头。”有武者嗤笑道。 偏僻角落，萧澈顿时脸色一黑，心中不由腹诽，这简直就是活生生地躺着中枪啊！ “诶，那萧澈不过是个废物，怎么算的上人才？” “大家可曾听说那萧澈和风家三公子风云荡的武斗之约吗？以区区锻体境修为就敢约战风云荡，这不是人才是什么？哈哈，其实一开始就只有两个人才，这所谓的第三个人才，不过是个笑话，搏诸君一笑，图个开心罢了。”风漠嘿嘿一笑，脸上流露出玩味的表情。 “风兄说话，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不得不说，萧澈不仅废物还是个白痴，就凭废命牌的资质，还妄想与风云荡风公子一争高下，简直是痴人说梦！”一个武者嘲笑道，言语之中倾向风家之意颇为明显。 “此等废物，真是丢尽了我们平民的脸。”有人附和道。 “这就是所谓的谈资。”萧澈听闻，已然握紧了拳头，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这时，一道干净的笑声有些突兀地响起，众人望去，却见那个青年文士再次开口道：“你们都认为那萧澈是不自量力？我倒是不这么认为。那萧澈面临风云荡百般刁难，大难当前，却能灵机妙动，设下武斗之约破此危局，此可谓智也。他以废材之姿挑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不畏强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亦可谓勇也。如此大智大勇之人却被你们说成白痴，岂不可笑？” 萧澈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年文士，却不知自己何时见过此人。只见他月白青衫，面容温和，含笑自持，风度翩然，俨然一个儒雅书生。 “看惯了世人的淡薄，没想到今日却会因为一个不相识之人，一句不偏颇的话语而心起泼澜。”萧澈心头不免有些酸楚。 “你是何人？三番两次和我们唱反调。”有佣兵怒目而斥，这青年文士这般说法，是在嘲笑他们吗？ “听你这么说，难道你在现场不成？” “什么大智大勇？说得好听，我看是大傻大废还差不多！”说完，众佣兵又是一阵嘲笑。 青年文士面色如常，全然不在意这些人的说法，摇头笑道：“匹夫竖子，不相与谋！”说着起身便打算离去。 “阁下是何人？是否风某言辞不当，得罪了阁下。若是有所得罪，风某愿意赔礼道歉。”风漠笑容和煦，十分客气道。 “虚伪。”萧澈嘴角不屑地扬起一个弧度。 青年文士则是一拂衣袖，置若罔闻，转身而去，连看都没有看风漠一眼。 风漠的脸色顿时阴寒，变化许久，方才恢复了原先的脸色。 “来来来，继续说我们的，不用管这不识好歹的书生。” “就是，书生学者向来迂腐，管他的劳什子。” 萧澈再一次看向青衣文士离去的身影，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青衣文士在跨出大门的时候，忽然朝着萧澈温和一笑。 接下来，萧澈没有听下去的打算，此刻心情已然变得极差，又听到了一些阿谀奉承风家的客套话，毫无营养却又恶心到了自己，当下起身离开。 他走出丹阳坊，此时的天色已然灰蒙一片，忽的一声春雷，惊动尘世，紧接着，一滴滴雨水从天幕落下，雨势越来越大，难以想象初春的雨可以下的这般仓促，这般剧烈，似乎天地都连成一片，化作雨的世界。 萧澈情绪低落，心间更是酸楚，不愿多做停留，尽管眼前大雨滂沱，他亦没有止步，跨入雨帘，顷刻间，瘦削的身形便没入漫天风雨之中。 快步走在几乎没有了行人的大街上，萧澈置身微凉的雨中，全然没有动用赤日之力驱寒，任由雨水的冰凉渗透他的身体，沁入他的心房，深入骨髓的寒意竟让他有些甘之如饴，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一丝身心自在，才能释放出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离恨愁绪。 在漫天的雨幕中，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显得有些渺小，有些落寞。 忽然，在大街的拐角处，走出一个撑着油纸扇的青色长裙少女，望着萧澈瘦削的背影，美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几乎是同时，走在瓢泼大雨中的萧澈忽然心神一颤，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那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再次悄然跃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