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圩六回 从今后,空相忆 一江春水(下)2

    其后,魏景帝又借彻查郦山侯府通敌叛国案内情为由,继续迅速有效地铲除世家力量,先帝时代捧起来的公勋王侯世家,都在清算之列。

    满城血杀令人胆战心惊,盖世功勋又让无数年轻人看到甜美的梦想曙光。

    魏景帝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建以元嘉龙虎榜,昭记京城守卫战。其中最为瞩目的是戴孝的夏侯氏庶子雍。

    景帝感慨忠肃公府满门忠烈,却后继无人,做主让夏侯雍拜其父正室乌氏为嫡母,继承夏侯府,并赐封夏侯逊遗孀岑氏四品诰命夫人。

    夏侯雍战时重伤,蒙幼时玩伴赵氏悉心照顾,二人并弃前嫌,雍决定择日迎娶赵氏。

    另一年轻功臣卞留安,虽为一介书生,却坚持守城,无顾死生,尽忠责,安社稷,同样以倾世无双之功与武将世家子夏侯雍并列,是为京都风云人物。

    他与李家姑娘相约内宫藏书阁,情不自禁宽衣解带之事,已然传为一段书生会才女佳话,时人戏称卞留安为风流侍郎。

    魏景帝赐二子府第,并许婚定佳期,俩年轻少臣共小登科。

    成婚当日,皇城十里红妆,极尽显赫。

    二皇子啸带着皇帝的嘉勉旨意,亲自登门捧场,文武百官竞相恭贺,皆道新郎前程无量;一时,卞府风光无限,忠肃公府声名如日中天。

    皇帝虞家在战时转运物资所发挥的重大作用,也让众人齐呼该给虞贵妃加点封赏。

    贵妃已是魏宫仅次于皇后一级的最高嫔妃,再上就赏无可赏了。

    这时,有御史弹劾东宫误国,应该去其身份再葬之。

    东宫太子深入北疆,自战事爆发,就没人听说过他的消息。文武众臣都以为他挂了,支持派纷纷上书立二皇子啸为皇储。

    池太师为首的内阁,这回和皇帝唱反调,道皇太子昊为嫡长子,生性仁孝,只是为jian臣蒙蔽,本身并无大错;而且太子是国之根本,任意废立,轻之动摇国之根本,社稷不稳,请皇帝慎之。

    稳重持成的大臣们都是反对废太子的,东宫伤亡消息未传,此时,应派人专访寻回方是正道。

    双方争执当头,后宫爆发刘国舅秽乱内廷丑闻。

    皇帝喝斥刘后管教家戚无方,又命宗室、大理寺、六扇门严查到底。刘国舅如何避过宫中禁军深入内闱,私通静妃,这是重点。佟常恩挖出一条线,顺藤摸瓜,查出当年玉轩殿事真相。

    育有长子的刘春容为称后,与家人、瑞王合谋,利用锦衣卫职务身份之便,买通当值人员,引诱醉酒的顾照光进入玉轩殿,欺凌当时的准太子妃池越溪。

    案情曝光,朝臣缄默。

    池太师再怎么支持中宫太子,也得为自己女儿喊声冤是不是。

    要知道,他只差一点点就做上国丈了。

    刘春容被废,刘国舅问罪,生死仅在一线之间。

    恰在此时,皇太子回鸾。

    所有人都揉眼睛:太子没死?就皇帝这滔天谋算,东宫竟能活着回到京师,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嘛。

    再一看随行护卫军,鹰头黑甲轻骑团。

    声名赫赫的顾家军王牌军团。

    众人了悟。

    刘惠山脱军帽,单膝跪,抱拳回旨:臣,奉宣同总兵提督兼制延馁宁三镇顾照光之命,护送国之储君东宫太子回京!

    一磕到底,所有黑甲轻骑团军士同脱黑盔,露出其额所缚孝带:臣,奉宣同总兵提督兼制延馁宁三镇顾照光之命,护送国之储君东宫太子回京!

    气氛沉郁悲怆,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有人笑顾照光傻,有人哭顾照光痴,有人叹顾照光狠,死了也摆皇帝一道。

    同年,一股乱军逼近副都建康,南方诸省齐齐告危。

    在魏景帝以京师为诱饵,把然赤重骑骗入关中包围圈时,南方倭匪在同一时间抢攻沿海城镇,烧杀抢虏无恶不作,造成直接经济损失高达数万万两,当年税收为负。

    一年过去,魏军镇压无能,匪盗依旧,魏朝安抚无力,流民变匪寇,大江南北商民怨声载道。

    魏朝诸多将领在干什么,别说他们在为顾家人不平,故意搞出这些事闹皇帝的心。

    他们没那么伟大,人死如灯灭,过分念旧不过让皇帝更有借口杀人而已。魏将们表示他们是很想打匪寇、夷骑,但是没有粮草,怎么行军;兵饷欠了三年,再不补人都跑光了,这仗还怎么打。

    户部东拼西凑,总算挤出大额军费。魏军们得得粮饷补充,立马领兵出征,却是屡败屡战,战线越拖越长;三月一过,又再伸手讨要物资补充。

    二皇子请旨为皇帝解忧,魏将们很听话,二皇子指哪儿,他们就打哪儿,可就是打不赢敌人。

    前方将士及死去的人齐齐上奏:二皇子能力有限,请换个头头来。

    然而,在魏景帝拿世家人头做下酒菜的当口,换谁领兵,都摆不平这出乱局。

    要不,陛下再来次御驾亲征?

    魏军上下如此期盼。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封建王朝、一个封建君主来说,是相当危险的。类如“君忧臣辱”话都暂且放在一边不说,这南边沿海地带,是海陵王的地盘。

    只这一条,就够魏景帝想都不敢想,御驾亲征四个字。

    海陵王和魏景帝那可是有绝子绝孙的刻骨之仇在,皇帝若跑到他地盘上,那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还有消息暗指,倭匪的背后有海陵王的影子。

    在这种谋反前兆的威胁前,皇帝更必须稳居京中,定人心,却天天上朝发火,找不到领兵之人。

    火上浇油的是,北边然赤卷土重来,边防线形同虚设,夷人铁蹄踏平宣同十八府,北地难民纷纷逃窜各地,并带来一个震荡朝野的消息。

    北夷部族联盟的鬼面军师,是先文德太子帝师洛嘉世之子,人称为未来少师的东宫首席智囊洛江笙。

    他没死,不过是朝堂的另一个牺牲品而已。

    舆论已经忘了怎么哗然,睁大眼看:魏景帝和他那帮子脑子残缺的以池太师为首的内阁,怎么收拾南北的乱子。跟沙场老将比谋略、对布局,拼筹划,没把江山拱手让人都是顾氏一族忠心过了头。

    然而,人间再没有一个百胜将军。

    仅凭一个名字,就能退敌三千里。

    人世间也再没有这样一个人,执手天下如棋,号令将出,天下英豪莫敢不从。

    只有大漠的牧民口头还流唱一个传说,传说里,东土大魏有一个小侯爷,英雄少年,文韬武略,轻裘宝马,挥金如土,红颜缱绻,却侠骨诤诤,豪气干云,为国为民,沙场执戟,挥斥方酋,关山冷月,气吞万里,但叫胡虏有来无回。

    他的名字,叫做顾照光。

    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当世第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