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喝茶

    李志远终于被物价局的人请去喝茶，是真滴喝茶。这一场表面看来实力极不想当的斗法，终于殃及池鱼，半个月里全市有10多家蔬菜生产商申请破产，物价局的领导终于发现让老百姓高兴的低菜价背后的不寻常。市区附近几个蔬菜生产基地天天往市物价局跑，县乡级蔬菜生产商通过当地政府向上级表达了重大亏损急需资金的意愿。

    负责调查菜价的物价局官员，在连着一个月的“奔波”调查之后，终于发现原来周边省市菜价都比本市高出至少3倍，正打算再花一个月调查一些本市低价菜的来源，一个电话拨通了市物价局局长的手机。

    很快，市电视台的新闻开始播出了市物价局加强春季民生价格监管的新闻，以稳价保供、规范行为为重点，以维护市场价格秩序稳定为出发点，切实加强对食品蔬菜等居民基本生活必需品价格的巡查和检查，确保市场价格水平的基本稳定。

    所有正在忍受低价菜煎熬的人，脸上都展现出了感受到政府关怀温暖后的笑容，林木昆看着新闻画面，也是重重舒了一口气，在这样下去，不等自己的大白菜上市，公司已经壮烈了，正在想着是不是和李志远讲和，一个电话拨通了林木昆的手机。

    市物价局举办的小型茶话会上，李志远端着茶杯和郑东林小声交谈，神色平静地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物价局副局长站在“农副产品产销商茶话会”横幅下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在市委、市政府正确领导下，大家要上下齐心、同心同德、共同奋斗……”总之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各位孙长老，快快收了神通吧……

    副局长的秘书坐在靠近主席台的一张桌子上，拿着手里的资料，忍不住皱了皱眉。资料上显示低价菜最开始是从4个经销商处流出来的，其中最大的就是林木昆的金林农产品批发，其他的是王初阳的旭阳农批、陆振明的振明农副、周亮的万源农批，但是最后引领价格一路下跌的竟是郑家的东方农批。

    秘书抬了抬不凸不凹的金边眼镜，看了看郑东林名字下面还有一个李志远的名字。郑老爷子是市元老级领导，虽然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但提拔培养的官员分散在市各部门，盘根错节极为深厚。虽然经历过抗日抗战十年浩劫三十年改革开放的郑老爷子，对自家子弟要求非常严格，但即便郑老爷子不出面，其他部门的官员也会站出来为东方农批说好话。

    让秘书吃惊的是，资料上显示李志远的农业公司成立才刚刚半年，竟然就敢硬抗十几家的联手进攻，就好比一大半的起点玄幻小说里，废柴主角登场不到2000字，就牛逼哄哄地从废物升华到专门废别人的物。

    郑东林小声地把物价局的几位领导指给李志远，一一说出他们的姓名、职位、年龄、性格，让李志远都记下来，说是以后会和他们打交道的。

    李志远看到林木昆遥遥向自己举杯执意，客气地端起茶杯点头致意，心里却有些冷笑：对待我这种刚刚起步的小娃娃，你们出手如此辛辣狠戾，以蛮横的竞争手段，想要一举摧毁新人的生长，有多少像我这样辛苦创业的年轻人不明不白倒在了疲惫不堪向前爬的道路上。得亏我有了手机这逆天的神器，要不然这次还不是活活被你们玩死。

    商人都是逐利的，只是在道德缺失的年代，已经成功的商人倚持着自己手中的权势金钱，往往对于新进入者往死里打，打压志远农业并不是特例，更不是首例，而是所有这些既得利益的商人已经习惯了的竞争手段。

    领导讲话结束，茶话会进入自由交流阶段。林木昆满面带笑地走到李志远跟前：“李总和郑总都来了啊，这段时间实在是莽撞了，你们早过来打个招呼，何至于有这回事啊。”

    郑东林看着林木昆说话的神情皱起了眉头，这话虽然示弱了，但语气却似乎底气十足，根本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李志远笑了：“林总一定还有个双胞胎的弟弟吧？”

    林木昆一愣：“没有啊，李总这话怎么说？”

    “哦，那就是我记错了，年前在晋昇花园大酒店我和一个姓林的人聊过天，他说自己叫林棍，专门疏通下水道，是个专业搅屎棍。”

    林木昆脸上一红，心中却是有些隐隐惋惜，若不是接到了那个电话，自己现在一定是主动来跟李志远道歉的，然后就是有钱大家一起赚，把误会解开，现在看来，李志远言辞锋利，可能是无法善了。

    林木昆只是惋惜不能一起赚钱了，但也并不怎么将李志远放在眼里，再加上接到了那个电话，心里就更加沉得住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面上赤色退去，才微笑着说道：“李总说话还真是风趣，真没想到李总还和疏通下水道的人做起买卖来了？”

    “呵呵，我是怕你们着急上火拉不出来……”李志远笑的比林木昆跟标准。

    林木昆端着茶杯转身而去，郑东林愣住了，这次茶话会不就是为了调节矛盾的吗？转头看了看李志远，见李志远不紧不慢地喝茶，心里顿时踏实下来。郑东林不会种菜，只会做生意，这一个月李志远撼动整个市的菜价，让郑东林看到了做大东方农产品批发的希望，只要李志远不慌，那就说明其他对手的威胁不足为惧。

    李志远看着林木昆走到王初阳身边，两人窃窃私语，一会儿功夫周亮和高基业等人也凑了过去，唯独没有看到陆功财，正在纳闷，看见一个老年人向自己走过来。旁边郑东林小声说道：“陆振明，陆功财的父亲，振明农批的总经理。”

    等到陆振明走过来，李志远站起来伸出手：“陆总，您身体好些了？”

    陆振明和李志远握握手：“李总年轻有魄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又和郑东林握握手：“郑总，你可是真找了一个好伙伴啊。”

    寒暄了几句，陆振明向李志远致歉，说是自己不肖子陆功财说话冲了点，希望李志远谅解并能和陆功财成为朋友，最后表达了想要和李志远合作的意愿。

    李志远客气地说陆总想得太多了，年轻人说话冲一点很正常，自己没有生气，朋友是要看缘分，至于合作以后可以再谈。

    陆振明连连点头：“我是不想功财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啊，这孩子要是能有你们两人一半，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李志远尴尬地笑了笑，一旁的郑东林却正色问道：“按我的估计，这次茶话会应该是……”

    陆振明笑了笑，颇有些深意地说道：“郑老爷子身体好，那就万事都好。”

    郑东林一愣，看了一眼李志远，见原本言笑晏晏的李志远，此刻也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这是我的事，和东林无关。”

    陆振明笑着说道：“你的菜都是从东方农批走出去的，和郑总没关系谁相信？这样吧，我公司近来亏损严重，急需资金，正好在市农批市场有一处铺位要转让，不知道李总你有没有兴趣？”

    李志远眼睛亮了，点点头道：“好啊，如此那就多谢了。”

    一旁的郑东林也是含蓄地笑了起来，是金子谁都想要揣进自己口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