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原来如此
语馨边猜边悄悄的竖起了耳朵，等着苏婉云把这其中的道理说给桂婶听，而苏婉云似乎有意从小就让语馨看清楚在大宅院里生存的各种手段，所以分析事利害关系时，并不会刻意将语馨支开，这一次亦是如此。 只见苏婉云边喝了口姜茶暖，边慢慢的道出其中的原委来：“太太一向自诩自己是份尊贵的八旗格格，她的份摆在那里、是不可能改变的，因此根本就不怕我们这些妾室会越过她。不是我说大话，就是太太没了，爷也不可能将兰姨娘扶成正房太太。” 这桂婶跟着苏婉云在董鄂府里这么多年了，受满人的规矩耳濡目染久了、倒也明白了一些道理，所以苏婉云说的这一点桂婶倒是一听就明白了，当下就点头接了话…… “小姐您说的没错，虽然太太和兰姨娘都是满人，可二人娘家的背景可就差得远了！只是兰姨娘却一直认不清这一点，总想借着同是满人家的格格这一点，在爷面争宠夺、想和太太争个高低，这明摆着是争不过的事儿。” 语馨前世可是地地道道的汉人，因此对满人的规矩一点都不懂，仅有的一些知识还是从清穿小说、电视剧里得来的，当然有些历史知识和满人风俗习惯等是从书本上得知的，不过总体来说不知道的还是比知道的多。 而桂婶这样一细说，语馨细细一想便听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满人也分三六九等，而这马佳氏恰恰比富察氏低了一等。富察氏十分清楚这一点，因此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愿同妾室争宠的姿态来，免得因此落了价。 而马佳氏却恰好反过来，总做一些让自己掉价儿的事，还妄想同富察氏争上一争，这马佳氏连富察氏都敢争了，自然就更不把苏婉云这个汉家女子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苏婉云点头表示桂婶说的没错，随即顺着桂婶的话往下说道：“眼下我们府上只有我同兰姨娘两个妾室，太太既不愿做哪些自掉价的事儿，自然就会把我和兰姨娘这两个妾室留着、让我们二人相互牵制，好让她能隔岸观火、冷眼旁观。” 这一层桂婶倒是没想到，所以一听这话她立马就一脸吃惊的追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说———太太之所以没有趁机将您赶出府去，乃是想留着您来牵制兰姨娘？” “没错，说白了太太不但要留着我来压兰姨娘，还要借我来打压兰姨娘，所以太太不会让兰姨娘的气焰太过嚣张、将我压得死死的……” 苏婉云说着顿了顿，似笑非笑的扫了语馨一眼后，才慢慢的说出最终答案：“这便是太太轻罚我的理由了，她轻罚了我便打压了兰姨娘的气焰，同时也把我的份往上抬了一些，让我更有底气同兰姨娘争斗，我和兰姨娘也就更加能相互制衡了。” 苏婉云的话让语馨暗暗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没想到那看似和蔼可亲地富察氏。只这么一件小事就暗藏了这么多心机。最让语馨感到可怕地是———从表面上看，富察氏只像个一心一意疼孩童的慈妇人。且还让人觉得她从头到尾都是按着规矩办事。一点都没有徇私！ 语馨只是在心里为富察氏的心思感到震惊不已。但桂婶却直接失声说道：“太太既然不喜小姐您和兰姨娘，那直接将小姐您和兰姨娘除去不是更省事？” “其实太太也不算是不喜欢我，应该说天底下所有地正房太太、都不喜欢分去自己夫君的心的妾室，可又有谁能够真真正正的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苏婉云说到这儿摇头凄然一笑。语带寂落的说道：“我不知道别地夫妻能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却知道我们爷做不到、董鄂氏的族亲也绝不会让他做到这一点。这一点太太可是比我还清楚。” 这苏婉云语气突然变得凄婉哀怨，一时间让桂婶有些犯迷糊，于是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揣摩着苏婉云的意思、问道：“小姐地意思是说，老爷不可能只有太太一人，所以太太才不曾想过把小姐您和其他姨娘赶出府？” “没错，若是太太眼下膝下有个一儿半女的，她兴许还会态度强硬些不再让妾室进门，可偏偏太太一直都无所出……” 苏婉云说到子嗣问题时，忍不住温柔的轻抚语馨的背，语速也逐渐放慢了，配合着替语馨抚背的动作、不紧不慢的说道：“因此即使赶走了我和兰姨娘，也会有别的梅姨娘、菊姨娘被抬进府来，太太以其重新费时间去了解新妾室的秉和手段，还不如把知根知底的旧妾室留在府里，这知根知底的妾室太太还能轻易的拿捏住，要是换了新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苏婉云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虽然新来的妾室同样越不过太太、赶到她前头去，但若是天天整出个什么幺蛾子来让太太收拾，太太难免会被族亲指责，说她治家无方、不能替爷分忧解难。” 话说到这儿，整件事已算是分析得十分透彻了，苏婉云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了，所以她里面话锋一转、改而对青雨说道：“雨丫头，你带着馨儿回房歇息去吧，记得多叫几个人守在屋里，你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馨儿半步。” 青雨连忙蹲答道：“奴婢记下了。” 苏婉云见状点了点头，转而俯对语馨说道：“馨儿先跟着青雨回房歇息吧，额娘今晚要到祠堂里罚跪，怕是不能陪馨儿睡了。” 语馨又不是无无义的冷血动物，怎能让苏婉云一人去罚跪、而她自己却躲在房里呼呼大睡？且先不说语馨眼下对苏婉云的感有多少，只说语馨从今往后唯一可以依靠和相信的人就只有苏婉云一人这一点，语馨就不能这样无无义…… 所以语馨立马抱住苏婉云的胳膊，扬着小脸认真的说道：“馨儿不睡，馨儿要陪额娘一起罚跪！” “馨儿乖，祠堂里冷得很，你才刚刚从水里拣回一条命来，怎能再去那冷的地方呆着？馨儿乖，别再胡闹了，听额娘的话先回房歇息，额娘天一亮便能回来陪你了了。” 苏婉云这样一说，语馨才知道原来富察氏是罚苏婉云跪一整夜！初始语馨还以为只要去跪上一会儿就行了，没想到竟是要跪一整夜……这也算是轻罚吗？ 从苏婉云刚刚那番话来看，这个处罚怕是真的算是轻了，对此语馨感到很无语、也只能说清代的处罚实在是太可怕了。 既然得知苏婉云是要去跪上整整一夜，语馨更要陪在她旁了，所以语馨当下就想继续缠着苏婉云撒、耍赖，但苏婉云在这一点上却丝毫不肯让步，并已示意桂婶和青雨把语馨抱走。 苏婉云边让青雨把语馨抱回房、边对桂婶吩咐道：“你且躲在暗处看住馨儿，我怕兰姨娘万一还不死心再来加害馨儿，若真是这样、有你在暗处看着多少也能提防一些。” “奴婢晓得了，奴婢这一次一定会加倍小心。”桂婶一脸凝重的保证道。 “嗯，那我就可以安心去祠堂罚跪了。” 苏婉云说着便招呼丫鬟青竹替她更衣，换上厚实的皮袄子后才带着青竹往祠堂走去，为了不让有心人找茬说苏婉云面壁思过不诚心，苏婉云特意没有将护手和小暖炉带上，连上的皮袄子也不敢挑显眼的狐狸皮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