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神武计在线阅读 - 第四十二章 断肠泪

第四十二章 断肠泪

    心有所悟地拿出那本无名破书,此时,它已经皱皱巴巴,残破不堪了,而就是这本无名破书,却打破了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一切祸福,皆因此而起。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继续让它存在于世,那么魔音谷难道就不为所动?而如果将之毁灭,那么之前与张寿和陈晓亮的承诺……

    一诺千金?斩云望着窗外黑黝黝的山野,苦涩地笑了笑,想不到自己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如此迂腐的想法。哎,罢了,罢了,举世皆昏,我独醒何用?想到这里,斩云心中恍然一松,犹如一块巨石落地般的踏实。

    借着油灯,斩云缓缓展开书卷,前前后翻看了一遍,这本书一共是十八页,每页都配有图像和文字标注虽然酸涩难懂,按书中划分,这套功法共分为九层,很整齐地将没两页化为一层,条理清晰。虽然书中的字迹模糊,却也不妨碍参阅,更胜在内容不多,加上之前已经将其记了个大概,而此时又刻意下功夫记忆,大概用了两个小时的样子,他就将其中的内容记得滚瓜烂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始一页一页地将其扯下来,准备毁尸灭迹了。

    不料在这个时候,一阵风突兀地从窗外刮了进来,将油灯吹熄了。

    斩云顿时如临大敌,急忙凝神戒备,可等了半晌,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窗外,狂风呼啸,高大的树木跟着摇晃不止,同时隐约还能听到一阵阵沉闷的雷鸣。用手轻轻地抹去头顶一层密集的细汗,莫非,这是天意?斩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暗嘲笑了自己一把,却灵机一动,从书中扯了七八页下来,再次点燃油灯,将其烧掉,然后向旁边的几案上随意一扔,满意地睡去了。

    此时,与斩云同一个峡谷,几千米外的一个笔直的悬崖,一处极为隐秘的洞府内,一团白色的光团氤氲在一块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美玉上,隐约可见其中包裹着一个绝美的女子,盘膝而坐,满头青丝轻轻披在香肩上,竟看不出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她素手轻轻一指,对面的岩壁上,豁然展现出一幅灵活的画面来,其内有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本破旧书卷,缓缓翻开,凝重地扯下一页一页放于油灯之上,将其化为灰烬……

    第二天,风和日丽,山中树木茂盛,加上山风吹送不断,溪流叮咚作响,却也清凉,斩云却并没有出门,虽然,他急于想知道陈晓亮的情况,也急于想知道张寿的伤势,可是,除了自己所暂居的这几栋小屋之外,山谷外林草丰茂,溪水清浅,偶有几座小桥横斜其上,却是青草密布,不曾留下过人的足迹,根本看不出此处有人居住,但是,这却是一个巨大的势力--魔音谷的盘踞点。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发生某些事情,可奇怪的是,自己呆在屋子里,除了在特定的时候,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为他送些饭菜来之外,竟别无他事,甚至,斩云随手丢弃在小木桌上的那本无名破书,他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但斩云自己认为,这一生已经茕茕孑立再没什么可图了,也就安然地住了下来,享受着这仅有的片刻安宁,可怕的安静。

    第三天,依然如此,可怕的安静。

    第四天,下了一场暴雨,山风呼啸,雷鸣阵阵,总算,此处可怕的宁静被打破了。

    王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身着白衬衫,长长的黑色休闲裤,足蹬黑亮高跟,尽显都市女人的干练和英姿飒爽,她气哼哼地将一大堆东西扔在一个角落里,怒瞪着发红的双眼,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子。

    斩云好奇地问:“呃?你把张老头和亮子的东西搬过来干嘛?难道你决定让我们再次挪窝不成?”

    王予默不作声,挥手一指,斩云立刻全身僵直,定在当场,却是一颗钢针精准地插在了斩云的腰间一个xue位上。

    斩云见王予故伎重演,早已适应王予这种打针的手法的他,并不怎么在乎,然而,接下来,斩云就开始了他的噩梦,王予二话不说,提起拳头就往斩云身上进行了一顿长达三分钟的胖揍,让他痛不欲生的是,对方明明出手不重,可每一拳都无一例外地打在他身上最为敏感的神经,全身各处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冷汗流了一身,更让气恼的是,这一顿胖揍挨得莫名其妙,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错在哪儿,最后终于沉不住气,龇牙咧嘴地大声骂道:“你个臭娘们吃春药了?我惹你了吗我?”

    王予冷哼一声,垂手而立,道:“这一顿揍,是我替张伯打的,他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拜你所赐!”

    斩云忙问:“他到底怎么了?”

    王予双眼潮红,顺手拔出斩云腰间的针,颤声说:“全身筋脉混乱,加上之前受的伤还没有好,又遭此沉重打击,至今昏迷还不醒,恐怕不花个一年半载,那伤是好不断根了,哎,他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能熬过去不!”

    斩云浑身一震,犹如晴天里打了一个霹雳,顿时呆立当场,魂飞天外,心中却并不怎么难受,他只是不明白,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转眼间,就伤成这样,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带一丝感情平静地说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带我去看他吧!”

    王予气若游丝地呆坐在床沿,泪水终于从发红的双眼中夺眶而出,沿着晶莹无暇的面颊缓缓滑下,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而她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失态,任那泪水啪啪地滴落在木质地板上,双肩抖动着说:“他现在任在昏迷当中,你见了他又有什么用,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你竟是个如此冷血的人。”

    斩云平静地说:“冷血又如何,那种情况下,我已经尽了全力了,更何况,我不可能像只老鼠一样成天躲在屋里不出来吧?再说,我们也就出去吃个饭,就弄成那样,反正躲是躲不过了,人,总要活在世上,要活着,就得承担各种各样的不幸!”

    斩云相信,自己并非冷血,只是,有些事情,只能用无奈来形容,他只是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弱小,面对生与死,他仍然看不开,但这又能如何?生与死总是咫尺之间,正应验了那句古话,生死由命,某些时候,挣扎,毫无用处。

    斩云顿了顿,继续说:“这两天,我已经想清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专营,你是个明白人,知道其中的厉害,放心吧,张老头后半身的生活,我自会料理,就当,我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

    王予止住泪水,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她冷冷地说:“哼!不用你管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你暂时在这里住下,而你的工资,我会按时付给你,每个月六千,明跟你说,以后你还有事儿去办,而且,是非常危险的工作,至于张伯和陈晓亮的东西你暂且看管,其他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斩云惊愕地问道:“亮子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根据我们的线人提供的情报,他那天下午自从进了*,就再也没出来,这几天我派人去查了,没有任何消息。”

    斩云的手像是被针扎中一般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而后他平静地看了一眼堆放在角落里那个布满细纹的相框,以及相框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隐约有一丝触动,却无论如何也把握不住。

    也许,这些年的风风雨雨,真的让他学会了一种很重要的品质--隐忍,而这种品质,似乎仍旧伴随着他走过很长一段路。

    从王予的话里,他听出两个信息,第一,陈晓亮却是失踪了,而且以现在这种状况,找到的可能性很小;第二,王予说,“线人……”,那么这说明,她很有可能服务于政府机关的某个秘密组织,这一点,从她的种种举动,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再次,斩云深深地看了一眼相框里表情呆滞的马小舞,转身松开拽得紧紧的拳头,说:“哦,知道了。”

    王予兀自看着窗外绿的发黑的松林被风呜呜地刮着一阵乱晃,如一首荡气回肠的诗,歌颂着这个季节无处不在的繁华,却又似在哭诉着生命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所处的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有自己行事的理由,甚至那些理由可以毫不掩饰地定义为居心叵测。这,是命运,这种命运,从他们出生开始,就早已注定,只是,这一次,她怎么也不能接受。

    屋子里静的出奇,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些不愿意看到也不愿意让其发生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避无可避,无处可逃,暗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某种情愫如火山喷发,那无法控制的热度,瞬间让她的整个世界一片荒凉,她只得将头别过一边,任那再次奔涌而出泪水悄然滑落。她知道,对于一个刀尖上跳舞的人来说,泪水就意味着脆弱和毁灭,所以她想极力止住,却终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