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理由
总督公子果断道歉：“是在下孟浪了，还请这位娘子恕罪。” 公孙大娘看了他一眼，道：“无妨。” 鹿宁看了看脸色苍白不停冒冷汗的知府公子，再看看尴尬不已的总督公子，说：“太师派有了，太傅派有了，就差个丞相派系，朝中文官三大派系就齐了。” 高婷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们难道不是天然的丞相派系吗？” 舒靖好奇问：“为什么这么说？” 萧芷也放下了筷子，轻声道：“因为当朝丞相上官海棠，是秀坊弟子，出师时盈姑姑给她的字号是‘慧秀’。”秀坊的规矩是只有最优秀的弟子，才能在出师的时候得到“某秀”的字号，其中更是以李盈和公孙大娘亲自取的字号最为难得。秀坊成立至今，得到字号也不过十数人，李盈亲自取的字号更是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两三个。 “我没记错的话，姑姑的封号是‘昭慧长公主’？”见到萧芷点了点头，舒靖继续道，“看来姑娘很喜欢这个上官海棠，不然也不会用自己的封号中的字来为她取字号。” 秀坊弟子，一品诰命。这两个关键字加在一起，总督公子顿时惊出一声冷汗，无比庆幸自己想在佳人面前博个好印象，于是对眼前的几位态度非常谦卑。 按常理来说，朝廷势大，江湖中人又秉承“民不与官斗”的传统，对官府中人多半都是避而远之，也不会轻易得罪官府中人。这是为什么这两位衙内明明看到公孙大娘的佩剑，知道这桌子上坐着武林中人，还敢上前搭讪的原因——哪怕是武林高手，也不愿为了一两句口角而得罪官府留下案底被发海捕文书。 但是，扬州秀坊却是个例外。要知道，扬州秀坊的正式名称是“皇家女子学院”，秀坊之主是当今天子之姐、前朝女帝、昭慧长公主李盈，秀坊弟子可以称得上是“天子门生”，如何能和一般的江湖门派相提并论。 而且，当今朝廷册封过的一品诰命虽然少，但也不是只有一两个。不过，若说到扬州秀坊的一品诰命，那就只有一个——当今武林公认的剑术第一人，“剑舞”公孙大娘。 知府公子虽然色胆包天，但他脑子没进水，听到那两个关键字就瞬间明了眼前这一桌子坐的是什么人，顿时想死的心情都有了：调戏良家妇女，居然调戏到了公孙大娘身上。姑且不论公孙大娘的武功如何，在江湖中的地位如何，她可是先帝钦封的一品诰命，昭慧长公主最依赖的人，与当今天子有半师之谊，在朝中也是有着相当高的地位的。 别说他不过是区区杭州知府的儿子，就算他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对公孙大娘不敬。 好在公孙大娘不以为意，或者说干脆直接无视了这两位衙内的存在，对桌子上的姑娘们说：“好了，吃饱了就回去休息吧。” “是。”几个大大小小的姑娘们笑嘻嘻地应了，从座位上起身往后院走去，带起一阵香风。直到公孙大娘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总督公子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愤恨地瞪了知府公子一眼，捏紧手中的扇骨大踏步离开了。 用过晚膳，回到院子后，渊虹打了个呵欠，有些郁闷地说：“都被这两个笨蛋搅和了。我本来还想看看‘冲冠一怒为红颜’然后大打出手呢。” 舒靖的嘴角一抽：“感情你怂恿我们在大厅吃饭就是想看打架啊。” 渊虹左手托腮，右手随意地敲了敲桌面：“正好让那个笨蛋看看，长得太漂亮又四处招摇是什么后果，也顺便提前做个预习。” 被渊虹说成“笨蛋”的瑶光开口问道：“什么预习？” 渊虹右手往旁边一挥：“当美女的预习。你们两个长大后绝对是祸水级的美貌，招蜂引蝶是免不了的，正好提前习惯一下。” 舒靖只觉得自己最近嘴角抽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种事，我可不想习惯，有什么办法避免吗？” “有！”渊虹的话让舒靖燃起了一丝希望。 瑶光若有所思道：“像勾陈一样，用幻术屏蔽掉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记忆吗？” 渊虹笑咪咪地说：“孺子可教也。” 舒靖的眼睛亮了起来，抓着瑶光的手问她：“阿容你会不会这个法术？能不能帮我施展呢？” “会。”瑶光第一个问题答地很干脆，想了想，才回答她第二个问题：“不行。” 舒靖一脸地失望：“为什么不行。” “没必要。”至于为什么没必要，瑶光没说，舒靖也没问。以舒靖对自己meimei的了解，只要是她下定决心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不用白费力气。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解决办法，舒靖并不担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瑶光说她暂时还不想睡，于是开始犯睏的舒靖就拉着已经头一点一点地快要睡着的唐果回屋先休息了，留下瑶光渊虹两人在院子里。 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屋檐，瑶光和渊虹坐在屋顶的最高处，相顾无语。 好半天，瑶光才说：“你今天这么折腾，真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渊虹笑了起来：“你我才见过几次面，你怎么知道我会做什么事不会做什么事？” “我们是同类。”瑶光轻声道，“而且我之前听她们提起过你的事。” 一句“同类”，让渊虹瞬间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难怪她们这么不放心你，死活非要你下来一趟。” 瑶光不明所以。 渊虹也不解释，只是说：“今天这事，一半算是苏苏的拜托吧。” “苏苏给你香气了吧。”瑶光一脸的意料之中：“我闻到了，难怪今天那两个人的反应不太对。” 渊虹轻哼一声：“算他们两个倒霉。” “你刚才说了，一半是苏苏的拜托，另一半，怕是你自己想看戏吧。” “哈，我就剩下这么点娱乐了，你不会拦着我吧？” “只要阿靖安全无恙，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