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心结难解开
李志远这辆最高时速110公里的小卡，破天荒地在30分钟内从80公里外的昌明市窜回了李山县，时速表上的指针一直撞击着表盘边框，差点把指针给撞断。等李志远跑进县人民医院二楼的病房时，叶晓燕也早已经赶来照顾叶明志了。 叶教授精神有些萎靡，躺在病床上，叶晓燕坐在床边跟叶教授小声说着话，李志远轻轻推开门走过去，关切地问道：“叶教授，身体哪里不舒服啊？医生怎么说？” 叶明志有些落寞地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是我年纪大了，不顶用啦。” “何兴国跟你说什么了？”李志远追问道。 “何兴国没有跟我说什么啊，你别乱猜了，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叶明志有些尴尬地说到。 李志远在路上已经从马岳斌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今天上午何兴国和审查小组去了第一生产基地，还去了叶明志的实验室参观，等到何兴国从实验室离开之后，农科所的人员发现从洗手间回来的叶教授脸色有些不对，摇摇晃晃委顿在地上，这才赶紧把叶明志送到了县医院。 李志远已经知道何兴国是不会让志远农业通过审批的，所以这两天也没心情陪他们。今天上午审查组去了第一生产基地，由马岳斌陪同，何兴国进实验室参观，半个小时后才离开，之后叶明志就精神萎靡无力地委顿在地上，所以李志远才会问是不是何兴国说了什么话，才导致叶明志精神不济。 叶明志含糊其辞回答之后，李志远更加疑惑，看了看床边的叶晓燕，叶晓燕轻轻冲李志远摇了摇头，李志远只好转换了话题：“叶教授，医生怎么说的啊？” “年纪大了呗，还能怎么说？”叶明志笑着说道。 李志远知道从叶教授这里是问不到情况了，陪着叶明志随便聊了几句，找了个机会跑到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听说李志远是叶明志的家属，冷冷看了一眼李志远说道：“年纪大了也不让你爷爷休息休息，老胃病导致营养跟不上，身体太虚了，你这小辈儿怎么当得！” 李志远小心地陪着笑脸：“那怎么治疗啊？” “年纪大了，动不了手术，以后还是多休息多静养吧，我已经开了药方，熬点中药喝吧，药补不如食补，不过病人肠胃不好，补起来也比较慢！”医生甩下几句话，又去了另一个病房。 李志远悻悻然回到病房，自己接叶教授来乡下，本来是想着让叶教授能休息休息，没想到叶教授没有了烦琐事打搅，全身心都扑在了科研上，加上李志远每天半夜跑到实验室和试验田里溜达溜达，实验中的作物生长速度非常快，这让科研所的人全力去研究其中的原因，同时加紧培育新种子。 叶明志废寝忘食地工作，吃饭时间不固定，年轻时候落下的胃病，现在更是严重，胃酸，胃胀夜里睡不好觉，加上胃病导致营养不良，身体很是虚弱。 李志远从诊室出来，就打电话给何兴国，电话接通后，毫不客气地问道：“何组长，你今天到志远农业做审查工作的时候，跟叶明志教授说了什么？” 何兴国听到李志远这么问稍微一愣：“我没有说啥啊？我甚至都没有跟叶教授见面。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李志远听何兴国这么一说，语气一缓：“那也许是我误会了，对不起，打搅你了……你今天不是去实验室参观了吗？难道没见到叶教授？” “我们审查小组进去后，马岳斌让一位年轻的实习生带着我们参观了一圈，我没见到叶教授啊。”何兴国再次肯定地回答道。 李志远知道何兴国没必要撒谎，见没见到只要回去问问实习生就知道，赶紧在电话里赔不是：“那就是我误会了，实在对不起，叶教授现在在医院，我还以为……” “叶教授住院了？在哪里？我过去看看。”何兴国在电话里说道。 “现在已经休息了，改天再来吧。”李志远现在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委婉拒绝了。 “哦，那好吧，代我向叶教授问好。”何兴国挂断了电话，脸色颇有些难看。 审查小组昨天从志愿农业取走的水质和土质都没有问题，何兴国今天上午带着审查组去志远农业公司继续“挑刺”。审查组在第一生产基地看到了农科所的实验室，这是其他农业公司没有的，所以想去参观一下。马岳斌就向实验室负责人询问了一下，实验室负责人安排了一位实习生带着小组成员参观了实验室。 何兴国在参观实验室的时候接到了穆红妆的电话，问志远农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何兴国当然不能在马岳斌面前说了，跑到实验室的洗手间里向穆红妆汇报了情况。当然，何兴国没有想到在洗手间里的还有叶明志，不过就算见到了，何兴国也不一定认识。 叶明志听到了何兴国的每一句话，知道那边的妆姐就是自己曾经的儿媳妇，何兴国在电话里说到正在尽力阻止志远农业通过审批。叶明志关于这事已经和李志远谈过话了，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但后来听到把叶晓燕调到县农牧局工作，是为了不让叶晓燕到志远农业公司来，还要找个机会再调到市三农银行系统工作，老教授终于愤怒了。儿子离婚后就不回家，现在儿媳妇又要把孙女给弄走，这就是要让自己孤独晚年了。 等到何兴国离开之后，叶明志越想越生气，终于急火攻心全身无力委顿在地上，被其他工作人员发现之后，急忙送到了县医院。这些事叶明志不想告诉李志远，所以李志远在问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叶明志全都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了。 叶明志把这事跟叶晓燕说了说，叶晓燕也已经差不多知道这回事了，有些沉默地坐在床边陪着爷爷。 叶明志看了看沉闷的叶晓燕，也许儿媳妇说的对，晓燕应该去银行工作，在农业系统工作确实没什么大的前途，而且女孩子在农田里晒着也不一份理想的工作，而银行的工作环境十分优越，受人尊重而且福利待遇都比农业系统好，跟着自己这没用的老头子在土里折腾，没什么前途啊。 叶明志笑着说道对孙女说道：“丫头，你要是想去银行系统工作那就去吧，做农业技术研究，一二十年都做不出个成绩，福利待遇和工作环境都不如银行系统好，白白浪费了大好的青春时光啊。” 叶晓燕拉着爷爷皮肤松弛的手，看着老人家灰白的头发笑着说道：“我挣的钱够花了，就是想和爷爷你一样做个对老百姓有用的人，考大学的时候报的省农业大学，我不想去银行系统工作，再说了农业系统也能挣钱啊，以前你的研究成果归国家，现在归你自己啊，有了这些成果，一样能挣很多钱。” 叶明志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不知道，培育新技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农业研究都是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努力，才能培育出优良品种，地方上很难做出成绩，所以基层的农业官员升迁也比较缓慢，我是怕你……” 叶晓燕笑着说道：“只要跟爷爷在一起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如爷爷重要！” “爷爷老了，总有一天要走……你还是依着你mama的意思……以后好好和爸妈相处……”叶明志想起儿子和儿媳妇，无由的一阵心酸，当初自己脾气太倔了，拆散了儿子儿媳妇，甚至连孙女的前途也影响了。 李志远知道这时候能让叶明志心情好起来，只有是农业方面的事儿，到停车场把自己今天早上采摘的非转基因番茄搬到了病房里，挑了三四个个头大的洗了洗，拿给叶明志和晓燕吃。 叶明志一看李志远递过来的番茄，顿时有些激动地看着李志远，李志远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问啥，先尝尝吧。” 叶教授没有吃，他看出来这是非转基因番茄，让他激动的是这番茄的个头大而且生长期缩短了很多。叶晓燕在农科所也吃到过非转基因番茄，但那是做实验的副产品，并不能经常吃到，接过番茄轻轻咬了一口，顿时酸酸甜甜的滋味弥漫在所有的味蕾上，真好吃！ 李志远见叶教授没吃，笑着说道：“这就是第二生产基地种植的非转基因番茄。” “第二生产基地也能增快作物生长速度？”叶明志激动地问道，到现在为止叶明志已经知道志远公司承包的土地上，转基因作物可以快速生长，今天李志远带来了番茄，包含的消息是非转基因作物生长周期也同样缩短了。那这样就真的可以像李志远所说的那样，避开欧美发达国家的转基因技术，从其他角度去培育新的优良种子。 欧美的转基因技术起步早、研发资金多、人才济济、技术先进，以叶明志为代表的华夏老一代农业科学家知识已经落后，新生态的农业科学家又往往因为农业科研无法在短时间内获取物质回报，所以宁愿去做外资农产品的代理商，也不愿意自己做研发。加上国家在农业研发上资金投入不足，民间企业又往往因为投资回报率低，更是不看重研发，只是做低买高卖的商品销售商，像志远农业公司这样有实验室的农业生产公司实在是太少了。 叶明志知道在转基因技术上，华夏是无法跟欧美的企业竞争的，上次李志远说可以开辟另一个方向，在增加产量的同时保证质量，这让叶明志开始从缩短生长周期这方面入手，做新的研究，今天李志远带来的番茄，无疑是叶明志现在质量和产量并重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