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柔弱少女
韩峻吓了一跳，莫不是有人杀了人，在此处埋尸吧？ 再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是一块乌龟壳一样的东西，韩峻又往深处挖了挖，“乌龟壳”下面竟然有一张油布包裹的书籍。 韩峻又向下面挖了挖，并没有发现其它东西。 他弯腰捡起乌龟壳和油布包裹的书籍。 韩峻心中疑惑，这小区早在80年代就建好了，旁边的大树也最起码有二十几年的历史，也不知道两样东西什么时候埋进去的？ 韩峻向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出没。 想了想，韩峻将乌龟壳和古书一齐塞进了书包，准备带回去看看。 一个小时之后，韩峻将地面填平，大狗入土为安了。 韩峻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无论是人是狗，只要入了黄土，终究什么也无法剩下了吧！ 那小狗呜呜叫了几声，看上去十分失落。 韩峻抱起小狗，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混吧！” 那小狗依偎在韩峻怀里，一动不动了。 埋完了，韩峻这才猛的想起一件事情来，自己给大狗埋尸，倒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韩峻急匆匆地向着小区深处走去。 拐过几栋楼，在一处垃圾桶附近看见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韩峻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错过。 这是一个女孩。 女孩极为消瘦，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像个叫花子。 韩峻其实从来没有看过女孩子的脸蛋，只知道这女孩跟后妈和后妈的女儿生活在一起。 有一次放学之后，见到这女孩来扔垃圾，见她可怜，便给了她几个包子让她吃，想不到这女孩子狼吞虎咽，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拼命吞了下去。 韩峻心软，经常在星期五的晚上给女孩带些吃的，有时候是面包，有时候是包子。 虽然只说过几句话，但是这仿佛像是一个约定一般，韩峻每个星期五晚上都会在垃圾桶边上等女孩。 女孩身子僵硬，想必站在寒风中等了很久了。 “诺~” 韩峻递过手中的包子，道：“只有三个了，还有一个被狗吃了。” 那女孩将头埋得低低的，接过包子，轻声道：“谢谢。” 韩峻见她伸出的小手，皮肤苍白得恐怖，犹如死人堆中爬出的女鬼，带着几分妖异。 女孩狼吞虎咽般地吃完了包子。 这女孩在附近居民中间也算出名了，无非就是被后妈虐待，经常吃不饱，穿不暖之类的。 “哎~”韩峻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那女孩见韩峻叹气，啃咬面包的动作停了下来，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韩峻望了女孩一眼，那女孩又低下了头，韩峻只看到一双眼睛，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韩峻知道这女孩活得不开心，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若是有钱就好了，一定用钱砸向你mama，将你买下来。”韩峻语气中带了一丝调笑的意味，道：“买下来当童养媳。” 韩峻本以为这种调笑的话，一定会引起女孩的气愤，甚至用拳头打自己两下。 但是这女孩不同，只是默默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韩峻顿时觉得好不尴尬。 “汪汪汪……” 就在这时，韩峻怀里的小狗叫了几声。 那女孩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小狗。 韩峻道：“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看它可怜，准备将它抱回去领养。” 那女孩朝韩峻靠近了几分，摸了摸小狗的头，低声道：“我可以抱抱它吗？” “当然可以。”韩峻将小狗从怀里递给女孩。 女孩的脸蛋被头发遮住，看不清面容，韩峻猜测，她脸上一定挂着怜爱的神情。 小狗呜呜了几声，竟是稍稍一跃，钻进了女孩的怀里，用舌头舔着女孩的小手。 韩峻不禁翻了白眼，怎么感觉这小狗好像更喜欢眼前的女孩呢？也太见异思迁了吧？ 天色渐渐晚了，温度越来越低。 韩峻陪女孩站了片刻，抱回了小狗，道：“好了，那我回去了。” 那女孩点点头，身子倒是没动，似乎不愿离去。 韩峻也不在等待，转身走了。 那女孩习惯看着韩峻的身影消失，才往回走。 韩峻走了几步，忽的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问过女孩的名字，转头问道：“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你名字了。” 给女孩带了这么多次吃的，不仅连脸没看清楚，连名字也没问，神经也真够大条的。 “丁瑶。”女孩低声道。 “丁瑶？名字很好听嘛！我叫……” “韩峻哥哥……”女孩打断了韩峻的话，一口叫出了韩峻的名字。 韩峻略显尴尬，他不记得自己告诉过女孩名字啊？ “那就这样，走了。”韩峻转身回家。 女孩默默地站在路灯下，微弱的灯光驱散着黑暗，直到韩峻的身影渐渐消失，女孩才缓缓地向着家里面走去。 …… 推开房门。 父亲正看着报纸，母亲则在捣鼓着红米手机，星期五的晚上按理不用加班。 这房子大概六十几平米的样子，两室一厅，里面的装潢十分陈旧，好在母亲善于打扫卫生，家里一直都很干净。 对于韩峻这样的双职工家庭来说，能够在京南市的偏远地带买个六十几平米的二手房，已经算是不错了。 生活在上层和中层社会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一户普通家庭，为了买一套房子，需要如何地拼命工作，如何地精打细算。 韩父见韩峻回来，只抬头看了一眼，道：“饭菜在微波炉里面，让你妈热一下吧！” 韩峻心情沉重，想到要向父母交代期末成绩，心中犹如被一颗重石牢牢压住，喘不过气来。 韩母刚刚起身，见到韩峻怀里的小狗，愣了一下，道：“这小狗从哪里来的？” 韩峻道：“在路边捡的，它mama死了，我看它可怜，想要收养它。” 韩母一时拿不定主意，望向韩父。 韩峻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但是对韩峻却是极其尊重的，点头道：“既然小峻决定领养，那就听他的。” 韩父虽然对韩峻要求极为严格，甚至在小时候还打过韩峻，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绝对尊重韩峻的。 见父亲不反对收养小狗，韩峻也松了一口气。 韩峻略带尴尬地坐在饭桌边吃晚饭，还喂了小狗一些吃的。 韩母对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吗？见韩峻一副蔫了的样子，就知道这次期末考试没考好了。 按照道理，明年六月份就是高考了，这次寒假前的期末考试就是一次模拟考试，大致可以判断一个学生在高考的表现。 “是不是这次考试没考好？”韩母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韩峻低头，嘴里的食物也停止了咀嚼。 “考了第几名？”这次是韩父发问。 “最后一名。” 沉默。 韩父韩母都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初中成绩拔尖的儿子，怎么上了高中之后，成绩掉得这么厉害？ 韩父放下报纸，眼神牢牢地盯着韩峻。 “尽全力学了吗？” “嗯。” 再度沉默。 韩父抽出一个劣质香烟，抽了起来。 就这样，沉默了近十分钟，韩父这才缓缓道：“换学校吧，你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花掉我们半年工资，负担不起了。” 韩父神情一下子萎靡了不少，缓缓道：“爸爸也没有办法，奶奶生病住院，要不少钱，你成绩不好，只好换学校了，爸妈也不怪你，毕竟我跟你mama都只是普通工人，你的能力自然有限。” 父亲居然没有生气？ 韩峻心中吃了一惊，从小到大，听到韩峻成绩不好的时候，都会狠狠地教训他，有时候甚至动手打人，今天竟然反过来安慰他？ 难道……是真的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吗？ 韩父继续道：“到普通中学读上一个学期，参加一下高考，如果考不好，就找个工作开始干起来吧。” 果然，读书读不好，只有打工一条路了啊！ 十八岁就开始打工，韩峻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几十年的穷苦生活。 他不甘心！ 他是多么努力学习啊！ 早上天刚亮就起来背英语，经常自修到深夜才回宿舍睡觉，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努力做作业，韩峻实在想不通，自己的成绩为什么这么糟糕！ 原本相信勤能补拙，现实就像一把利刃，刺破了这个谎言——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后天是无法弥补的。 “嗯。”韩峻低下了头，眼泪默默地从眼角滑落。 小狗似乎感受韩峻的失落，呜呜了几声，在韩峻的脚边蹭了两下，以示安慰。 韩峻默默吃完晚饭，拎起书包，回了房间。 身后传来韩父一声叹息。 韩峻关了门，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第一次对人生产生了彷徨的感觉，自己的这辈子应该怎么办？ 韩峻有时觉得，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牌局。 有的人发得一手好牌，轻轻松松就胜出，赢得人生这场牌局，而韩峻就不幸被发到了一手烂牌，也只要靠自己努力。 想要打好，难度极大。 韩峻正思索着，小狗忽然在他的书包上拱来拱去，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韩峻忽的想起，自己从大树边上挖到的东西还没看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