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农夫抓蛇

    春杏和兰花被人搀扶着送回了北屋，北屋搬出去的那四个人，经过今早这件事之后，默默地又都搬回来了，尴尬地问候了兰花和春杏两句，便出去干活了。

    土妞和香莲看着熟睡的两人，叹了口气，便也退出去了。

    春杏和兰花是真睡着了，两个人在经历了这三天的洗礼之后，已经累的不成样子，精神刚一松懈下来就沉沉睡去，也没工夫讨论今早她们俩的“光辉成果”——让一院子人瞪掉了眼珠子——其实并没有这么夸张，但在春杏的眼里就是这样。

    话说那天春杏在兰花的手心上写了个“柜”字之后，又接连写了“衣”、“送”、“领”、“药”四个字，兰花便从春杏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套原先在土楼时自己给她缝的棉衣，拆开了衣领，取出了里面的几粒黑红色的药丸，知道这是春杏在药房大夫手里买的去热毒的药丸，二话不说，立马塞进了春杏嘴里。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春杏才幽幽地睁开眼，瞅了瞅兰花，又瞅了瞅桌子上的茶壶。

    兰花一下子气笑了：“一醒来就使唤我！真服了你了！病了也不带忘了使唤我的，又找药丸又倒水的……”

    兰花嘀嘀咕咕地喂春杏喝了杯水，春杏舔了舔嘴唇，挤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烧的那么吓人，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装的，结果你竟然是给我来真的！你知不知道我都吓死了！”

    “要死你早死了，又不是第一次吓你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还是活得这么健健康康的嘛！”

    “你！得得，你也少在那儿气我，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病了之后，她们会挑上我去守夜的话，估计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通知我了，赶紧告诉我你的后招是什么吧！”

    “后招？后招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后招就是我从现在开始装病，其实也算不上是装了，今天早上真是难受死我了，还好刚才喝了药，又吃了药丸，发了身汗现在好多了，估计到明晚之前，肯定没什么大碍，影响不了咱们的计划，你从现在起，该干嘛干嘛，谁说什么也不要回嘴，当她们放屁就是了！”

    “让我当她们放屁倒是不难，不过今天晚上你真打算让我一个人住那个小黑屋啊？那个闹鬼又是怎么回事啊？”

    “闹鬼？”春杏愣了一下，听了兰花的叙说后哈哈大笑，“那是昨晚我脱了衣服在外边跳大神儿来着！”

    兰花听了，一脸“你可真行”的表情看着春杏。

    那天晚上，大伙在绣房里擦完了银器之后，兰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留在了绣房里，一直到了午夜，绣房里的灯才熄灭。

    其实当时兰花早就不在绣房了，她也不会什么遁地术，只是刚巧北屋和绣房都挨着林子，兰花就悄悄地借着林子的掩护从绣房绕回了北屋，正好北屋其他那几个都像躲瘟疫一样搬到了东屋，土妞本来想留下来，可是让兰花给劝走了，现在这个“非常时期”还跟着她俩混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下子北屋里就只剩下了春杏和兰花，两个人很安分地睡了一宿，然后一早上兰花再跑回绣房，春杏则继续装她的病。

    春杏推断“守夜人”的“文章”肯定是要做在这些银器上的，这已经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了，而想来想去，也无非就那么几样，重点是对方下手的时间。这其实也很好猜，第三天晚上大家还要在一起擦银器，所以在第三天晚上大家离开之前银器都肯定是安全的，那就只有第三天午夜之后可以下手了。

    其实兰花在第三晚守夜时，嘴里是含着春杏给的草叶子的，那破叶子一股冰凉凉的刺鼻味道直冲大脑，想睡着都难，又照着春杏的吩咐，在午夜后假装趴在柜子上入寐，好“引蛇出洞”！

    结果她整整趴了半个时辰，胳膊都趴酸了，那条“小蛇”才姗姗来迟。嘴里含着的叶子早就只剩下苦味了，气的兰花在心里对春杏一通臭骂：死春杏！苦活累活都推给我干！她竟捡轻巧的！

    再来说“小蛇”，其见兰花倒在箱子上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动静，便悄悄推门蹭了进来，又见一只箱子被兰花压在身底下，即转而向另外一只箱子走去，刚欲掀开箱盖，就见箱霎时间洞开，一股白色粉末冲鼻而来，还没看清眼前人是谁，就双膝一软倒在了地上，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小蛇倒下后，春杏用袖子捂着口鼻从箱子里轻巧地迈了出来，扶起了胳膊有些不自然的兰花，两人一同摘下了小蛇的面巾，毫不惊讶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张荷。春杏一早就猜到是她，还跟兰花赌了十个铜板。兰花赌的是张蓉，因为毕竟每天跟在李锦儿屁股后边转的都是那个张蓉，没张荷什么事。

    而春杏见到张荷则一点也不奇怪，以她对张蓉的了解，这人还算有点脑子，这种事万不会自己来干的，而她能指使的，也就只剩下一个村里来的表妹——张荷了，张荷与张蓉甚不相同，是个典型的傻大胆，有勇无谋型的，干这种傻差事真是再适合不过。

    兰花失望地瞅了瞅地上仰趴着的张荷，心想你要是张蓉该多好啊！

    两个人麻利地搜了张荷的身，搜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碎玩意，更让两人心下判定这个张荷果真是个傻的。你说你出来“干坏事”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啊？这万一要是掉了其中的哪件，不就直接成证物了嘛！

    兰花按着春杏教的绑法把张荷活生生绑成了个长条形的粽子，又用布将其嘴堵住。春杏也没闲着，弯身从那堆破烂儿里挑捡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瓶身瞅着像玻璃制的，瓶盖瞅着也像玻璃制的，早就知道这个朝代有玻璃了，看着个玻璃瓶她也不觉得多新鲜，打开一闻，原来这个朝代就有硫酸啦，盗版书上没写啊！硫酸这玩意可以使银制品快速氧化变黑，没想到这个朝代已经这么先进了，害我还以为她是要偷银器呢，早知道就不搬走了。

    得了，不管怎么说，这一小瓶姑奶奶我先密下了，以后留给丈夫的小三用！

    又从里边捡出了块薄玉，只见正面刻一“锦”字，真是无良主顾啊，干这么大个事，就给块破玉！得啦，这个我也帮你收着吧。

    春杏想着，把小瓶和玉小心地收好，又扫了眼地上那堆破烂，顺手装进个袋子别在腰间，打算回去再处理。

    两人合力把张荷从绣房抬到了北屋，差不多就到了寅时，春杏叫兰花留在北屋看守张荷，顺便把银器拿出来再检查一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交代完便自己一人独自往绣房的方向行去，抓完了小蛇，她还要抓大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