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司马庸的往事
前不久无意中看到一个黄渤的访谈节目。 黄渤在节目中说，刚入行的演员，很辛苦。 主持人问：“你当时也是这样吗？” “当然。”黄渤笑的很沉稳，有着大风大雨沉淀下来的豁达与随和，同时保持着他不忘初心的坦白直率，他说：“现在我身边，都是好人。拍戏的时候，这个镜头自己觉得表现不够好，一群人竖着大拇指赞扬，哎呀，黄老师就是厉害，角色演出来灵魂了。很少吃盒饭了，吃也是加了菜，最好的。刚从摄像机前下来时，就有人搬凳子，这个说，黄老师辛苦了，快休息休息。那个说，黄老师，我给你按摩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 司马庸十年前刚去国外那会儿，名不见经传。 一个小人物，偏偏配上如今这种孤傲，骨子里蔑视一切，不可一世的性格，那注定是个悲剧。 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 很多人把他当成粉墨登场的猴子来耍，在猴子心里很多人都是坏人，唯独一个。这个人就是左一鸣。 左一鸣不只是对司马庸刮目相看，还救过他的命。 三次！ 第一次，也是两人结缘认识的时候。司马庸刚去国外，没钱，在一家超市做上货员，有一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急性阑尾炎，穿孔，当场就倒在地上。那是个寒风刺骨的冬天，飘着鹅毛大雪，后半夜，几乎没什么行人。他躺在结冰的路面上，闭着双眼对天癫狂大笑，他已经做好了客死他乡的准备。 停下来一辆车。破旧的车。车上下来左一鸣，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那女孩就是多多的mama。 是左一鸣把他送进医院，垫付手术费用，从阎王那把他拉回这个世界。 左一鸣很穷，是个落魄的商人，打拼在国外，负债累累。 可左一鸣还是慷慨解囊，把司马庸当朋友。他说过一句话，让司马庸至今乃至永远都无法忘却。 左一鸣说：“我有没有中国的国籍已经无关紧要。但我身上永远流着炎黄的血。跟你一样，我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异国他乡，相见就是缘分。” 左一鸣不是恶人，他是圣人！ 这句话丝毫都不夸张。司马庸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至纯至性的汉子，慷慨，慈悲，安分……同时有着钻牛角尖的执着，近乎愚钝的执着。 那种不求回报的友善让司马庸无法抗拒。 很快，两个人就成了至交。 国外不禁枪支。扛着自由的幌子，早就无数的暴力案件。 司马庸在学校里得罪了一个人。这人很有些门道，一辆货车直接绑了司马庸。不给三万美金，就撕票。 这钱是左一鸣给的。 他经营一家服装店，高额房租各种贷款，供车供房，早就入不敷出。可是他毫不犹豫的赶到那个废弃的仓库，把三万美金甩给那些人，把司马庸护在身后。 那三万块，足以让一个家庭经济情况雪上加霜！ 司马庸知道他不能再闲着，他必须要为左一鸣做点什么。 他花了三个月时间做调查，做计划。 三个月后，他深夜约了左一鸣出来，没钱和咖啡，那是个公园，昏暗的路灯下。司马庸说，一鸣，你相信我，我就能让你风生水起，锦衣玉食。 左一鸣皱起眉头，问：“伤人吗？” 司马庸说：“却能利己！” 左一鸣当场摇头道：“我妈肯定不同意。” 司马庸说：“那老太太就只能吃糠咽菜，嫂子只能穿廉价衣服，未来你的孩子喝一杯牛奶都要靠你算计花多少钱。” 左一鸣眉头凝成疙瘩，沉吟不语。 司马庸递给他一支烟。 这支烟就好像魔鬼伸出的手，充满了诱惑，却能把他拉进深渊。 左一鸣一边大口抽烟，一边咳嗽，终于，狠狠一咬牙：“跟我说说你的计划。” 一个月时间，左一鸣成了那条街上生意最好的店。三个月后，左一鸣在附近三条街上开了四家连锁店。 半年之后，左一鸣当地拿下ck的总代理。 在这个过程中，先后有三个竞争者酗酒起争执，一个被人打死，一个蹲了监狱，一个成了亡命徒。 左一鸣的车换成了宝马。左一鸣的老婆终于可以穿漂亮衣服，买各种首饰。老太太也能住上大房子，甚至明年左一鸣准备换一套别墅。 所有人都很开心，老太太却整天对司马庸翻着白眼，见到就骂。不只骂司马庸，还骂左一鸣，她说，啃窝窝头的笑着，吃山珍海味满嘴血腥，一鸣啊，妈年轻的时候跟着你外公吃百家饭活过来的。这世道对我有恩啊，你不能忘恩负义。 左一鸣没当回事。 血腥？这就叫血腥了？他相信，翻开任何一个大企业的老底，前期原始资本的积累，都是用尸骨血海垫起来的。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当初贫困潦倒，到现在一帆风顺，左一鸣是小人物，当可以出席上流贵族社会的晚会时，当宴会上碰到某个大咖，甚至市长夫人见到他也会和言语色的时候，难免会膨胀。 更何况，对母亲有恩的是国内的百姓，这里是美国，有毛线关系？ 左一鸣的事业越做越大。 左一鸣认识的权贵越来越多。 左一鸣穿着燕尾服在晚会上终于不会束手束脚，端着香槟谈笑风生。 左一鸣开始得各种企业家的奖，甚至有一所大学请他去讲励志史，说他是最成功的中国人。 倒在左一鸣手里的对手也越来越多……不对，应该是倒在幕后唆使者司马庸手里的人越来越多。 可是左一鸣从起初的惴惴不安，到现在一边看着对手跳楼身亡，一边端着红酒大笑庆功。 左一鸣风光了好几年，终于还是出事了！ 没那么大的头，偏偏要带那么大的帽子。比拼商业手段，你狡诈如灵狐，可是总有人喜欢干脆利落。 左一鸣的生意开始涉足汽车，甚至用某些手段，同时竞争奔驰和福特的整个城市的代理权。一手倒一手卖，在当初管制不规范的时候，大笔大笔的搂钱。 司马庸终于浮出水面。 这一天对手约司马庸谈谈。 左一鸣提醒他，说别去了，万一怎样怎样，就麻烦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司马庸说：“怕什么？过了今晚，我让你登顶这个城市的金字塔。” 左一鸣说：“我知足了，你嫂子怀胎九个月了，下个月多多就出生。现在这样挺好。” 司马庸眯着眼，说：“我不满足。我要让全美国的人，都见证我司马庸如何成为传奇！” 左一鸣没法说服他，只能跟他去。 就是那次出了事。 别人根本就没打算谈，刚见面就掏出两把枪。那时候司马庸还不认识影，也不认识魇，那个时候司马庸接触到最坏的人就是大街上纹身吐痰撒娇的泼皮。那个时候的司马庸还活在商业这个世界里，固步自封，看不清之外的东西。 他对着两把枪有点发懵，满肚子锦囊妙计却抵挡不了别人三十万请的杀手。 左一鸣第三次救了他！ 左一鸣替他挡了好多枪，嘴里吐着血，一身考究的西装上都是窟窿眼。左一鸣冲上去抱着那个人的腿，回头冲他大喊：“跑……跑……跑……” 他只会喊这一个字，喊一声嘴里就喷出一口血。 司马庸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可是恐惧远没有愤怒来的汹涌澎湃。他狂妄自大，他不可一世，他可以蔑视所有人，把所有人都看成傻比。 可是他心里真正感激左一鸣。没有左一鸣，他活不到今天。没有左一鸣，他死了三次。 但左一鸣只说了两个字，他就拼命跑！ 左一鸣吐出那两个字，脑袋一歪，就没了。 那两个字是：“多多……” 司马庸回到家，二话不说拉着老太太和怀胎九个月的嫂子一路狂奔，开始了亡命生涯。多多在路上出生的，早产，大出血，路边的一个小诊所，多多的mama紧随左一鸣，先后不到一个星期，就离开人世。 老太太养着多多。 老太太从那以后就不肯见司马庸。自己儿子财产变卖后，司马庸给她，她说她不要带血的钱。她要证明给儿子在天之灵看，啃馒头，也能把多多养大成人。 就算得了白内障，年老体衰，也从未求过司马庸一丁半点。 司马庸暗地里帮过她们不少，可司马庸终究没脸面再见他们一次。他只是经常偷偷去看过多多。 幼儿园里，他蹲在多多身边，一脸溺爱，摸着他的脑袋，问：“想你爸妈吗？” 多多睁着天真的大眼睛说：“奶奶说爸爸跟着一个人学坏了，老天爷把他带走打屁股了。” 司马庸捧着他惨白的小脸，问：“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多多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很棒啊！奶奶说我是天底下最强壮的男子汉。就是经常流鼻血。” 司马庸微微笑着，牙齿却咬的咯吱响，拳头紧紧握着，他说：“天下最强壮的男子汉，乖，五年了，叔叔终于有机会满足你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