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章 枯藤回春

    正当众人急速过河，部分人已经上了岸，忽听见来时的岸边一阵马蹄声乱，一队骑兵策动胯下猛虎，背负弯弓，自远方气势汹汹的追来，离岸边尚有一段距离，他们已经取弓射箭。

    一时间箭如雨，密集的落向河面，一些村人为躲避箭矢，跳入河中，他们自小在跃马河边长大，水性极佳，几次露头钻出水面换气过后，离得对岸很近。

    反倒云雀的这艘小船落在了最后，掌舵的村人为保护他的安全，把小船前进的方向微微的倾斜，以便让船身挡下更多的箭。

    云雀侧目看去，只见河面漂浮起几具尸体，鲜血被翻腾的水浪瞬息吹散，那群士兵到了岸边，为首的将军虎背熊腰，腰挎战刀，目光扫视河面，吼道：“我乃凌霄城虎行卫统领武门程，所有河西村人听命！对岸林间，我已经布下伏兵三百，不想死的站在原地听我把话说完！长久以来你们受我们凌霄城的保护，前几任城主曾多次派修士为你们诛杀烟花林里的妖物，你们方才得以安然为人引渡，于跃马河西岸逍遥避世，你们不顾念旧情，现在妄图投奔桃园城，本该尽数诛杀！如今城主有令，现在回头的，一切罪责既往不咎！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如果执意要走的，格杀勿论！”

    武门程声若洪钟，最后一声怒吼，对岸烟花林里杀声震天，几队枪兵成一字排开冲出竹林，把上岸的村人去路尽阻，逼迫他们退到河边。

    后有追兵前有拦阻，这群村人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你们主事斐阁尚且败在我剑下，你有几分实力可以挡我去路。”云雀起身走到船头，负手而立，魅婀正担心他的伤势，想过去扶他，发现他原本苍白的面容此刻竟然透着红润的气质，整个人一扫先前的虚弱，容光焕发，就如枯萎的草木重新获得了新生。

    “原来是魔门的土灵法术，枯藤回春。”魅婀低语，为免敌人看出破绽，坐立原地不动，把头低下。

    武门程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云雀，领队来时，他瞧见斐阁匆匆离去的身影，似乎受了伤，正疑惑不已，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有胆报上姓名。”

    “老夫名姓，也配你知！”云雀踏水凌波，身影在水面留下一连串的残影弥久不散，飞速临近武门程，离岸边一丈远时，突然跳起，两次起落，落在拔刀的武门程面前，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把他的佩刀按强行回刀鞘中，周围跟随武门程的士兵纷纷拔刀欲要杀来，被他一声喝令阻止。

    “你，你是冥…冥邪剑仙。”武门程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长年以来的军旅生涯，让他保持着几分铁血的硬骨，虽然害怕，但却没表现出太过慌张的样子。

    “老夫要杀琴剑老人，不愿将多余的精力放在你们身上，凌霄城主事斐阁阻挠我走，我断他双臂，将来还要再去找他，如果你仍想要杀尽这些村民，你们凌霄城家家户户都需给他们陪葬！”云雀音量忽的拔高，像狂狮怒吼山间，声音彻响四方，幻化出虚幻的狂狮影子横冲乱撞，周围离的近的士兵顿时口吐鲜血，退步跪地，武门程也是面色变化，脸上充斥血色，退后好几步，吃力道：“前辈请手下留情！”

    云雀淡漠的看他一眼，收敛声音，纵身飞起，落回船头，狂狮的影子在瞬息消逝。武门程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无可奈何的举手，对面的枪兵收到暗号，齐齐让开去路，那群村人见他们不再拦阻，尽是加快脚步行路。

    “统领，就这么放过他们么！回去城主怪罪下来，我们这群兄弟免不了又要受罚！”一个年轻人走近武门程，低声道。

    武门程看着云雀的船靠岸，目视他和魅婀随村人一起进了烟花林，微微的皱眉，无奈道：“前几日收到密报，冥邪剑仙与琴剑老人同现身桃园城，这个消息看来是千真万确，冥邪剑仙性格怪异，常人不可揣测，他要与这群村人走近，如果我们强行拦阻，将来凌霄城必有灭顶之灾。何况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世间传说冥想剑仙是个少年模样，未料竟是如此年轻，可惜我真气境界太低，修道半生之久，才勉强步入控气境、识得法术的施展，刚才那一记武灵法术狂狮吼，可以与我们武神殿的战神音一斗，我无法帮你消弱法术的力量，让你们受苦了。”

    “统领！”年轻人眼睛湿润，眼中突然闪过厉色，愤然道：“城主年来，宠信妖女，听信小人言语，对你多加防范，少城主又视你为眼中钉，恨不得早日把你除去，几位主事大人也常常刁难、排斥你，我们虎行卫的兄弟一直看着心中有气，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我们。”

    “住口！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哪怕他要我项上人头，我也唯有双手奉上！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清逸，如果传到义父耳中，不止是我，连同整个虎行卫都将因此受到牵连。”武门程喝止年轻人，示意对岸的士兵撤离，转身前，又再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柔和许多：“当年我在乱军中将你救下，你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而已，手无握刀杀敌的力气，转眼你已经二十好几，随我出生入死，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你正当风华正茂的时候，也该建立家业了，我听说雨乌城长孙家的女儿生得不错，为人贤淑知礼，改日我亲自为你去提亲，你不如就此离开凌霄城，去往雨乌城久居，以我与长孙家的交情，他们定然不会轻视你，如今乱世将起，羽荒东方七城之主龙帝有雄霸天下的野心，我们凌霄城迟早免不了战乱波及，你要切记，去了雨乌城后，好好辅佐长孙家主。同时你也要记得我自小流浪街头，承蒙义父收留，方才有今日的荣华，我对他的感情，就像你对我一般，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许对武家行悖逆的事情。”

    武清逸正要答话，武门程已经转身，坐上虎骑带人要走，他只好气恼的跟上，把想说的话咽下。

    一行人踏着烟尘，沿着跃马河边北上凌霄城回去复命。

    武清逸回望远处烟花林，眼中闪过寒芒，低语道：“冥邪剑仙！我与你势不两立！”

    进了烟花林，见无人追来，云雀强忍的一口血吐落衣襟前，魅婀上前来扶住他，心情复杂的道：“枯木回春，这样伤己的法术，别再用了，听说当年悟出这种法术的魔门高人最终便是死于法术的反噬，以过度消耗气血为代价，暂时获得强过自身修为几倍的真气，庆幸那武门城境界不高，没看出你的破绽，如果遇上眼锐心慧的人，说不定你会有生命危险。”

    云雀大口的喘气，经过这一战，他疲惫不堪，对魅婀不自觉略带责备的语气也没多加烦恼，反而觉得心中温暖，回道：“辟邪谷是魔门七大宗派之一，谷中的弟子医术虽然不如正派的悬壶阁厉害，蛊毒不如魔道的巫教精湛，但毒术独步羽荒，枯木回春是他们必修的法术，正如你们琴心阁的弦断，用以危急时刻自保的法术，在外人看来枯木回春诀凶险万分，实际正如辟邪谷名，用毒者不一定都是心狠手辣，看来凶险万分的法术，如果用的恰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从生入死，入死得生，我们修道的人，不就是如此么。”

    魅婀哑然，许久才叹气道：“你懂得这么多的法术，这门枯木回春非辟邪谷弟子不能学会，你是辟邪谷的人么？”

    云雀回道：“魔道中的魔门、巫教，是最强盛的两大宗派，可惜从魔门分裂成七派，几乎再无一统过，虽然各宗派的领袖同听魔帝号令，但是他们宗派的行事仍旧各自为政，辟邪谷自从七代谷主雨清玄英年早逝，就此没落，谷中的弟子受尽魔门其它六宗派的弟子轻视，因而常年躲在谷中很少外出，如果他们中有人教会我这么多的法术，早已按耐不住，要带领弟子重振辟邪谷声威了。”

    云雀说了片刻的话，面色变得痛苦，魅婀示意他别再说话。河西村人感激云雀救他们脱离凌霄城的压迫，自发的组织，三三两两的走在周围，保护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