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分身破雷池
紫色的大手，金色的巨剑，漆黑的大地，以及黑中带白的天穹。 还有那化身为乌黑龙头，独立在半空中的少年。 时间仿佛静止，空间仿佛定格，那充斥了整片天地的罡风，再也不能掀起一丝波澜，少年凌空而立，如同亘古就存在的雕像。 “咔嚓！” 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一声脆响，本来不应该被注意到，但奈何在那紫色大手出现的瞬间，整片天地都寂静了，因此这一声轻响便毫无阻拦地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咔嚓咔嚓……”仿佛是一个讯号，相同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顾君华循声望去，就见那长宽也不知道多少里的金色巨剑表面，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纹路。 那纹路就如同方才劈下来的闪电一般，弯弯曲曲，像是一条条刚破壳的灵蛇，从剑尖不断往剑身上窜去，眨眼的功夫便往上攀爬了一半。 “起！”黑白相间的云海中传来这样一声轻喝，就见那刚刚以泰山压顶之势斩下来的金色巨剑正在改变轨迹，由下压改为抬起。 巨剑挥动间，罡风四起，四周的天地元气仿佛又活了过来，纷纷压向顾君华。 但是，无论是罡风还是天地元气都不能近顾君华的身，所有的压迫力都被挡住了，仿佛在顾君华的四周有一道无形的浩然正气一般。 “刚刚不是要斩么？怎么现在想跑了？”又一声大喝从云海的另一头传出，话音刚落，那只捏住了金色巨剑的紫色大手便忽然一紧，五根粗壮的手指上各自泛起一道紫光，将那想脱离控制的金色巨剑死死地压制住。 似是感应到了那紫色大手上传来的强大压制力，巨剑上金光暴涨，想要将之弹开，但无论那金光多盛，都无法突破紫色大手的抓握，“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金紫二气互相交汇、碰撞，互不相让。 但局面并非势均力敌，因为那如灵蛇一般的裂痕依然在沿着剑身往上窜，此刻已经爬满了整个剑身，窜入了云海中，顾君华的目光顺着那些裂痕一直往上走，就见黑白相间的云海中，有数道金光倾泻而下，将这一方天宇再度照亮。 顾君华运转儒家功法，感应到方才还圆润无比的大阵此刻已经出现了数道破绽，这些破绽的位置，便是云海中金光倾泻的位置。 “砰！”的一声巨响，那金色巨剑终究是没能逃脱紫色大手的掌控，炸裂而开，化作了点点金色碎片。 而后，九道金色光柱中同时传出闷哼声，显然九教先生在刚刚的角力中吃了个闷亏。 就在这时，云海忽然开始颤动，处于金色光柱中的风萧雨和铁篓还好，只是看到头顶的云海在颤，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但立于半空中的顾君华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并非他自身移动了，而是这一方天地在转，转动的，是整个“雷池”！ 有外力在攻击此地的幻境！ “拦住他，不要让他破坏！”半空中，几道苍老的声音先后响起，占据八方的金色光柱中，各有一柄金色巨剑出现，虽然在个头上比不上忠先生最先祭出来的那把巨剑，但规模还是很惊人，它们互相交叉着，编织成一张以剑铸就的大网。 八把剑，并非用于攻伐，而是立在幻境中，用来稳定其中的结构，可知这外力的可怕。 “轰隆隆……” “轰隆隆……”雷声轰鸣间，天穹上又有数道白光亮起，那是雷，这些天雷并非朝地面轰击下来，而是与八把金剑一样，于云海中不断穿梭，如同一条条丝线般，彼此连接在一起，又铸就了一张大网！ 雷网与剑网出现后，顾君华感到这一方天地的震颤轻了许多，显然这两张网是有一定作用的。 “几个老梆子，干嘛躲在乌龟壳里面？方才不是要教训本座的徒弟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就在这时，云海之上又响起一道声音，灿若洪钟，带着些睥睨天下的意味，正是无道散人。 处于中央金色光柱中的铁篓听到这个声音，看了看方才那替顾君华挡住金色巨剑劈斩的紫色大手，目光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问一旁的风萧雨道：“师父，小道士的师父好像在轰击这片雷池！” “激动个什么？”风萧雨看到自家徒弟这幅表情，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皱眉道：“他只是在轰击，又没轰破，你高兴个什么劲儿？要知道九教先生一个个修炼教化之义几十年，对此道理解非常深刻，再加上有五经之首——《易》在这里镇压，就算是他无道散人，也不一定……” “咔嚓……” 风萧雨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如同瓷器碎裂般的声音忽然响起，铁篓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就见正西方的天穹上，那漆黑如墨的云海里，出现了一道紫气。 “咔嚓咔嚓……” 仿佛是对刚刚金色巨剑破碎的情景重现，又是几道咔嚓声响起，更多的紫气冲破了乌黑云海的封锁，显现出来。 “砰！” 正西方的墨色天穹碎裂，又一只紫色手掌出现！ 就见两只紫色大手各自攀附在正西方的大口子边缘，同时往两边一撕。 “刺啦……”似裂帛般的声音响起，天地倒转，黑、白、紫、金四色光华流转，顾君华眼中，这一方雷池中的景物不断在变幻。 “五经之《易》镇守在此，你一道分出来的虚影，也想撕裂我等的雷池？”忠先生的声音响起，尽管不见其人，但顾君华还是能感觉到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情绪中包含的愤怒。 堂堂儒家九教先生，先是被农家掌门骂“娘炮”，后来又被道家后辈骂“老匹夫”，刚刚还被无道散人称作“老不羞”，而现在，九人联手布下的雷池都要被撕裂了，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如何不愤怒？ “莫说是你们九个连武道三境都不能踏入的废物，就算是南宫圣亲自使用《易》，本座又何曾怕过？”无道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两只紫色大手依然在作撕扯之状。 “无道，你可知你是在对抗一方小世界？”东方光柱中，有一人大喝。 “老不羞，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易》可以化虚为实，可不代表你们同样有这个能力，什么一方小世界，什么不可越雷池半步，在本座眼里……” “都是放屁！” “咔嚓！” 两只紫色大手上释放出万丈光辉，无边的紫气涌入“雷池”中，将所有的黑气全部驱散。 顾君华抬头，就见天穹不再黑暗，而是被撕扯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整片乌黑云海，消融掉了大约一半！ 他还未来得及露出欣喜之色，就感到身子一沉，乾坤倒转，雷、火、山、水、泽、风六种景象不断在他眼前掠过，让他头晕目眩。 他知道，这是《易》中八个卦位的卦象，雷池受到重创，镇压大阵的《易》自然而然第也受到了打压，此刻现身。 顾君华低下头去，就见不知何时，脚下的浓稠黑暗变作了暗黄色，那暗黄色的地面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不断变幻。 而头顶上，那两只紫色大手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八卦图，与道家常见的后天八卦不同，天穹上的八卦是先天八卦，为周文王所作。 天为八卦，地为《易传》！ 顾君华站在天地之中，感觉自己渺小如一颗尘埃。 “杀！”九个苍老的声音同时响起，自八方与中央传出，顾君华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九个老人，一个个穿着古旧的长衫，面容枯槁，白发飘飘，他们一齐望天，眼眸中带着无尽的杀气。 那杀气凝结成为一柄寻常大小的利剑，制式古朴大气，正是儒家书生剑士们佩戴的书生剑，书生剑上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仿佛符篆一般，让其显得神秘异常。 “杀！”九人再度大喝，那柄书生剑便直朝着天上飞去。 而头顶处，那先天八卦正在不断变幻，八个符号不断旋转着，如同星盘，时快时慢，待到停下时，先天八卦已经变为后天八卦。 无道散人倒立在八卦的正中央，一袭紫衣，双目紧闭。 面对来自下直指自己的书生剑，他似乎没有察觉，依旧紧闭双眸，仿佛睡着了一般。 下一刻，书生剑来到无道散人的眉心处，再往前一寸，就能将其头颅戳碎。 无道散人依旧没有睁开眼，他嘴唇微动，轻轻念叨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为，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道德经》被无道散人轻声念出来，没有一丝杀气，没有一丝道法的力量，但在《道德经》响起的瞬间，那柄凝聚了无穷杀意的书生剑便再也不能寸进了，加持在剑身上的《易》之伟力不断往外扩散，想要突破无道散人面前的无形屏障。 可惜，寸功未建。 两息后，书生剑崩碎，下方的九教先生们口中同时喷出一道血剑。 紫光蔓延，刺的顾君华不由闭上眼睛。 下一刻，混沌一般的世界消失。 顾君华睁开眼睛，抬头看到的不再是黑暗，也不再是金光紫光，而是太阳。 无道散人笑眯眯地站在顾君华面前，将一本发黄的古书抛到他的怀中。 “喏，当初为师赐你道号的时候，就是这玩意儿劈你的，本座早看它不顺眼了，来，趁着儒家的人没杀过来，你赶紧啐它两口，解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