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网破
杨善生在一家普通农户,本该是一生清贫,可谁知,敌国突然来犯,王朝动荡,父亲、兄长们都被强行征去入伍,留下大着肚子的杨母抱着小小的杨善痛哭。官府对外说的是给平民们一个论功入仕的机会,可是,让一个拿惯了农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拿着兵器去战场杀敌,与让他送死有何差别? 带着对父亲和兄长们的思念,杨善一家又艰难的生活了一年。小小年纪的杨善每天都会早起去打猪草,没办法,母亲早已哭瞎了一只眼,不到一岁的幺妹还在襁褓之中,二姐已经出嫁了,但也是自顾不暇,完全不能帮衬家里多少…… 如果只是这样,也许,杨善一家还是可以继续活下去,只不过,就不会有后来的他了。 次年,前方不断传来噩耗, 护国将军战死! 关山失守! 边疆十二城池沦陷! 京城, 危矣! 国危,小小的杨善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敌军要来他们家乡了,所有人都在匆忙逃难。 逃? 能逃去哪里呢? 杨善牵着母亲的手,背着大大的包袱,懵懂好奇着。 可是,逃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杨母又要牵着杨善,背上还有巨大的包袱,怀中抱着婴儿的手早已酸麻。 突然,杨母被狠狠撞了一下,手中的婴儿,一个不慎,竟然被撞了出去! “啊!”杨母大叫了一声,急切的寻找着幼小的婴儿。 可是,逃难的人那么多,大家只知道要不停的赶路,多停一秒,被敌军追上的几率就大一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幼小的婴儿。 “我的孩子!大家让一下!我的孩子啊!”杨母松开牵着杨善的手,单薄的身体在人群中奋力的挤着。 无人理会…… 杨善至今还记得,当母亲终于找到他的meimei的时候,襁褓上已是灰尘仆仆,夹杂着斑斑血迹! 他的meimei, 未满一岁的meimei, 就这般, 在难民的脚下失去了生命! 血腥的襁褓,母亲丧子的悲鸣,共同构成了杨善对乱世的第一印象。 后来, 由于连年征战,将士死伤太大,新一轮的募兵又开始了。这一次,已哭瞎了一只眼的杨母也未曾幸免,被强行带走为将士们做饭,而杨善……呵,国都要不保了,谁会注意到他的生死? 出乎意料的,杨善居然顽强的活了下来,也许是想再见到杨母,未满十三,他就去投了军。负责招募的人自然乐意有人送上门了,只是那偶然路过的一名将军,看着杨善单薄的身子,摇了摇头:“作孽哦!” 无奈,乱世,就是在刀口上讨生活。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所以,他也只能感叹一句,就又立刻奔赴前线了。 待到战乱终于被平复,杨善也差不多成年了,几年的军营生活,跟着一堆兵痞子,他学会了一套自己的生活方式,并且他也已经升为了千夫长,论功行赏之后,又是多方走动,在摆出无数个笑脸过后,他居然也混到了一个最末等的将军之位。 然后,就这般水到渠成的,他终于踏上了总督之位,他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护得一方百姓安宁了! 此时, 书房内,沐浴焚香过后,杨善整了整官服,开始写一封上奏天子的奏折:“罪臣杨善启上:……” 一个时辰后,奏折写完,杨善吩咐下人送往京城。 幸得之前在京城大把大把的撒钱,如今,依靠他的关系网,这封奏折,必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皇上的御案上,并且,不会有任何人提前拆开查看内容。 奏折写完了,接下来,就是那些渣滓了。杨善轻笑了笑,纵然我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你们再有机会害我大楚百姓一次! 十日后, 某条官道旁的茶摊内, “嘿!你听说了吗,前几天杨总督的那事?” “你说的是那个辖区内发生灭门惨案的杨总督?嗨,那可真是条汉子!俺这个粗人实在是佩服。” “是呀是呀,可惜了啊,唉。” 原来,十日前,本该缠绵病榻的杨善杨总督突然出现在府衙内,连下三道命令,直指那人藏身之处,事发突然,那群神秘人只有领头之人逃脱,其余人反抗不及,被全部逮捕。之后,杨善发榜昭告天下,痛诉自己执政无力,得让jian人钻空,在他辖区内兴风作浪,幸得他以养病之由,得以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凶手的蛛丝马迹!如今,凶手已逮捕归案,他愧对丧命的百姓,愿脱冠去服,以慰亡魂。 如今的杨善,已经封锁了总督府,身居佛堂,一身布衣,请罪折子已经上达天子,接下来,就等着京城来人了,是生是死,皆由天命…… 听完杨善的事情,夏无忧只觉咽不下口中的那口茶,满心苦涩。柳崖也陷入了沉思,他一早就察觉到灭门一案的不同寻常,没想到……那位总督竟可做到这种地步。为官之人,尤其是身居高位,为名为利,黑暗的事情做多了,也是见怪不怪,真没想到,既然还有人愿意为了百姓挺身而出。
此人,值得敬佩! 山林间,一个青衣男子背着包袱狂奔着。由于躲避不及,衣裳被枝桠划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有细小的伤口,可他无暇顾及。 逃!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自从父亲上了请罪折子的消息传来,他来不及悲伤,就发现周围多了许多神秘人。 这些天,他已遭袭不下十次,父亲给的人手已经全部因保护他而死,现在只剩他孤身一人。 父亲,难道我们父子只能命尽如此吗? 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景色,杨清绝望的想着。 “噗通!” 连日的奔波,加之夜不能寐的惊惶,杨清的身体终于熬不住了。 倒下的瞬间,杨清好似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间,一白衣散发男子拂去身上的绿叶,款款而来。 这是……仙人么? 接着,杨清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殿内, 一声清脆的茶盏碎裂声响起,紧接着,高位上的黑衣男子咬牙切齿:“你说什么?失败了?本教主谋划了这么久,就这么失败了?啊?” “教主恕罪!”一男子跪在他前面,他就是那唯一逃脱之人,魔教左使蒋枫,“属下也未曾想到会这样。之前与杨善的合作一直都是好好的,谁知道……那老狐狸既然突然来这么一招!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教主责罚。” “哼!按照规矩,自己下去领罚。” “属下遵命。” 失策了啊,没想到那杨善居然会如此作为,他还以为,这又是一个尸位素餐之人呢,只要给足利益就行。看来以后和这种老狐狸谋划事情,得更加慎重了,一不小心,就会立马被反咬一口。黑衣男子,也就是现任魔教教主魏殇,手指慢慢的敲着桌子,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