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下毒(含粉红加更)
王大爷坚信王芷璇的绝色和才情可以为王家赢得再一次崛起的机会,王芷璇一旦被乾元帝看重,王家极有可能会得到更大的好处,到时候恢复世袭爵位也是有可能的。 乾元帝对宠爱的妃嫔一惯很大方。 后宫里有名分的妃子娘家都有所加封。 王大爷后悔没早把王芷璇当回事儿,偏偏王芷璇是王译信的女儿,以老四的榆木脑袋,怎么都不会想到送女入宫。 他的想法自然在脸上带了出来,虽然他的念头同王芷璇所计划的相差甚远,但王芷璇不介意让王大爷先意yin一番。 王芷璇有着自己的处事之道——绝不为妾,哪怕乾元帝的宠妃也不成。 王译信虽然对王芷璇很失望,也很冷淡,可毕竟王芷璇还是他的女儿,开口道:“大哥别忘了王家的传统。” “这话谁都可以说,唯有你好意思说王家的传统?”王大爷摆足了族长的架子,斜睨的眸色带了几分的嘲弄,“你看看兄弟几个谁宠着侍妾而把妻子抛下?不是你,王家如今还是世袭侯爵,如今璇丫头刚见点起色,你还想阻止?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王芷璇听见王大爷的话语隐含了对生母的鄙夷,心底郁闷的不行。 她也晓得父系血统占据主导,等到生母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倒时王大爷会是另外一副嘴脸,福了一礼,王芷璇双眉蹙起一丝的贞烈和不耐烦。“我只是同陛下说了两句话,陛下让怀恩公公送我回来值得父亲和大伯父大吵一顿?家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是不太平” “璇儿……” “璇丫头先去歇息,我同你父亲有话说。” 王大爷打断了王译信的话,满是关爱的对王芷璇说:“你大伯母最疼你,有空常去看看她,还有六丫头也总是念着你,你们年岁相当,在一起玩耍岂不是最好?” “是。”王芷璇虽然恭敬的回话了。可俏脸上一直淡淡的,向王译信福了一礼,“爹,女儿先回去了,您还是别同大伯父争吵为好。” 王译信嘴唇动了动,王芷璇轻轻盈盈的转身离去,看似她很守规矩,很重视王译信,上辈子王译信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如今他只感觉到悲凉,无法保护,给不了王芷璇想要的父亲不是好父亲。随时都会被她抛弃。 “呵呵。呵呵呵。” 王译信突然笑了,漂亮的凤眸看向王大爷,“大哥和大嫂很喜欢璇儿?” “老四,你说得是什么话?我是看璇儿懂事才偏爱上几分……”王大爷想到了当自己同殷姨娘撞到一起的事儿,为了这件事还同夫人纳兰氏大吵一架,殷姨娘的身子馨香无骨。明明长得挺清秀却偏偏多了几分妖娆气息,不看殷姨娘脸上的烫伤,殷姨娘可称尤物,莫怪王译信一直宠着她,“莫非老四想看着你的爱女嫁寒门子弟?女婿熬个十几年勉强入仕。熬一辈子也只是个微末小官?寒门子弟怎配璇儿的花容月貌?怎配我王家高贵的血脉?” “大哥……”王译信把心一横,想要开口出自己的决定时。王老爷子突然发话了:“好了,谁也不许再多嘴。” 王家几兄弟同时垂手听老爷子的训斥。 王老爷子咳嗽了好几声,沙哑的说道:“老大是宗子,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以后王家的事还要靠你拿主意,不过老大你别忘了,你的弟弟们的天分资质不比你差,你之所以是宗子,号令王家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是嫡长子,王家的传统族规让你做了宗子,一旦你为了私利坏了族规,你宗子的地位还能稳固?” “父亲……” “你的心思我明白。”王老爷子无力的摆了摆手,深邃的目光看了王译信一眼,“王家被夺爵并非全是老四的错,如果你们但凡谁争气一点或者在老四犯浑时提点他几句,王家的爵位也不至于被皇上夺走,夺爵的错在我,在你们每一个人,光责怪老四一人不公平。如果当年不是老四,爵位只怕是早就没了……老四啊,我希望你能以此为戒,别再白白的耗费光阴才学。” “谨遵父亲教诲,以前是儿子糊涂,如今不会了。” 王译信眼眶潮湿,如果当初父亲还活着,他是不是不用再背负一盆盆的污水? “如今王家子弟的科举应试才是重中之重,老大,依靠女子向上爬会让祖上蒙羞。” “儿子记住了。” 王大爷躬身行礼,表示记住了父亲的话,至于是不是往心中去,没有人知道。 让儿子们散去,王老爷子再一次单独留下王译信,拉着他的手道:“老四你要同我保证,不分家。” “爹……”王译信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看出来了,呐呐的道:“儿子同大哥性情实在合不到一起去,大哥看儿子不顺眼,怨恨儿子……儿子也想独立出去。” “即便将来证明你是对的,你大哥错了,又能怎样?” “有句老话不能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也许大哥是对的,儿子是错的呢?” “他对不了。”王老爷子瘦骨嶙峋的手臂死死的拽住王译信,“他不了解皇上……老四,我早就该死,只是我一直努力的活,哪怕是很痛苦也要活着就是想看到王家子弟能在科举上出头,看到王家崛起的希望,咳咳,咳咳咳,你大哥不了解皇上……他不了解夺嫡的残酷,在最后关头只有老四你能看清楚……答应我,保全王家。” 王译信紧抿着嘴唇,目光盯着地面的青砖,无法应答老父的请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家是没有将来的。他不愿意为了王家把一辈子搭进去。 他重做王译信,只是为了补偿亏欠的人,挽救王家不再他的计划之内。 当年,乾元帝得了顾三少战死的最终证据,除掉了太子一派,曾经乾元帝想把世袭冠文候的爵位交给他……王译信当着王大爷等人殷切的目光下,跪请皇上毁劵……当时把王大爷等人气得吐血,昏厥。 他只有一个要求。请求乾元帝把无辜的蒋家人从蛮荒之地招回京城,乾元帝最后恢复了蒋家西宁伯的爵位,为蒋大勇正了名,把蒋大勇的画像请进了凌烟阁,永受后人的香火。 不敢说他报答蒋家,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亏欠蒋家,蒋家中兴才是瑶儿最想看到的。 “老四,家族是一个人的根基,没有人比家族更重要。” “爹。我永远是王家人。” 王译信缓缓的开口,“然让王家振兴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哥吧。” 以前他有机会却没有选择王家,如今他更不会把王家背在身上。那群伤害他。嘲笑他,逼迫他的人,他无法忘记。 宁可做王家逆子,王译信也不会再让蒋氏和瑶儿被腐烂的,势利的王家影响。 王老爷子抬手给了王译信一记耳光,“混账!” 王译信顺势跪在了父亲面前。“您纵使打死儿子,儿子依然会如此。” 啪啪啪,王老爷子接连打了王译信好几记耳光,直到把儿子的脸庞打肿了,见王译信不为所动。怅然道:“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爹,您保重。” 王译信向王老爷子磕头。额头碰触地面时,低声道:“您的痛苦,儿子知道,但儿子的悔恨,难堪,又有谁知晓?儿子做了王家三十多年的孝子,也该保护真正在意的人……” 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王译信倒退出门,见老爷子消瘦的身体,心里也不好受,可安慰父亲说假话,王译信做不到。 等到老爷子故去,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分家另过的。 …… 王老爷子把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交给身边的老仆,“等我死了,把这个东西偷偷的交给老四。” “老爷子……” “在明面上我不会给老四这个孽子留一点的财物,既然他舍弃了王家,我不会把王家的东西给他,以后老大再苛责四房,你不必帮老四。” “您这是何苦?老奴晓得您最疼四爷。” “你只要把东西交给他就好,别得不必多言。” “是。” 老仆收好了铁盒,搀扶着老太爷上炕歇息,见老太爷深陷的眼眶,泛着土黄色的面色,老仆晓得老爷子只怕时日无多,到现在之所以眷恋不去,怕是等着科举会试的好消息。 没了王老爷子私下的关照,文氏又被纳兰氏看得很紧,王四爷的日子过得能口中能淡出鸟来。 每日的晚膳,不是萝卜白菜,就是豆腐白菜,厨房连一道像样的荤菜都没给四房准备。 墨香为主子不平,去厨房闹过,结果被打了几板子哭着回来了。 王大爷当着众兄弟面说,王家今不如昔,要节俭。 “主子,奴才看只减了四房,大爷一样大鱼大rou。” “四爷……” 王译信慢吞吞的吃了最后的粟米饭,拿起书卷看了起来。 墨香只能收拾碗筷,四爷的脾气也太好了一点。 “璇儿和瀚哥儿用了饭吗?” “五小姐……最近经常在大夫人院中。” “瀚哥儿呢?” “瀚少爷在老太爷院里备考,想来老太爷不会让瀚少爷委屈了。” 墨香晓得便是殷姨娘都有荤素搭配的饭菜,整个王家真正过得犹如苦行僧的人只有自己的主子——王四爷。 王译信没有再去抄书赚钱或者是卖假画,一心埋头读书,因此他身上的荷包里只有几个铜板,出门连马车都坐不起。 “你下去吧,别打扰我读书。” “是,四爷。” 墨香退出了房门,幽幽的叹息一声,他是不是也寻个门路?跟着四爷看起来没什么前程了,要不去寻五小姐? 谁不知道五小姐是个有银子的? 而且王府的人都在私下议论五小姐将来会入宫做皇妃的…… 王译信按了按胸口。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因为被父亲狠抽耳光,他又请了半个月的假‘养病’,也错过了上次入宫给乾元帝读书的机会。 乾元帝曾经说过,当初就是看王译信长得好,声音好听才经常让王译信进宫读书。 “还是得靠着俊彦献媚,弄臣……”王译信自嘲的笑笑:“又有何妨?” 他总不能让瑶儿和蒋氏跟着自己顿顿青菜,豆腐。 赚钱的法子他倒是记得几个。然赚钱也需要本钱,因为上次的事,王译信的私房银子和田产都被王大爷没收了,如今他所有身家全算上也不过才几十两散碎的银子,这点银子根本不够。 只要得到皇上的看重,倒时银子自然滚滚而来。 王译信提笔写了一篇颇为讨乾元帝喜好的锦绣文章,到时候再结合乾元帝最喜欢的庄子说点老庄的言论,许是他入宫的机会会多起来。 他打算明日一早去翰林院销假,再过两日是经筵开讲的日子。王译信不仅想讨好乾元帝,还想在文臣中挣得一席之位。 他天资很好,又比旁人多读了几十年的书。经历过人生的起起伏伏。王译信对经史子集的理解要比很多人更透彻。 有了地位,他才能让世人明白自己浪子回头了,才有可能让瑶儿有个好姻缘。 “瑶儿啊,你爹我比你还要爱慕富贵呢。” 王译信熬了半夜读书,躺在床上还想着明日是不是找个机会再去寻蒋大勇……谁知,他早晨根本就没起来。发热不止,病得极重。 在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女儿的哭声,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别哭,瑶儿。” 王芷璇正擦着眼睛做孝女。听清王译信的话后,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渣爹!直到这时候还想着瑶儿?活该你病重! 既然王译信不把她女儿看,她再没一丝愧疚的心思。 “大伯,父亲思念七meimei,也想念淳哥哥,您看是不是找人给他们送信?让他们回来看看父亲也好啊。”王芷璇抽泣道:“方才父亲还念了七meimei的名字。” “这……” 王大爷坐在椅子上,眉宇紧簇在一起,不是他不想给西宁侯府和尹家送信,而是王大爷怕这两家拒绝,他已经被这两家打了好几次脸了,不想再落面子。 “大伯父可去衙门寻尹大人和西宁候,在同僚面前,想来他们不会不把您的话放在心上,孝道大于天,淳哥哥和七meimei再怎么得意也是王家人,是父亲的儿女。”
“说得也是。”王大爷眼前一亮,起身道:“我看四弟的病情不好,我这就去寻尹大人。” “不要去……” 王译信听清楚了身边人的对话,勉强睁开眼睛,伸手想要拽王大爷,“大哥,别去……” “父亲。”王芷璇拦下了王译信的手臂,喜极而泣道:“您醒了?您想喝粥吗?” “我,别去。”王译信晓得他这一病必然会耽搁淳哥儿的备考,淳哥性情敦厚,心里是有王家的,被王大爷等人一说,保不齐会闹出大笑话,“我没事。” “您病得这么重,还说没事?”王芷璇面带关切,“您别说话了,快躺着。” “……” 王译信嗓子沙哑说不出话,无力的合眼,顺着王芷璇的意思重新躺回到炕上。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间病得这么厉害? 虽然最近他熬夜读书,但很注意保暖,根本没有冷到,怎么突然发热了? “您别急,七meimei心里是惦记您的,很快就会回来看您。” 见王译信紧闭着眼睛,王芷璇轻轻的给他盖上了辈子,不无担心的说道:“七meimei回来看看您也好,省得您总是惦记着她,淳哥哥一直跟着尹大人,只怕学问要比瀚哥哥不差了,正好可以同瀚哥哥一同备考,他们一向最是要好的,不是吗?” 王译信突然拽住了王芷璇的胳膊,瞪大了眼睛。你想做什么?把尹掌院也算计进去? “爹,您太高看女儿了。”王芷璇读懂了王译信的焦急,云淡风轻的笑笑:“我哪有能耐算计尹掌院?不过,当初尹掌院没让我哥哥进门,口口声声说我哥哥是官奴之子,这件事您既然忘了,我却忘不掉呢。” “璇……”王译信不顾嗓子的沙哑疼痛,“你……” “还有一件事。祖母觉得王家最近颇为不顺,让我请高僧回来,后日吧,高僧回来王家,那可是禅宗的名僧,我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请来的,祖父也说等到高僧来家里,王家人都要拜见高僧,顺便请高僧推测一番命理。去去妖魔鬼怪的邪气。” “……” 王译信脸色大变,浑身冒冷汗,高僧。他会不会看出自己是‘鬼魅’? 虽然他也是王译信。但他不是今生的王译信啊。 王芷璇心中有了分寸,起身道:“您先歇着,我去看看米粥好了没。” 她走出了房门,正好碰见了殷姨娘端着米粥进门,王芷璇拦住了殷姨娘,“父亲想要歇息。谁都不见的,娘,咱们还是别打扰父亲养病了。” “可是这粥我熬了许久。”殷姨娘带着挡着面容的薄纱,含情默默的看向在炕上躺着的王译信,捏了王芷璇一下。这丫头怎么傻了?这可是讨好四爷的好机会,怎能走呢?“我就悄悄的看看四爷。不惊动他还不行?” “父亲想见得人不是您,您去了只会让他心烦。” 王芷璇拽着殷姨娘出门,把殷姨娘手中熬了很久的米粥直接扔到了地上,平缓的说道:“遭了,我手滑了。父亲,我再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剩下的米粥,您稍等,等七meimei回来,您纵是不用米粥心里也是甜的,七meimei自然会孝顺您。” “璇儿……” “娘什么都别说,跟我走。” 王芷璇硬生生的拽走了殷姨娘,回到屋子,殷姨娘生气的说道:“我晓得最近你和长房走得亲近,可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女儿,你方才怎能同四爷那么说话?” “他都不认为我做女儿,我何必上杆子关心他?” 王芷璇笃定王译信的身体里已经换了芯子,王译信的眼里心里不会有她了。 前生,王译信的绝情,王芷璇终身难忘。 不就是让他娶殷家大小姐为妻?王译信宁可受尽屈辱也不肯点头……还给殷姨娘一封放妾书,说了绝情决议的话……坏了王芷璇最大的梦想,她能不恨他? “璇儿,他是你爹啊。” “他虽然是我爹,但他如今只会疼惜王芷瑶!” 王芷璇记得王译信总是在已经落魄的蒋家门口转悠,只希望能见到王芷瑶一面,也记得他写得诗,画得画……思念爱女! 祈求爱女原谅他的糊涂。 殷姨娘吓了一跳,“怎么会?四爷怎么会疼惜七小姐?” “您不明白,娘只要记得一件事,他已经靠不住不了,您再讨好他都没用,不用在他身上浪费心力。” 王芷璇端起桌上的燕窝,用汤匙轻轻的搅动着,乘了一勺燕窝放到殷姨娘嘴边,“最上好的雪燕,养颜补气。” “我自己用。”殷姨娘后背有点发冷,王芷璇的变化太大了。 “娘,您听我的准没错,将来有得他后悔的时候。” 王芷璇把玉碗放到殷姨娘手中,唇边噙着一抹冷意,以前她还对王译信有一点点的父女之情,既然晓得他不地道,王芷璇根本不打算再理会王译信。 如果让王译信看到他想宠的女儿过得比上辈子还惨,还要落魄,不知道王译信的心里会不会更难受? 她真想看看呢。 “您坐着,我去写几封书信,您有事就叫我。” “好。” 殷姨娘乖乖的应了,在王芷璇面前毫无为母的样子。 王芷璇再一次出了房门,把早就写好的书信交给信得过的丫鬟,“偷偷送去给宣汉书斋。” “是,主子。”婢女领命去了。 王芷璇紧了紧上身的袖口,王译信会不会被高僧吓死呢?王芷瑶……纵使你不是鬼魅,禅宗名僧说你是鬼魅,你还想要好名声?做梦去罢。 “小姐,是不是继续在厨房……” “嗯,直接加在他汤药里就好,一会再给我放进去几钱黄莲,省得他因思念爱女爱妻而上火。” “是,主子。” 王芷璇仰头望天,纤细的脖颈宛若天鹅般高贵,王译信,王芷瑶,你们等着我的报复吧,做个毒妇可比做圣母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