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赊账
栗子杏右手握成拳头，在自己的左掌上轻轻一锤，说道：“也许看看这个实验的影像，你就能直观地体会到那些难以理解的现象了。” “麦克道高是拜月神教的一名枢机主教，也是颇有名望的生理学专家。两百多年前，他宣称得到灵魂之主的神启，构想出了一个测量灵魂重量的实验。”栗子杏带着叶川走向实验室深处，边走边说：“他预言生命死亡之后，神魂回归主的怀抱，在那一瞬间，重量会下降21克。这个重量就是所谓的四分之三安士，是他解读教义经典圣音得出的。” 栗子杏把叶川带到一架实验台前，拉开有些古老的抽屉，找出一片原力晶片塞入了插槽中。片刻后一幅影像徐徐从幕布中浮现出来。 那是一只体型中等的白鼠，看上去奄奄一息、行将死亡。它被关在一只密闭的罩子里，放置在安装着高敏计重器的床上。影像上还有一位身披白色神袍的苍老教士，口中呢喃着什么，将一只沙漏轻轻放下。 这位教士胸前的神袍上绣着一只醒目的白鸽，眉目慈祥，宛如最亲切的和蔼老人。他将头垂下，比划了一个鸽子腾飞般的手势，轻轻祷告道：“信主者，得永生。” 他话音刚落，沙漏中的白沙就徐徐落下。高敏计重器上的数字开始缓慢地变化起来。 栗子杏把影像播放的速度调快，说：“这架装置能够将蒸发的体液等扰动项精确排除，现在扣除掉的就是这部分的体重。” 影像快速地播放着，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栗子杏将它的速度调慢。小白鼠的生命如流水般逝去，眼睛缓缓闭上。就在这一瞬间，计重器上的平衡条突然一沉，直接下降到了底部而显示出的数字正是“四分之三安士”，与预言严丝合缝。 在那一刻，画面上竟似还传出唱诗班的歌声，仿佛亿万信徒的欢呼。 叶川的心灵也受到震撼，按栗子杏的解释，这个仪器应当是完全封闭的。可是有21克的重量却莫名丢失了难道灵魂的领域真的是所谓“神之禁区”，就连它的消逝也这样不可索解吗 “其实在我的这里，这个实验也可以还原十之。”栗子杏叹了口气，说：“但是现在找不到要死的小白鼠，我可不忍心再弄死一只呢。” 叶川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泼辣的法师内心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说起来，他们的教义也不是全无意义。”栗子杏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从历史来看，拜月教提倡的行善与内省，给了很多人精神上的慰藉和力量，对我也有不小的影响。” “这么说，您还是一位虔信徒喽”叶川打趣地道。 “咚”的一声，栗子杏在叶川脑壳上敲了一记，笑骂道：“老娘最多算个自然神论者，跟拜月教可扯不上什么关系。类似的灵魂实验还有不少，这一些资料你可以带回去看。不过不要深究，要是堕入其中不可自拔，那就没治了。”说到最后，栗子杏慎重地告诫着。 叶川点了点头，说：“谢谢老师。” “你的那个问题，在这里边也有解释。”栗子杏把一些资料整理了一下，挑出一些给叶川，说：“除了丢失的21克外，还有少量的灵魂之力残存在什么龙皮、蜥蜴筋上。如果高分子重组，那么就会彻底丢失。所以你的设想行不通。” 叶川有些黯然，道：“原来如此。” 栗子杏突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说：“不过嘛我看你这小子没事想这问题，估计是穷出来的。想必是要做构装却没材料吧正好我还研究一点生物进化史，又在海蓝待了十几年，什么灵羊皮、树魔骨、魔鳄鳞片倒是收藏了不少，似乎正适合某些人用。” “十几年”叶川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栗子杏看起来年轻貌美，却已经是一位有些资历的法师了，而且保养得很好。眼睛滴溜一转，便恭维道：“栗老师您真是青春永驻虽然将近四十，却跟十四岁一样年轻。” “这是当然所谓女人四十一枝花嘛，啊哈哈”栗子杏得意地笑起来，突然把脸一板，说：“哼，虽然马屁拍得不错，不过可别以为我跟小姑娘一样好骗。想让我把材料借给你，也得表示点诚意吧” “需要什么样的诚意呢”叶川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嘛，其实也很简单。”栗子杏拿脚踢了踢叶川，随意道：“唱支歌给我听，就唱关雎吧” 叶川的脸顿时一红，变得有些促狭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栗子杏在捉弄自己，多半是报复当初的那局胡话，也作不得真。他揣摩着她的性子，也不说话，只是老老实实地站着。 “哼，算你乖觉。”看到叶川满脸通红的促狭模样，栗子杏有些满意，解气地道：“其实我是看你资质不错，好像也转了性子变得努力了，就帮你一把。至于能走到哪一步，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没准我眼光贼准，这就相中了一个未来的超凡构装师呢哈哈” “不过，虽然可以借给你，但你得按市价给我钱。先赊着就好，其实做做债主也挺好的。”栗子杏笑眯眯地说：“不要拖太久，更不许赖账” 叶川感激地看了她一点，重重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自己要做出构装还需要相当的时间，要完全收回成本还上欠债那就更久。这光算利息就是不少钱，更何况自己也没什么信誉可言，天知道能不能还上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栗子杏挥挥手，说：“这张清单是我现在收藏的材料，你要是需要就过来拿。” 叶川心底一阵温暖，向栗子杏认真地道谢，准备离开。走到一半突然听见栗子杏叫道：“等一下。”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栗子杏的眉头皱了起来，说：“也不觉得你会有什么希望，只是听魏柔说你的数理基础好得吓人，就稍微提一嘴吧。你听说过霍尔大师的大爆炸理论吗” 叶川楞了一下，觉得两个世界的理论未必都一样，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