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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重生

    滨海区,整个维拉城最为闪亮的区域,海区世代以来皆是贵族的居住之地,它以其宽广华丽的街道,令人吃惊的精美雕像,以及美丽迷人的海景而著称。

    福兰爵士的寓所正位于此地,如果从远处看,就会发现这里既是一处精致的庄园又可算得上是座易守难攻的小型堡垒,然而当你走进一点,看到围墙上那斑驳脱落的石料砖瓦以及花园中的凌乱杂草,就会明白这个家族其实早已没落。

    这个贫穷的贵族家庭甚至已经无法引诱盗贼前来光顾了,或者这是得益于福兰爵士的好身手,一位技艺精湛的老游侠,追风者鹰手,曾为年幼的福兰指导过三年,虽然没有将精髓的与自然沟通的能力倾囊相授,但却也足以让年轻贵族能够熟练的使上一手好剑法,并掌握了相对合格的蹑踪术。

    但这些以往引以自傲得能力此时却无法帮助福兰爵士救出头一次打动自己心扉的至爱。

    作为一个从小在维拉城长大同时又能够得悉一些高层内幕的世袭贵族,福兰清楚地了解毒蝎昆萨德的脾性,这个恶棍对自己掌握的所谓爱与痛苦的技巧(即**)颇为自得,与其共度一夜的女性事后往往会遍体鳞伤。年轻贵族几乎无法想象那位天使般的莉雅小姐落入这个变态恶魔手里足足三天所会遭受到何种悲惨痛苦的折磨。

    (其实这倒是福兰多虑了,那厮想要和魔女玩**还远远未够班阿)

    但愤怒与冲动还不足以催跨福兰的理智,那位兄弟会大佬手下的任何一个护卫都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应对的,他们中的许多来自于“剑鞘战争”的幸存者,身经百战而且对死亡习以为常。

    无法将一见钟情的姑娘救离想象中的深渊火海让福兰第一次深深痛恨自己的懦弱无用,并渴望更为强大的力量与权势。

    同时脑海中反复上演的梦魇亦在不断折磨着福兰的心灵,年青贵族几乎被失控的情绪所掌控浑浑噩噩犹如失去灵魂的躯壳。

    最后,还是他那位忠心的老马夫将已经几乎丧失神智的年青贵族给背回了卧室。

    “唉,但愿少爷能早点儿忘掉那位姑娘,那些恶棍我们可是惹不起。”

    喃喃着为福兰仔细盖上被子,又为快要息掉的壁炉添上一捆木柴,忠心耿耿的老马夫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深夜,福兰终于渐渐开始清醒,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在自己熟悉的硬板床上,环视黑暗的房间,只有壁炉上方的家族纹章被微弱的炉火映衬得模糊可见。

    看着内心骄傲与自律的源泉,福兰默念祖辈的名号,希望以此被赐予力量,克服内心的魔障。

    但这显然没能起到多少助益,他混乱的思维又转到了家族的纹章,代表血脉与荣誉传承标记。

    不同于传统的南方贵族通常使用的花卉与水鸟,十字形的底纹,上方翱翔着一只银翼雄鹰,此即为福兰家族的徽章。

    按照贵族家徽的设计传统来说,这实在是古怪的组合,福兰所处的索莱尔家族没有出过骑士,亦没有成员属于教会的高层神职。

    这一切的一切源于索莱尔家族隐藏多年的秘密,对于世代生活在维拉城的居民而言,索莱尔这个姓氏代表着的无非就是友善而正直的贵族老爷,他们品德高尚,作风典雅,往往出任城邦中类似书记官这样得文职。

    然而,对于非人的黑暗生物而言,他们却会化身为无情的审判之剑,通俗点来说,冒险者常常称呼他们为“猎魔人”。

    当然从事这类职业的人也有一个共同的组织,如果追溯其历史甚至比教会的异端审判团还要悠久,那是自“大灾变”之后起就开始为遭受黑暗异民肆虐的苦难凡人带去希望的神秘团体——“银色烙印”

    而就在这迷惘徘徊的时刻,福兰突然战栗着把双手紧紧插到自己的头发里,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他仿佛看到了父亲那双花岗岩一般的灰色眼眸正冷漠的凝望着他,责备着他的大逆不道。

    “原谅我,父亲,我只是想要拯救那位无辜的少女,绝不仅仅因为我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深出苦难的人们伸出援助之手,这不正是您一直对我的教导吗?

    福兰双手合十默默的向亡父祈求宽恕,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取而代之的却是下定决心的眼神。

    “难道我的想法真的错了吗,不,力量并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关键在于使用者的内心,难道索莱尔家族真的已经虚弱到无力拔剑的地步了吗?”

    “不,我没有错,我们已经对那些卑鄙的寄生虫退让了一个世纪,是时候为家族世代守护的故土清理脓疮了!”

    他忽然向着虚空中自己父亲那渐渐模糊的幻像大声怒吼,抑或是对着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那头被yu望围绕纠缠,咆哮着想要夺回猎物的恶狼。

    索莱尔家族这座空旷庄园的大部分已经被荒废了,走在石制的甬廊过道上,福兰甚至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他感到自己从未对这里如此陌生过,迎向他的似乎永远是无尽的黑暗,提在手上的那盏摇曳的昏暗油灯也无法给眼前的道路带来任何一丝光明。

    这条通向黑暗的道路终于走完了,他来到了家族中的禁地,被一扇铁门牢牢封住的小房间,这里面就如同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用来堆积杂物的储藏室.

    用力踹开那些已经被腐蚀的遥遥欲坠的木板封条,福兰按照父亲遗嘱中叙述的那样又找了一会儿才发现那道密门,在那后面是一个漆黑阴森的地窖。

    当福兰摸索着推开密门的时候,父亲临死前的一幕幕再次从他眼前闪过:他跪倒在父亲的病床前被告知家族必须定居守护于此的缘由,他握着父亲冰冷的双手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踏足这处禁地,得到了自己的承诺以后父亲才终于微笑着闭上双目。

    可惜贵族青年的脑袋里现在全都被所谓的“爱情与正义”充斥着,他很快挥去杂念,举起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毫不犹豫的走了下去。

    首先进入福兰视线的是一个前庭,位于其正前方的石墙上雕刻着一柄造型古怪的十字架,与现在父神教会通常使用的都不同,在它的下方则交叉悬挂着两把反曲刀,地面竖起的托盘中还放着一件别有两排飞镖的黑色紧身衣。

    但是这些武器仍然与常见的不大一样,不是指样式。

    福兰走进几步,将油灯举到近前,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窖中,经过了几十年岁月的侵蚀,这些武器的锋刃上竟然仍然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以他的认识,这应该是镀银的效果,但一定经过某种神术加持,想到父亲遗嘱中提到的银色烙印与教会的那段蜜月期,这就很好的解释了这些武器的由来。

    年轻贵族小心翼翼的取下一把反曲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刃面,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鸣叫,似乎是这武器在为自己即将重见天日而欢呼雀跃。

    福兰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犹如受到感召一般,他把这些先辈们浴血战场的猎魔人装备穿戴整齐,心中暗暗默念:“看着吧,父亲,银翼鹰重新展翅的时刻到了。

    接着,在经过了一大段充满混浊空气的亢长石梯之后,位于地窖尽头的地方,他终于见到了父辈世代看守的邪恶异端。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福兰仍然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撼。

    那是一座用整块黑耀石雕成的巨大的十字架,在其四周刻满了玄奥难懂的符纹,十字架顶端雕刻着一个庄严神圣的耀天使雕像,仿佛时刻在准备挥下审判之剑。

    一个苍白瘦弱的男子被数条粗重的黑铁锁链给牢牢缚在了上面,它们缠绕的是如此紧密,似乎深怕这个臭名昭著的暗夜恶魔会趁机脱身。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血族这种黑暗中的生物,传说他们以人类为食,残忍而毫无怜悯,四处散播着恐惧与绝望,甚者能将整座城市的人都变成失去灵魂,只会听从他们号令的活尸。

    福兰走进了一点,发现这个男子并非想象中的穷凶极恶,相反,此人相当的英俊秀美:四肢纤细,身材修长,一头柔顺平直的炭黑长发披散在肩膀,他昏睡中的面容甚至显得安详而宁和。

    然后让年轻贵族惊惶万分的事情发生了,眼前这个理应沉眠的血族忽然抬起他那张死尸一般毫无血色的脸庞,虽然深凹的眼睛没有张开,但鼻子却好像找食的猎狗一般抽动起来。

    “居然是新鲜血液的味道,恩,纯度很浓,而且充满活力,应该是我喜欢的口味,可为什么偏偏散发出让人讨厌的气味呢?”

    在空气中嗅了半天,并作出一番让福兰目瞪口呆的评语之后,血族终于睁开了双眼,当他那对血红色的双眸落到年轻贵族身上时,那其中的阴冷嗜血令福兰禁不住微微颤抖。

    “唉,果然是个姓索莱尔的。”

    看着福兰,血族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哭丧表情。

    “可爱的小少爷,我能从你的鲜血里闻到小盖纳的味道,告诉我,那个勇敢的小鬼在哪里,我已经等不及要狠狠踢他的屁股了。

    听到这男子提起父亲的名讳,福兰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先父早已过世,我是他的儿子,现任索莱尔家族的家主。”

    “哦,小盖纳死了,竟然死了,嘿嘿,真是叫人伤感阿,这个狡猾的家伙”

    血族男子的年纪看来比福兰还要小上两岁,如今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在那里缅怀自己的父亲,这让福兰略微感到不适应。

    “好了,感伤时刻过去了,现在让我们一起开始一个愉快点的话题吧,告诉我,您想从我这个被人遗忘的糟老头这里得到什么,还是你们索莱尔家新开发了一个教育课程,参观吸血鬼一日游。”

    他挺了挺****的前胸,继续着令人汗颜的吐槽,“要真这样鄙人也认了,来吧,尽管摸好了,感觉一下吸血鬼的触感,等以后你们杀起我同胞的时候也好有点经验。”

    但福兰却在这一刻犹豫了,虽然早已下定了决心,但父亲临终前最后那声嘶力竭的警告却仍在左右着他的意志。

    血族男子的那对血色瞳孔似乎能过轻易看穿人类的内心,静静的端详着福兰阴晴不定的表情,片刻以后,他开始嘿嘿嘿的轻声嘶笑起来,并很快演变成不受控制的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从盖纳那个小鬼强加给我血誓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原以为必须过上好几百年的时光,等到他的后人完全忘却责任与荣誉,却想不到,竟然会在他儿子的身上就得以实现。

    这赤裸裸的嘲笑令福兰因为愤怒与羞耻而紧紧握住了双拳。

    感到气氛变化的血族男子当然不愿因为自己的嘴贱而失去这重获新生的大好机会,他向前努了努嘴,示意福兰翻开自己被缚在身前的手背,那上面刻着一个深黑色的圆形符纹。

    “瞧,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安抚着福兰说道:“当年立下的血誓仍然有效,来吧,只要将你那甜美的索莱尔一族的鲜血滴到这块符纹上,你的心愿即为吾之意愿,索莱尔一脉的仇敌即为吾之猎物,以鲜血与祖先的名义,吾将保护你免遭一切危难...。

    “喂,我都把那个小盖纳强加给我的又长又烦的血誓背了这么多,你这小子怎么还没反应,快点把我放下来,你以为被绑在这玩意儿上面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吗?”

    血族看到自己作出了一大堆保证之后仍未得到什么回应顿时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然而真正给以福兰信心的却是父亲临终前的遗言,索莱尔家族的继承人又怎会信任异民的承诺呢?但他显然忘记了那父亲反复叮嘱的尤为重要的一条:“只有家族面临毁灭的边缘时,影王才能被释放!”

    福兰上前两步,当他拔出反曲刀割开自己的手心,男子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也让福兰得以窥见到那对若隐若现的代表着邪恶与危险的尖锐犬齿。

    但一切已不可阻止,血族的手背片刻之后便被福兰的鲜血所染红。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唯有空寂的地室内,顺着血族手掌滴落到石板上的鲜血滴答声。

    但很快,那封印着血族力量的符纹开始剧烈的吸收沾染在上面的血液,随着构成符纹外形的黑色线条渐渐化为妖艳的暗红色,血族男子瘦弱的身体爆发出一阵豆子裂开时的噼啪声。

    那些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碗口粗的黑铁锁链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一根接一根,原本固若金汤的束缚在恢复力量的血族面前就犹如弱不经风的小细绳,

    碎裂的铁环四处飞溅,重重的砸在墙面上,福兰反射性的伸手挡在面前,当他定目再看时,那男子已经伸着懒腰走下了巨大的黑耀石十字架。

    他先是透过黑耀石的反光自恋的整理了一下仪容发型,随后在他用力的挥动了几下僵硬麻木的手脚之后,异变突起。

    犹如一阵微风,血族鬼魅般的出现在了福兰的身后。

    面对福兰惊愕的眼神,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是的,我会遵守血誓,守护索莱尔家族并服从你的心愿,但不代表没有任何小小的附加条件,这可没有被血誓包含在内。”

    接着,血族用他一根苍白细长,皮包骨头的手指指着福兰。

    年青贵族在他开口前的一刹那就知道了他所谓的条件。

    “没错,我要你。”

    血族恶毒的咯咯笑了起来,脸上却洋溢着绅士般的友善笑容,

    他用双手勾住福兰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用催眠般的嗓音在贵族耳边呢喃:“欢迎加入荣耀与不朽的血脉,吾儿”

    “啪嗒,”油灯摔破在地,仅有的那丝光明很快便被黑暗所笼罩。

    下一刻,血之牙破体而入。

    也预示着一位亲王的重生!