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被厌恶了
邵老夫人这番话一出，青歌心里便是咯噔一声，执扇的手僵了片刻，立刻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刚才的话一般。其他几人也都神色不变，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只有邓璞一脸掩不住的高兴，一点儿没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气氛的凝滞。 “邵祖母，您说的是真的吗？那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帮璞儿在太后哪儿说话，让璞儿带兵征讨，护我大康安定” 邵老夫人笑着应了，招呼邓璞到自己跟前来，拉了他又细细问了一番功课，叮嘱了几句，才让他回去坐了。邓璞对邵老夫人本就是又敬又畏，到如同一般世家少爷面对严父时的感觉。此番得了她一通赞许教导，心里的欢喜可想而知，忍不住便想找最亲近的人分享。亏得他还没被喜悦冲昏了头，只悄悄对青歌挤眉弄眼一脸臭美。青歌眼角余光已是瞄到他的怪样，却一动也不敢动，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恭顺样。 邵老夫人又和谢玄景、谢玄墨聊了几句，态度温和关切中带着恭谨，虽是长辈却丝毫不端架子，礼仪一分不差。 可她越是如此，青歌心里的警报就越响。如邵老夫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当着自己这个初见的、地位卑微的小女孩的面，谈及关系国家兴衰的严肃话题，有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机密级别的。青歌可没觉得邵老夫人对自己有多喜欢，那她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是背心冒汗，青歌悄悄扫了一眼厅中，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放下扇子，拿起茶壶，轻手轻脚的顺边朝外走去。谢玄墨抬眼漫不经心的瞟了过去，便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继续陪邵老夫人谈笑，心里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谢玄景则是目光闪动，垂首摆弄着扇坠儿，也不多言，也不淡漠，恰到好处似温水一般，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唯有邓璞心口如一，看到青歌要出去重新沏茶还想招呼她不要忙了，让丫鬟送来就是。亏得被自家老娘横了一眼，也没叫出口。 邵老夫人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略一转头对已悄悄走到侧门边的青歌道：“对了，这就是邓府上新收的义女吧？叫什么名儿？” 青歌没想到邵老夫人会突然对自己说话，不呆了呆，忙回行礼道：“回邵老夫人，小女子夏青歌。”感觉得到邵老夫人对自己并不是那么和善，青歌不敢多话，简洁明了的答了话便垂首立在一边。 “夏青歌？嗯，名字起得不错，到不似普通农家女子的名儿。”邵老夫人神色淡淡，和她一贯风格完全相符，但熟悉的人都听得出那平直无起伏的话语中隐约的轻贬之意。谢玄墨三人都露出惊讶之色，邓夫人亦是一脸惊讶不解，张了张嘴不知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青歌到并没有半分局促紧张，亦不见羞恼愤恨，反而颇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老夫人是看不上自己的出生，这到没什么了，相信这只是暂时的，老夫人这样的人不会如此肤浅的。但是，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份吗？青歌心里又一阵战栗，不知为何，总觉得邵老夫人刚才那看似讽刺自己出生的一句话，好像还带了些其他的味道。 “邵祖母，青歌本就不是一般庸脂俗粉可比。璞儿到觉得她比那些贵女闺秀分毫不差。不是比她们还要好的多”开口为青歌出头的自然是邓璞，也只有他会这般直接无畏。 邵老夫人淡淡一笑，到没显出什么恼怒的神色，反而发问道：“哦？璞儿为何觉得这夏青歌比那些贵女闺秀还好啊？究竟，她是好在什么地方呢？” 青歌能听出邵老夫人问话里不善的意味，急得想跳出来堵住邓璞的嘴，可她却不能也不敢动，因为邵老夫人那一双利眼正紧紧盯着自己，带着几分探究和几分厌恶。 邓璞也感觉到邵老夫人对青歌的不善，心里满是不忿。若是邵老夫人教训他，他自然是不敢还口一句，可邵老夫人现在针对的是他的朋友、他的丫头，他却不能袖手旁观。 邓夫人抢先一步开口，好像没有听出邵老夫人话里的不屑，笑道：“老夫人别听璞儿的，他那子您还不知道？青歌虽说是我的义女，我却不能袒护着她。这孩子可比不得京中那些贵女闺秀，不过子还不错，人也有几分机灵劲儿，到也惹人喜欢。” 这就是在维护了，青歌感激的抬眼，飞快对邓夫人投去感激一瞥，又立刻低下头恭敬道：“夫人夸奖，青歌愧不敢当。青歌本出自乡野，自幼丧父，娘亲含辛茹苦抚养长大，自不能与大家贵女相较。今在老夫人跟前失了礼，是青歌之错，还请老夫人责罚。” 青歌说的话虽然有些示弱的意思，但她态度始终不卑不亢，声音也轻缓沉稳，并不会让人看轻。邵老夫人扶着乌木银纹的手一紧，盯着青歌的目光缓了缓。青歌略松了口气，便听邓夫人又道：“老夫人不知，这孩子当真是个可怜的，却从不自怨自艾，来永州以后也时时惦记着锦州的母亲和弟弟，是个孝顺乖巧的孩子。” 邵老夫人敛去眼中寒光，静静盯着青歌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淡淡道：“看她刚才的样子，也是个能吃苦会照顾人的。也罢，说了这会儿话我也累了，你们都出去吧。文初留下陪我歇会儿就好。” 这算是暂时过关了？青歌松了一口气，抬头邵老夫人已经转过了，由邓夫人搀扶着往里走，还回头对青歌安抚一笑。青歌有些感动，从初见开始，邓夫人对她就很好，刚才更是数次帮她说话解围。虽然不明白邓夫人为何如此，但青歌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关心维护自己。同样让她不明白的，是邵老夫人的厌恨。像邵老夫人这样德高望重的女史大先生，为何会对一个初见的小女孩如此不留面？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儿，还不早委屈得哭鼻子了？若是刁蛮惯点儿的，怕是直接扔东西走人了。 只是因为出问题吗？青歌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回想着这次见面的一点一滴，一句话突然蹦了出来“夏青歌？名字起得不错”。这句话，青歌越是回想，越觉得当时邵老夫人当时的神态语气很是奇怪，饱含着愤怒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