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九剑九绝无杀阵

    第一节北国剑客

    在离独孤回岸血战北境诸国戎狄蛮族十万将士二十多年以后，从北境诸国来了九位剑客，他们是那九位被独孤回岸诛杀的将军的后人，他们也是为了复仇而来，来挑战独孤回岸和独孤九剑。

    为了应对北国九剑客挑战埋剑山庄一事，独孤一族给各大武林江湖有头有脸的门派都发了请柬，且请柬言明请门派掌门或者主事之人到山庄一叙，共同商榷有关北国盟约之事情，那些有头有脸的掌门接到请柬时，满口的答应一定到场。然而真到了日子，那些掌门要么闭关，要么病重，能来的寥寥无几且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为了应付独孤一族，只不过派几个弟子到场而已，而在那些为数不多且应邀而来山庄的掌门中，名剑门的公孙门主算一个，而且公孙门主不止一个人来，还带了他大弟子阎王笑，而阎王笑则带来一个小跟班，这位小跟班的名字叫做云小泥。

    那日那夜，埋剑山庄前庭大院内，其少庄主独孤地田与北国九剑客对面而立，是夜，月朗星稀，月辉洒落之下，独孤地田，眉眼如电，身体如剑，身穿黑色的大风衣，像一道门，一道城墙，竖立在庭院中央。

    “今夜，只是北国九剑与独孤一族之间的私人恩怨，如果各位想多管闲事，不怕坏了北国盟约，尽管一起上，我们兄弟九人无惧单挑整个中原武林”

    此话一处，有些人想插手也不能插手了，因为，今夜无论独孤一族是胜是败，只不过只是独孤一族的事情而已，也只能是独孤一族的事情了。因为北国盟约事关大局，有关朝廷与北境诸国的和平盟约，一旦毁盟，个人生死荣辱事小，两国战火骤起则事关天下苍生，不可不想，不可不虑，也不是不可以不插手今夜此事情。

    “公孙门主意下如何”，那九位剑客中最胖的一个向公孙门主说道。

    “我老头子早就不是名剑门的门主了，老头子只是来喝老花雕的，你们尽管拼个你死我活，不关我事，我也更加不会插手”。

    “那你呢”，那九位剑客中个子最矮的一个剑指阎王笑说道。

    “我也是来喝酒，顺便给独孤兄庄壮胆，讲道理啊，你们九个打一个，还不许人给壮壮胆么”

    “可以可以”

    “那小姑娘呢”，那九位剑客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剑指云小泥说道。

    “你才是小姑娘呢，你全家都是小姑娘，本姑娘早就是大人了，本姑娘即不是名剑门的人，也不是独孤一族的人，本姑娘只是来看热闹的”，云小泥说完便抬头望天，也便顺便挺了挺她那不大不小的胸，月光洒下，她很像一只斗志昂扬且愤怒且吃得很饱很饱的大公鸡，独孤地田刹那间失神般的想到。

    很多年以后，那位已经初为人母的小姑娘，在回想起这段话的时候，还会耳热脸红，因为其中一句话只是说对了一半，她的确不是名剑门的人，却不可以不是独孤一族的人。

    第二节九绝剑阵

    “独孤回岸何在，北国九剑客求见”

    “家父独孤回岸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在下少庄主独孤地田”

    “既然如此，挑战你也可以，提前问一句，你会独孤九剑么”

    “在下偶尔会那么一点点”

    “此话何意”

    “意思就是今夜在下大概会一点点独孤家的那九把剑”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们兄弟九人”

    “你们九个人的智商加起来至少是在下的九倍，你们以为呢”

    “我们以为是的”

    “你们不要以为你们以为就是你们以为的”

    “废话少说，拔剑吧，少年庄主”

    刹那间，独孤家的埋剑山庄内，剑影撩人，十人混战，独孤地田以一敌九，一剑在手，九剑尽出，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而北国九剑客，以三人为小剑阵，三个小剑阵再组成一个大剑阵，成品字型对战独孤地田，可攻可守，同进同退，与其说，独孤地田在对战九名剑客，还不如说独孤地田一人在破九剑九绝剑阵。剑客们都知道，破一个人的剑术剑法容易，破剑阵却千难万难，一个人的剑法剑术再厉害再无敌，都始终是一个人，而一个绝杀的剑阵的威力并不低于千军万马，因为剑阵中剑客不再是单独一个人的力量而是联合了其他剑客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却不是单一的直线叠加，而是成立体的全方位的增强，九剑九绝剑阵的真正绝杀之处在于它的无生无死才能不死不休，或者说在于它的无杀之杀，破阵之人不会因为受剑伤而死，而是会因为气力血脉衰竭和内力尽失而亡。

    自古以来，剑法布阵，无非是按照阴阳五行八门而排列组合而成，剑阵之中，有死必有生，有合必有开，有布阵之人，也必有练阵之人。然而，九剑九绝剑阵却毫无这些规律和规矩，它至始至终看起来像一个圈像一个圆，这个圆圈之外杀气腾腾，而在圆圈之内却没有半点杀气和生气，有的只是剑锋划过空气时所留下的声音和影子，剑阵中的人感觉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无名，就像一个太极一样，周而复始却无缺无漏，一个完美的不能在完美的太极圆圈，毫无希望也毫无生气，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无助无力。而在剑阵中的人却能无比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减慢的声音，也能无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气力的缓慢流失和流逝，而剑客的内力也有出无进，丹田之内也收不会任何的调息之力，即使感觉身体内有用之不竭的气力却始终无法调动出来，一个半时辰之后，剑阵中的独孤地田感觉头昏目眩，满眼望去，周围尽是铜墙铁壁，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必说自己的力气和内力会被消耗殆尽，也会有血脉枯竭之危，即使情形如此危急，独孤地田却依然一筹莫展，而在剑阵之外的名剑门的公孙门主看着这一个绝杀剑阵也心急如焚，因为再过半个时辰，即使独孤地田能够可以破阵而出，却已然是一个废人了，一个血脉枯竭的剑客和断手断脚的废人并无区别，或者说一个习武之人，血脉枯竭之后，还不如一具白骨来的自在。

    很显然，这九个北国剑客，练成这样无解的绝杀剑阵，不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个独孤地田，或者说，独孤地田只不过是这个剑阵在中原的第一个练阵之人，无论胜败，最终得利还是这个绝杀剑阵。因为这样的一个无解的绝杀剑阵，如果用之军事，用之于战场，其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独孤地田不仅要破了这个九剑九绝剑阵，还要让这九个北国剑客有来无回，然而碍于北国盟约，又不能取这九个北国剑客的身家性命，这也是刚才这九个北国剑客肆无忌惮且目中无人的根本原因所在。一想到这里，公孙门主头痛欲裂，也更加为剑阵中的独孤地田捏上了一把冷汗，而在剑阵中的独孤地田也倍感疲惫，冷汗直流，不仅身体四肢酸楚疲劳，心里毫无头绪毫无办法更累，半炷香时间之后，独孤地田再次挥剑破阵就有点感觉力不从心，而且已经要小口小口地喘气了，因此他也更加明白，这个剑阵留给他的时间和机会不多了。其实对于这样的剑阵，独孤地田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也不是没听说过，因为在独孤一族的古剑书籍中，他曾经就见到过这样的剑阵，在上古时候，这样的九剑九绝剑阵，它还有另外一个更为古老的名字，其曰，诛仙剑阵。

    真正的诛仙剑阵是要有诛仙古剑才能发挥它真正毁天灭地的诛仙之力。而在独孤地田眼前的这个剑阵并没有诛仙剑，也因此它并不是真正的诛仙剑阵，只不过虚有其型而毫无其意其神其味，如果是真正的诛仙剑阵，别说是他独孤地田，就算是名剑门的那位始祖剑仙也未必撑得了一时半刻，即使是这样，即使如此不堪与诛仙剑阵相比的九剑九绝剑阵，却依然已然把独孤地田逼迫到了生死边缘。在此，独孤地田也不得不感叹和承认，老祖中留下的东西，因人力而成，却非人力可破。老祖宗，老祖宗，独孤地田忽然想到了他的父亲独孤回岸，也想到了他父亲留下的独孤九剑，也更加想到了独孤九剑的最后一招，其名曰，一步九杀，这招要求剑客在一招之内，一个呼吸之间诛杀掉周围最近的九个敌人，或者说在一个呼吸之间解决掉九个敌人的战斗力，这是独孤九剑的最后一招，也是独孤九剑最终的奥义所在，突出就是一个快，讲究的就是一个更快，重点就是特别快，快到敌人来不及睁眼看清这一剑一招到底是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出剑方向和收剑方位的具体情形，这一招的无招之招的真谛就在于“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武功如此，剑法剑术剑招剑道亦是如此。

    然而，令独孤地田感到无比纠结和羞愧的是，自从自己拿得起一柄剑开始，他就在修炼独孤九剑，前面的各种剑招剑法剑术都能学得会学得通，就是这最后一招，看起来很简单，学起来却千难万难，别说九个敌人，就是竖吊九个西瓜在他周围，他都在一个呼吸之间刺不全或者横扫不全，最多也就能刺穿五个或者横扫六个西瓜，以至于独孤地田一到夏天，最恨的水果就是西瓜，因为西瓜之于他好吃不好切。然而，此刻在剑阵中的独孤地田却根本没心情去恨夏天的西瓜了，因为他觉得一步九杀是他破这个剑阵所剩下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这也是他作为独孤九剑唯一的传人在此时此刻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使出独孤九剑了，且不管这一剑一招到最后成不成功，作为独孤九剑的第一传人，到最后也只能全力以赴的尽心尽力了，管它是五个还是六个，能杀多少算多少，一个不嫌少，九个不嫌多，放手拼命一搏也无怨无恨了，反正也没老婆孩子，天地之间，我就是一步九杀，哈——哈——哈，想通了这些，独孤地田开心地轻声地咧嘴笑了，他之所以不敢放声大笑，是因为到此时此刻他早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浪费去大笑了，因为真的很累很疲惫，丹田之中内力已经十不存一，四肢百骸早就已经气若游丝了。再那一刻，他轻声笑过之后，用尽丹田内最后一点内力和四肢百骸中最后一点气力，腾空而起，离地半米，悬空之际，独孤地田侧脸转身，吸气之时出手挥剑，呼气之后收剑，双脚落地，单腿而跪，撑剑而立，最后闭目等死。然而，就在他快要合上眼睑的时候，两只耳朵突然剑听到了长剑脱手落地的声音，咣，咣，咣，……，一共九声，蓦然睁开眼睛，看到那九个北国剑客，正捂住眼睛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左右打滚，并且口中不停的痛苦不堪的叫喊着，“啊，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就在那一刻，独孤地田突然发现和醒悟，原来他不仅破了九剑九绝剑阵，也练成了传说的中独孤九剑中的最后一招，一步九杀。也就在那一刻，独孤地田终于可以安心和放心的合眼倒地而睡。因为他再也没有力气撑着那把独孤剑了，而在他彻底合眼倒下之前，映入他眼帘的一位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少女的清秀如桃花的脸，一双明眸如水的大眼睛，一张白若初雪的面颊，合衣躺地而眠的独孤地田终于无声无语的咧嘴在梦中笑了一个痛快淋漓，不知道是他梦到终于可以开心开怀且酣畅淋漓的大口大口吃夏天的西瓜了，还是在梦中梦到其他什么好的事情了，除了他自己别人就不得而知了，其实别人还不知道的事，就在独孤地田在破阵而出的那一刻，他不仅仅是攻破了一个绝杀剑阵而无意之间练成了独孤九剑，也在无意之间攻破了一个少女芳心落落的暗许之心，而且别人更加不知道的是，这颗少女之心一直深情款款的跟随了独孤地田很多很多年，当然，这些别人自然不包括这位少女的笑哥哥阎王笑了。

    世人都以为是月老牵了红线，红尘男女才会相爱，殊不知，只有红尘男女相爱之后，月老才敢牵红线。而独孤地田和云小泥这根红线，牵线的不是别人，也更加不是月老，而是阎王笑，云小泥大半生的笑哥哥，也是独孤地田大半辈子的情敌和酒友和知己。

    世人都知道，情有情敌，剑有敌手，而酒却不能没有朋友，或者说在万丈红尘和江湖武林中，也只有酒鬼没有真正的敌人。因为酒鬼的敌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酒，好酒，美酒，一言不合，一个开心或者不开心，就是拿碗端杯提壶仰头闷，正所谓：

    “高朋满座醉千杯，对月独饮五六坛，清风不解无情苦，酒后真言是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