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象牙梳具(2)

    正如后来一位经济学家的总结比喻：现阶段国内的工商业仿佛一片原始森林，国有企业是最上层的巨树，他们最先享受到阳光和雨水；而外资企业是一群飞鸟，他们以外来者的身份参与这里的竞争，可以享受到比阳光和雨水更多的自由；而民营企业则是大树下的灌木和杂草，这里阴暗、潮湿、腐尸遍野，即使你拼命生长，也不一定能见到阳光。

    这个比喻形象地说明了舒梅所面临的严峻现实——后有饿狼窥视，前有拦路虎阻挡。拆借的事情也进行得很不顺利。一开始谈的好好的，一到拿身份证领钱的最后关头就黄。舒梅心里发了狠，心想现在账上也有小八万，到后天开学还没拆借到钱，干脆在厚着脸皮向亲朋好友凑点，面包车和摩托车换成二手三轮摩托车，在香榭大道附近的商场、办公室、高档住宅区此类聚集人气的地方再开三家分店，将香榭大道这个点牢牢占据。毕竟消费人群是零售业最重要的考量指标，香榭大道是鹏城中产阶级的最密集地。夸张点说，不管风云如何变幻，占据了它，就等于占据了鹏城的半壁江山。

    秋妮这段时间很有干劲。陈卫国来的当晚就私下告诉她——家里已经把婚约给取消了，彩礼也送还了村长家，她爹还托他捎来500块钱，嘱咐她在城市好好干。

    舒梅乐于见到手下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干脆把培训新人的大半任务交给她。秋妮每天早晨八点开始，以香榭大道为中心，向四周扩展，边边角角都走一遍，午饭后画图检查众人对路的记忆程度。表现最出色者可到奶茶店实习半天，可以像招来的两个城市姑娘一样领每杯两分的提成。其余下午就带她们到市场学本地话。

    劳动法明名规定一天的劳动时间为8小时，舒梅分成早晚班。一家店两人已经足够，奶茶量都是有定数的，统一的500CC杯子，不用担心店员弄虚作假。她花一两个小时教实习生学会基本流程，便回家照顾孩子。

    安安和静好过10个月了。11个月的孩子是最调皮，整日连滚带爬爱摔跟头，扯衣服抓头发，随时跟舒梅扭成一团，折腾得舒梅满头大汗。听得懂一点话，最爱吃香蕉，一说“mama给你拿香蕉”，马上就流着口水乖乖地睁着眼睛看着舒梅。

    她们还特别爱黏人。把她们放进婴儿车，先哼唧一阵，没人理，一个吐个大圆泡儿，拉着长音唱“妈（一声）~”，另一个心灵感应唱合“妈（三声）~”，“妈~妈~妈~妈~”此起彼伏。大概“妈”这个词在她们心目中，不仅指舒梅，还泛指所有与她们亲近的人。唱过一阵“妈”，还是没人来，小心灵受伤了，开始嚎啕大哭，声音嘹亮得能把屋顶掀开。李月娥连饭都做不了，这两天早上上市场买面条对付过去。

    安安会走了，喜欢站，经常站起来又蹲下，蹲下又站起来，扶着东西挪腾几步，小膝盖青一块紫一块。静好的身体比较虚，连爬都不稳当，就开始惦记着走路了，时常用双手扶着小床的栏杆，抬着小胖腿就要跨栏而出。一个走不稳，一个不会走硬以为自己能走，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舒梅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时时刻刻地盯着。

    这天，李月娥在厨房炒菜，舒梅在给孩子们洗澡。吸收了前几次的教训，她先准备好毛巾痱子粉小衣服，再把两个小娃娃给隔开：安安放进澡盆，静好放在小床上玩新玩具。安安想捉住浮在水面上的黄色小鸭子，手刨脚蹬一阵乱拍，好不容易捉住了，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同一时间，静好的哭声也在隔壁响起。

    糟糕！——不会是出事了吧？舒梅飞快地将安安裹上毛巾，抱回房间一看：静好不知何时从矮矮的小床爬了出来，还拉开衣柜底下的抽屉，象牙梳具散落在她四周，食指指尖一点嫣红，脚边的黑色胭脂棍微微发着白光。

    舒梅随手把门反扣上，将安安放到小床内侧，盘膝而坐，阴神出窍。只见胭脂棍内悬浮一小块小指指甲大的白玉残片，发出非rou眼能见的蝌蚪文，一个个铭刻在静好的神识之中，静睁大眼睛，好奇地伸手穿过豆大的蝌蚪文。

    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白光淡暗下来，静好咯咯地笑了，安安止住了抽噎。

    舒梅在一旁看出了些门道，这片残玉仿佛是上古门派在有灭门之灾或降临天地大劫时留下的传承玉佩，不知怎地余下不足百分之一，只有一项开天眼的神通秘法。不过这不是佛家所说的天眼证智通——明见时间的过去未来、万法因缘预知未来，只能于物质世界中比较自由地观察，也就是社会上气功大师所说的透视。

    安顿好两姐妹，舒梅又感应其它的象牙梳具。果不其然，在另一只胭脂棍发现一张薄如蝉翼“陈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繁体字，语气半文半白，大意是残片的主人早年偶然发现此残片，开天眼后赌石发家，因行事太过张扬被窥视，最终引狼入室，家破人亡。他告诫继承者慎开天眼——虽有半师之谊，但仇家势大，不需为他报仇；加上此功法不全，用时一只眼会发光，用后精神不济，过度使用将提前衰老。他在瑞士银行存了一个秘密保险箱，里面有一份根据秘诀衍生、专门养气延寿的功法和他大半生积累的财富。只要找到一个生于七十年代的异瞳纯种黄种男子，取他一滴心头血滴于纸上，便可根据显示的密码取出功法和一半的财产。

    舒梅看后冷笑数声，异瞳纯种黄种男子十有八九是残片主人的遗脉。残片主人口口声声说不要继承者帮他报仇，却在藏玉片的胭脂棍内刻下一道引流符，只有处子之血才能顺利接触激发残玉。根据她看到的残缺功法推断出的完整版，就算继承者甘于平庸，一开天眼，不只一只眼会发光，那只发光眼大概也会变异成不同的颜色。仇家的势力如果象“遗言”上所说的那样庞大，珠宝圈就那么一个小圈子，一有风吹草动岂不会被人关注？如果继承者天资卓越运气爆好逃过追杀，两个异瞳者同病相怜，再共历患难，自然相互吸引同结连理。

    其实在现实，因为科技的发达和河外资源星的陆续发现，除了能提供灵气的晶石和能储藏灵气的玉，翡翠钻石等矿产已不在作为保值的硬货币使用，而是大量应用于工业和装饰业。透视这类的秘法神通，在帝国探险队是不入流的存在，只要地质学家才会考虑是否有学习的必要。但是此面位由于资源匮乏、科技落后和大集团的刻意误导，翡翠钻石很值钱，是国人避险、保值和升值的首选。舒梅对解决目前面临的困境有了新的启发。

    舒梅双手交叉一指，发出一道五色彩光，将静好的这段神识封印起来。她想：“就凭一份破功法和虚无缥缈的财富，就想让我女儿乖乖为之奔走，甚至预定她的一生，想得倒挺美的。不过看你的遭遇也可怜，象牙梳具我就不毁了。若有缘遇异瞳纯种黄种男子，自会将前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