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二十五 我胡思乱想，然而过一阵，穆默竟然折身而回，还带了一些东西。 “风兄弟，这些东西，你先收下吧。” 他带来一口锅，两个碗，还有一些药。这些东西，是我如今极需要的，我略一犹豫，心中也忐忑，不知该不该收下。我也确定，穆默确实对我和别人不同，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穆默真有什么打算，我也拿他没有办法，既然如此，我也只有顺从收下。心中暗下决定，等满月病一好，我就带他离开。 “那，那就多谢穆大夫了。”我想问他为何对我这般关心，他虽然仁心的大夫，可是山谷中的病人也不知多少，断不能似他对我这般，格外照顾。只不过才收了他的东西，如果问他，那自然显得很没礼貌。 然而穆默却是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贤弟万勿疑心，我只是觉得和你十分投缘，想要帮衬一二。”我听他说破自己的疑心，不免有些惭愧，脸上微微一红，好在用泥巴涂了脸，想必他也看不出来。只不过回过神来，才想到他刚刚称我为贤弟，这人却是奇怪，莫名其妙就这么亲呢。 总觉得他早有预谋，步步设计，刻意亲近我一般。只是如今我是男子打扮，而他看上去又没龙阳之好。要是早认出我是风雅花间，立刻将捉住就是了，也不用玩这猫捉老鼠的把戏。何况他一举一动，好似并无恶意。总觉得怀疑他，不免有些惭愧。 我不免客气的说：“区区受穆大夫的照顾，实在不好意思。” “万勿客气，贤弟要是有心，不如请我吃一顿晚饭？”穆默笑吟吟的说。我随口一句客气话，他倒是很会顺水推舟。这些东西都是穆默带来的，我哪里能够拒绝他。 我有些无奈说：“那自然求之不得，只不过我要先给小月熬药，锅却只有一口。” “没有关系，我等着就是了。”他的态度好生坚决，就那么爱吃一口小米粥？只怕醉翁之意不在粥吧。 我心中无奈，先生火熬药。只不过以前在家里下厨，虽然是自己动手，却有粗使丫鬟在一边打下手。如今用火折起火，弄得浓烟滚滚，让我连连咳嗽。 穆默从我手里拿过火折，微笑说：“火是这样生的——”我连忙缩手，心中一阵迷茫。看着穆默熟练的起火，他做这些倒是轻车熟路，看来平时不曾少做这些。 我只觉得自己好生无能，打起精神看穆默是怎么做的，口中不免又带着抱歉说了声麻烦了。只听着穆默说：“贤弟，你何必这么客气？” 有穆大夫亲自帮忙熬药，那么效力自然十足。我将熬好的药盛在小碗里，走入了棚子里，小心翼翼，一口口的喂给满月喝。他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暖暖的味道，可惜看起来神智还不是十分清醒。 我小声问他：“阿月，你肚子饿不饿？” 他呆呆的，过了后半天，才点点头。我忍不住笑了笑：“你等着，我熬小米粥给你喝。” “贤弟对夫人真是伉俪情深。”穆默看见，开口称赞。我只觉听着有那一股讽刺味道，抬起头看看他，他神色倒是温沉沉。我只觉得他说得未必有别的意思，只不过自己听到耳里，却想得太多。 洗刷了锅，再重新烧水熬粥，这山谷一阵风吹过，吹动发衣，烟子滚滚，弄得我连连咳嗽。 穆默笑了一声，递过一张手帕，我连忙摇摇头。 “贤弟是读书的斯文人，如今这样子狼狈，实在不得以，但也可将脸弄得干净一些才是。我来替你擦擦。”他伸手要给我擦脸，便算我是个男子，他这种举动也委实太暧mei了些。 “不必了，流落到这般地步，哪里还讲究那么多呢？”我连忙站起来，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显得太着痕迹，定了定神说：“哎呀，这粥也不知熬好没有。”热气一冲起来，就将人样子照得模模糊糊的。 我尝了一口，觉得可以吃了，勺了一碗给穆默，再勺了一碗准备给满月喝。 “尊夫人才喝了药，要休息一个时辰，才好喝药。贤弟还是自己先将粥喝了吧。” 原来如此，我往锅里看了看，将碗里的粥倒回去一些，开始用餐。仔细想想穆默刚才的动作，委实不算很自然。他对我，好像有一种撩拨？我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为什么刚刚从他眼里，看到一股极度的狂热？ 那种灼热得光芒一闪而没，让我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算穆默认出我是风雅花间，我与他也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 也不知这么了，虽然穆默有很多古怪的地方，然而我竟然没办法从心里堤防他，这种感觉好似有些熟悉。 等他走了后，我坐了一会儿，突然明白，原来他那种温沉沉的气质和凤乐相似极了，所以他对我虽然是陌生人，我却对他有一分熟悉的感觉，情不自禁对他有好感。 我知道凤乐的抱负，而穆默这般救济难民，要是凤乐当大夫，他也会那么做。真觉得两个人好像镜子里倒影，竟然如此相似。那相似的不是容貌，而是骨子里的气质。 然而我内心中疑惑更浓了，我只知道世上断然不会有那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凤乐就是凤乐，穆默就是穆默，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在世上也是独一无二。 我要是因为这种愚蠢原因不加小心谨慎，只怕会吃苦头。 区区一个风雅花间，不过是无用的弃子，自然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然而将整个西燕闹得沸沸扬扬的太阴教圣女满月在这里，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而他如今更命悬一线，险些死掉，我叹了口气，时间到了，给满月喂粥喝。 心中不由自主，有一种危险的预感，只想等满月病好，我就带他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